編者按：近期，《英國醫學雜志》（BMJ）撰文指出，醫學學位學徒制已被廢除，以避免醫學教育形成雙軌制。

據報道，政府已停止為備受爭議的醫生學徒制項目（doctor apprenticeship programmes）提供進一步資助。該計劃自啟動之初就遭到了醫學界的強烈反對和英國醫學會（BMA）的游說。支持者最初認為，這些項目將拓寬醫學領域的準入途徑，但隨著更多細節的披露，這一論點開始站不住腳。醫學領域的學徒制項目并未實現拓寬醫學領域準入途徑的目標，相反，需要有效的醫學教育參與拓寬計劃。

醫學學徒制的實施時間一直都很緊張。2022年，英格蘭國家醫療服務體系（NHS England）面向醫學院發布招標，要求開發新項目，首次將學徒制稅收補貼用于醫學學位。2023年1月，確定了參與試點的醫學院校。隨后，NHS England需要尋找愿意合作的當地就業服務提供商，調整醫學課程，為學位和學徒制方面尋求監管審查，并選拔多樣化的學生群體。只有一所醫學院能夠滿足2024年9月的開學日期，首批25名醫學學徒開始在安格利亞魯斯金大學（Anglia Ruskin University）學習。

BMA在與NHS England就此事進行交涉時，發現了幾個未曾預料的后果。盡管擴大招生范圍是學徒項目的關鍵優先事項，但首批學員中來自代表性不足群體的學生比例并未高于許多其他現有的醫學課程。醫生學徒提案還加劇了多項已知對學生福祉產生負面影響的因素，包括課程加速為四年制以及使用擴招標準，這些都可能給學生帶來額外的壓力。

高等教育機構一直存在財務問題，而學徒項目可能會進一步加劇這種不穩定局面。NHS England試點項目的資金增至每名學徒總計15萬英鎊，以填補資金缺口。這筆資金主要用于支付學費、向NHS信托機構付款（與傳統醫學課程使用實習稅資金相比），以及向學徒支付報酬，后者在安格利亞魯斯金大學的費用總計將超過9萬英鎊。這導致學院承認，醫學學徒項目將給NHS和納稅人帶來比傳統途徑更高的成本，而產出結果卻相同。

許多在讀醫學生對自己的學位和學徒課程之間的不平等感到不滿。BMA估計，經過5年醫學專業學習后，平均負債水平的醫學生將比學徒多出約16萬英鎊的債務。公布的提案還表明，學徒或許可以避開“隨機”的偏好知情分配流程，從而確保能夠留在當地參加英國基礎醫療培訓項目（UK Foundation Programme）。

如果計劃是將醫學學徒項目更廣泛地實施給所有申請學醫的人，那么這些課程或許會更受歡迎。目前，已經開始醫學學徒課程的少數學生仍處于不確定的狀態。預計他們將按照入學時的條件完成課程。安格利亞魯斯金大學表示將支持這些學生。作者認為，NHS England應徹底反思其對醫學教育項目的評估，包括現已結束的、來自白金漢大學（University of Buckingham）的4年制本科原型課程項目。

醫學院校委員會（Medical Schools Council）最近發布了一份名為《培養潛力》（Fostering Potential）的報告，這是對《選拔卓越人才》（Selecting for Excellence）報告的10年后續跟進。《培養潛力》報告發現，在過去10年中，來自最貧困地區的學生在醫學教育中的占比翻了一番，來自非選擇性公立學校的成功醫學申請者也有所增加。因此，盡管在改善醫學領域多樣性方面已經取得了進展，但需要擴大現有的擴招計劃。為了真正拓寬醫學領域的參與范圍，政府和醫學院需要解決目前醫學生財務方面存在的不平等問題，這些問題導致75%的醫學生需要從事額外的有償工作，44%的醫學生可能在學習期間陷入資金困境。這一問題促使BMA在2024年發起了Fix Our Funding（修復資金）運動，向政府游說以改善學生資助和NHS助學金。

作者表示，本科醫學教育仍處于迷茫之中，因為不清楚未來的計劃或擴大醫學培訓的目標，但廢除醫學學位學徒項目是明智之舉。

相關背景

NHS計劃在2024年 9 月執行醫學學位學徒制，學生可以在高中畢業后直接申請進入醫院，作為醫生學徒享受工資和獎金，學徒期滿即可獲得醫學學位。6月25日，BMA在年度代表大會上以壓倒性票數優勢通過了一項議案，對學徒制提出了堅決反對意見，認為這是“稀釋英國醫療標準質量”的做法。

長期以來，英國醫療系統都面臨著缺人的困境。而隨著人口增長和老齡化，社區基層醫生及一線醫生的缺口也越來越大。在英國，從醫學生到成為高年資顧問醫師（Consultant）往往需要 6～8 年的時間，而初級醫生往往要承擔最苦最累的工作，工資卻并不匹配。調查報告顯示，英國超過 80% 的醫生都要無償加班。于是，以初級醫生為首的醫生群體從 2023 年起開始頻繁罷工。BMA調查顯示，40% 的初級醫生計劃赴海外執業，NHS 目前醫護的職位空缺率達 8%。

目前，NHS 主要采取雇傭臨時員工或海外員工的方式以填補醫院人員短缺造成的排班緊張。僅 202-2023 年，NHS 在非正式員工上的支出就超出了 100 億英鎊。醫學學位學徒制（Medical Doctor Degree Apprenticeship）正是在此背景下產生的，旨在同時解決人手不足與節約醫保經費兩大難題。僅高中文憑便有機會成為醫生，學徒期結束后，不僅拿到學位，還能繼續留在醫療系統。NHS認為這將實現兩難自解。

在英國，醫生的培養路徑都必須從醫學生開始，周期長，學費也很貴，傳統英國醫學生畢業后可能將背負 10 萬英鎊以上的債務。而選擇學徒制則完全免費，而且NHS 還將為每位學徒提供 2.7 萬英鎊的培訓基金，和每人每年 1 萬英鎊的補助。

一切看似很美。但提供醫學學位的學徒制引起了英國醫學界的廣泛質疑：上了5年醫學院、背負沉重學費負擔的正規醫學生，又該怎么辦？部分醫學生及醫生認為，政府和 NHS 在貶低醫生這個職業，在成為專業醫生的道路上不應有捷徑可走。BMA 醫學學術人員委員會的一位教授則表示，他反對任何稀釋醫療標準的行為，但他認為醫學學位學徒制是一種具有教育意義的資助方式，雖然它的嚴謹性有待驗證，但不應該簡單粗暴地反對。

NHS 的解釋是，學徒在工資待遇與職能權利上不能等同于初級醫生。學徒在獲取學位后，要成為醫生，仍需和其他傳統醫學學位制度一樣經歷資格考試和后續的培訓。學徒將有 80% 時間工作，20% 時間學習。一位正在參與學徒制方案的醫學院院長表示，學徒制可能侵占到學徒實際的學習時間，造成更大的學業壓力和職業倦怠。NHS 原計劃到 2031 年將醫學學徒隊伍擴充到 2000 人。

參考文獻：

Halting medical doctor degree apprenticeships is a sensible decision.BMJ 2025; 388 doi: https://doi.org/10.1136/bmj.r66IF: 93.6 Q1 (Published 14 January 20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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