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拉是海西中面積最大的一部,位于松花江的干流之上,其烏拉城就位于林省吉林市龍潭區。1591年,烏拉部參加九部聯軍對努爾哈赤的古勒山之戰,其貝勒滿太之弟布占泰被建州俘虜。1593年,烏拉部內亂,滿太被殺,于是努爾哈赤派軍送布占泰回烏拉即位,并和布占泰五次聯姻,七次盟誓,試圖以此來控制烏拉部。但兩部的矛盾是無法調和的。
烏拉部布占泰和努爾哈赤一樣,也是一個頗有雄心的人。布占泰重回烏拉之后,立即對周邊部落發動戰爭,使東海女真成為了烏拉部的附屬。烏拉部還控制了東海女真到遼東的貿易路線,獨占“貂珠之利”,因而經濟繁榮,人口增加。17世紀初,布占泰稱汗,有抗衡努爾哈赤,統一女真之心。朝鮮官方文獻記載當時女真“忽溫(烏拉)、如許(葉赫)、建州衛三酋”并立,可見其強盛。
烏拉街古城
努爾哈赤滅哈達、輝發兩部后,就和烏拉部開始了爭霸戰爭。雙方爭奪的焦點就是東海女真部落。東海女真,明朝文獻稱之為“野人女真”,可見其社會發展程度相對落后。東海女真大致位于烏蘇里江以東的廣大地區,還包括庫頁島。東海女真的部落很多,比較靠南的有虎爾哈部、瓦爾喀部、窩集部三部,史稱“東海三部”,黑龍江下游到庫頁島一帶還有吉烈迷人、苦夷人等部落,被統稱為“使鹿部”。
東海女真雖然社會落后,但盛產東珠、紫貂等名貴特產。但東海女真無法和明朝直接貿易,而是要經過海西女真中轉。明末時期,東海女真和明朝的貿易主要是通過葉赫部和烏拉部為樞紐在進行了,葉赫部和烏拉部也在這場貿易中大賺一筆。而努爾哈赤統一建州后,也想獲取東海女真的“貂珠之利”,于是建州和烏拉部圍繞著爭奪東海女真的紛爭就開始了。
雙方首先爭奪的地方是瓦爾喀部。圖們江兩岸原本也是女真人故地,建州女真歷史上就曾遷徙到此。在明朝前期,朝鮮占據了圖們江以南,并修建了會寧、穩城、鐘城、慶源、慶興、茂山六鎮,這里的女真部落就被稱為“六鎮藩胡”。而建州將圖們江到興凱湖一帶的女真部落統稱為“瓦爾喀,它們多數同時接受明朝和朝鮮的冊封,對二者同時進行朝貢貿易。
努爾哈赤試圖經營瓦爾喀部,以增加更多的人口,壯大建州的國力,并打通到東海女真的道路。努爾哈赤在給朝鮮國王的信中說:“瓦爾喀與我,俱女直之地,我發祥建國,與大金相等。是瓦爾喀人民,原系我國人民也。”
1596年,努爾哈赤派遣費英東“初征瓦爾喀,取噶嘉路”。1598年,努爾哈赤再次派人遠征松花江上游的安褚拉庫路,攻取了20多個屯寨。1599年,東海渥集部虎爾哈路路長王格,張格歸附,向努爾哈赤進貢貂皮,努爾哈赤與之聯姻。通過三次征伐,努爾哈赤的勢力范圍已經到達了圖們江下游西岸。
1600年,朝鮮征討了圖們江一帶的安楚拉庫部,該部的酋長老土就請求努爾哈赤攻打藩胡馬赤哈所部。努爾哈赤出兵幫忙,作為回報,老土給努爾哈赤進獻了一批咸鏡道的鐵匠。從此,建州女真就擁有了制鐵的技術,打破了明朝的技術管制。為了充實人口,努爾哈赤還不斷招撫藩胡,鼓動他們遷徙到建州,朝鮮稱之為“藩胡撤去”。
布占泰不甘示弱。1603年,布占泰兵分三路,“亦踵老酋(努爾哈赤)之事,將欲合并六鎮藩胡、盡入于麾下”。布占泰的軍隊一度攻陷鐘城地區的巨鎮潼關鎮,(今朝鮮咸鏡北道穩城郡江岸里),并在件退(延吉一帶)擊退了朝鮮的軍隊。布占泰不想和朝鮮關系徹底鬧僵,因而“軍馬整齊”,“險路修治,酒肴措備待令”“馳騁戰斗之狀,頗有紀律,有非昔年之比。”此戰,朝鮮歷史稱之為“件退之役”。
之后,布占泰稱呼自己“本是高麗人,向朝鮮討要封官,以求建立封貢關系。他說“若得朝鮮官爵,而為之何幸”。布占泰的目的,一是通過朝貢貿易獲得朝鮮的賞賜,并和朝鮮進行互市,以獲得更多經濟利益;二,和朝鮮保持和平,以免腹背受敵。最終,朝鮮和烏拉部在1605年達成一致,雙方建立了封貢關系。不過,為了掠奪更多的人口,布占泰在封貢之后還多次進入“六鎮”地區劫掠。
在布占泰的多次軍事打擊下,圖們江一帶包括朝鮮境內的許多“藩胡”都歸順于布占泰。但布占泰空有大志,心胸無比狹隘,“藩胡”稍有不和,他就出兵討伐,甚至“焚蕩所管部落”。許多部落就選擇投靠努爾哈赤來對抗布占泰,所謂“積苦于忽胡之侵掠,無不樂附于老酋”。
1607年,瓦爾喀裴優城城主策穆特黑拜見努爾哈赤,稱 “吾地與甚遠且阻,遂順烏拉國,烏拉布占泰貝勒苦虐吾等,望取吾人戶來歸”。努爾哈赤欣然答應,派遣3000人去迎接。布占泰對此十分不滿,就派遣萬人到烏碣巖攔截。于是,建州和烏拉之間的烏碣巖之戰爆發,烏拉部遭到慘敗。
烏碣巖之戰后,宣告烏拉部對圖們江下游的經營失敗。此后,藩胡基本投靠努爾哈赤,努爾哈赤基本將之遷徙到建州。 朝鮮文獻記載“威行迤東諸部。上年間(1607年),盡撤藩胡,得精兵五六千”。當時建州的所有兵力不過幾千人,而征服藩胡后一下子就多了五六千,使得建州的兵力終于超過了萬人,建州軍事實力得以大漲。
烏碣巖之戰后,努爾哈赤制定了滅烏拉部的計劃。他將烏拉部比喻為大樹,想要實現“砍大樹”,必須先砍掉其枝丫,最后才能砍掉樹干。于是乎,努爾哈赤先對依附于烏拉的城寨、東海女真各部發動了兼并戰爭。。
“欲伐大木,豈能驟折?必以斧斤伐之,漸至微細,然后能折。相等之國,欲一舉取之,豈能盡滅乎?且將所屬城郭,盡削平之,獨存其都城。如此,則無仆何以為主?無民何以為君?”
1607年五月,努爾哈赤派遣巴雅喇、額亦都、費英東、扈爾漢等人,統兵1000,對渥集部發起進攻,攻取了赫席黑、俄漠和蘇魯與佛訥赫拖克索三路,“獲人畜二千而回”。1609年,努爾哈赤又派遣扈爾漢統兵千人深入東海女真,進取渥集部所屬滹野路(位于烏蘇里江一帶)。
1610年,綏芬路路長圖楞降附建州,但遭到了渥集部雅攬路人(居住在海參崴一帶)的劫掠。努爾哈赤便派遣額亦都統兵千人深入綏芬河一帶,招撫了渥集部的那木都魯、綏芬、寧古塔、尼馬察四路,并攻破雅攬路,“獲人畜萬余而回”。
1611年,努爾哈赤賞賜寧古塔路首領僧格、尼喀禮40副鎧甲,但被渥集部的烏爾古宸、木倫二路奪取。努爾哈赤便派遣第七子阿巴泰以及費英東、安費揚古等人統兵千人征討。此后,二路歸順。同年十二月,由于東海虎爾哈部扎庫塔城在烏拉部和建州之間選擇了中立政策,努爾哈赤便派遣何和里、額亦都、扈爾漢統兵2000征討,最終扎庫塔城被攻陷,
對烏拉本土方面,努爾哈赤在1608年派遣5000人進攻攻克了憨山城;1612年,努爾哈赤又在松花江大敗烏拉軍;1613年,努爾哈赤親率3萬人對烏拉部發動總攻,布占泰也集結了3萬人嚴陣以待。開戰后,努爾哈赤身先士卒,乘騎突陣,建州軍鼓勇縱擊,鐵騎奔馳。很快,烏拉潰敗,尸橫遍地。最終,努爾哈赤攻破了烏拉山城,布占泰只好逃到了葉赫部,烏拉部就此滅亡。
烏拉部雖然滅亡了,但努爾哈赤并不打算停止對東海女真的戰爭。1614年,努爾哈赤襲擊了綏芬河一帶的錫林部和雅蘭部。1615年,努爾哈赤派遣2000人遠征渥集部的額黑庫倫。1617年,努爾哈赤派兵400人,對烏蘇里江以東沿海地區沒有臣服的部落進行進攻,“遂將東海沿岸散居之民盡取之”。三月,后金大軍“造大刀船,渡過海灣,逮住占據海島未服的諸部人”。這些島嶼,就是琿春南海(今彼得大帝灣)的系列島嶼。
努爾哈赤時期的后金版圖
至此,興凱湖以東、圖們江以西的大片土地并入到了建州版圖。總結起來,努爾哈赤征服烏拉和東海女真南部,不僅擴大了疆域,還增加了人口、兵力,增強了自身的經濟實力。不僅如此,大量的朝鮮“藩胡”遷入建州,為建州帶入了先進的生產技術,促進了建州社會的進步。這些,都為努爾哈赤建立后金,以及對抗明朝奠定了基礎條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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