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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兵反趙 李筠)
昭武軍節度使李筠,很不喜歡趙匡胤。
在李筠看來,這位都點檢看似合情合理的黃袍加身,實際上就是一場無恥的奪權篡位。
加上李筠算是后周世宗柴榮在位的時候,傾力栽培的大將,他對柴榮有感情,從個人情感的角度來說,他也很難臣服趙匡胤。
不僅不臣服,他還要整點動靜,干點大事兒。
前不久李筠還在趙匡胤派來的使者面前一頓大鬧,消息不脛而走,很快就傳到了北漢皇帝劉承鈞的耳朵里。
北漢積貧積弱,為了對抗中原,是對抗之前的后周也好,還是對抗現在的北宋也好,他都必須爭取一切可以爭取到的力量。
李筠手握兵權,又是邊防大將,他如果能反,那對劉承鈞來說絕對是好事一樁。
所以,劉承鈞立刻派人給李筠送去密信一封,邀請他和自己一同出兵,相互策應,對北宋展開軍事行動。
事實上,李筠此前的工作,就是防備北漢和契丹人的入侵,作為中原兒郎,他對喜歡燒殺搶掠的契丹人恨之入骨,他對卑躬屈膝侍奉契丹的北漢更加討厭。
放在以前,劉承鈞對他來說是僣偽之主,可是現在不一樣了,理想與生存的砝碼在亂世天平上碰撞,很多的原則必須破壞,堅守的初心必須放棄,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只能不擇手段。
李筠和要北漢聯合,這個消息也很快傳回了開封,太祖趙匡胤知道這事兒之后,他也沒閑著,而是立刻致信李筠,好說歹說一頓勸,還提拔李筠的職務,給他豐厚的賞賜,希望通過這種示好的方式來李筠爭取過來。
對于這次封賞,李筠沒有拒絕。
他沒有拒絕的原因,不是說他就要歸順趙匡胤,而是因為既然趙匡胤封賞自己,自己就應該入開封謝恩,那么自己正好趁著這個機會,去打探一下消息,為即將發動的戰爭做準備。
(入朝拜見 李守杰)
當然了,李筠不會傻到自己親自去,他要是親自去了,鐵定前腳去,后腳就得讓趙匡胤給控制起來,所以為了保險起見,李筠派出了自己的兒子李守杰。
李守杰到了開封之后,受到了趙匡胤的隆重接見,只是趙匡胤在見到李守杰之后,他語帶殺機,意味深長的說了這么一句話:
太子!你怎么會來我這里?
李守杰一聽,臉都嚇白了,立刻跪在地上叩頭謝罪,還誠惶誠恐的說,陛下這是什么話,您怎么管我叫太子呢?
其實,雖然是父子,但是李守杰和他父親李筠的想法恰恰相反,李守杰一直在勸父親放棄和北漢的合作,舉旗歸順北宋朝廷。
只是古代社會父為子綱,兒子的話在父親聽來沒有權威,畢竟不是所有的父親都是李淵。
趙匡胤呢,他也知道李守杰其實是親近于北宋朝廷的,說李守杰是太子,那只是威懾加調侃,所以接下來趙匡胤也沒有為難李守杰,而是把李守杰放了回去,并且讓李守杰給李筠傳了一句話:
我未為天子時,任自為之,既為天子,獨不能臣我耶?
李筠啊李筠,我沒做皇帝的時候,你想怎么樣就怎么樣,可我現在已經做了皇帝,你就不能讓著我點么?
您看,雖然已經貴為天子,是北宋之主,但趙匡胤面對李筠的反叛,沒有氣急敗壞,也沒有立刻訴諸武力,反而還是在試圖通過和平溝通的方式來解決爭端。
李守杰從開封返回潞州之后,很快把趙匡胤的話復述給了李筠。
(開國北宋 趙匡胤)
這個時候的李筠,對趙匡胤已經反感透頂,已經是水火不容了,就算趙匡胤說老李啊,你別整事兒了,我把皇位讓給你坐,李筠也一定要反。
所以趙匡胤都有點略帶懇求的“你讓著我點”,李筠非但不領情,反而還立刻讓部下搜集輿論,撰寫有關趙匡胤篡權奪位的內容,為自己造勢。
李筠知道,接下來自己要走的道路,能走的道路有很多,但唯一不能走的,就是回頭路。
因為,生逢亂世,回頭即死路。
事實上,在趙匡胤建立北宋之后,像李筠這種執意反抗趙匡胤統治的將領是十分罕見的,所以我們有必須要對李筠進行一波意識形態上的分析,也就是,為什么趙匡胤已經如此示好李筠,李筠卻還是要堅持反抗呢?
那么,我們不妨來看一下后人對李筠是怎么評價的。
元朝名相脫脫說:李筠、李重進舊史書叛,叛與否未易言也...
脫脫認為,雖然在史書上李筠被寫進了叛臣傳,可他到底是不是叛臣,到底背叛了誰,還不說定。
著名近代小說家,歷史學家蔡東藩則說:是豈郭家以國士待之,乃以國士報乎?
蔡東藩認為,是因為李筠對后周的感情深,所以他才會用這樣的方式來報答后周兩代君王。
事實上,關于李筠的爭論,一直沒有停止過。
如果我們說北宋是正統政權,北宋順應了時代潮流,北宋取天下是合情的,那么北宋就具有法理性。
如果北宋具有法理性,那么李筠的行為無疑就是反叛,是謀逆。
可是,李筠也是后周的臣子,受郭威和柴榮的提拔和恩惠,他賦有后周給他的身份,那么他在北宋滅亡之后,到底是該抗爭到底,還是融入新朝呢?
你投誠北宋,那好,你就是忘記了前朝的恩惠,你對不起原來的主公,你就是不忠。
你不投誠北宋,你要為后周而戰,那好,那你是不是在借著恢復后周,借著這個由頭來實現自己的割據自立呢?
(亂世 五代十國)
也許這就是亂世之際,如李筠這樣的人,他注定的命運,就是他無論如何,都要承擔非議。
而作者想說的是,李筠的反抗,其實本質上是個人對于權力正統性的執拗叩問。
人和人,終究是不一樣的,有些人他寧做亂世孤臣裂土守節,也不愿在天命敘事里淪為新朝功勛簿上的一枚注腳。
而李筠,他的是非功過,千秋過后,將留給大家來評斷。
話說回來,由于李筠起兵起的比較突然,澤州守軍毫無防備,刺史張福抵擋失利,兵敗身死,澤州很快被拿下。
旗開得勝,李筠的心情很不錯,他正要集結兵力繼續進軍,但就在這個時候,李筠手下一個叫做閭丘仲卿的謀士建議,說主公,目前來說,咱們就只有這一支軍隊,雖然拿下了澤州,但是情況并不樂觀,因為您這屬于是局部起兵反抗中央了,北漢那邊雖然答應出兵幫助,可你只能把北漢的許諾當成錦上添花,而不能指望他們雪中送炭。
澤州薄弱,我們輕易拿下了,可是再往前走,只會越走越艱難,北宋軍只會越來越多,越來越強,所以如果還是用攻城拔寨這種傳統的直線推進的方式來進軍,恐怕很快就會打敗仗。
閭丘仲卿不僅指出了問題,他還提出了解決問題的辦法,他建議李筠奇兵詭出,往西直奔太行山,到河南的孟縣,控制虎牢關,進而占領洛邑,這樣把自己的基本盤打下來,把勢力范圍給鞏固住,就有了和北宋長期抗衡的資本。
兵書有云:進而不可御者,沖其虛也,退而不可追者,速而不可及也。
劉邦明修棧道,暗度陳倉,李淵先占霍邑,西入關中,朱元璋先取山東,旋師河南,可以說這套理論,久經考驗,非常經典了。
(獻出良策 閭丘仲卿)
說的通俗一點,閭丘仲卿希望李筠徐圖進取,慢慢來,但是李筠很顯然沒有那個耐心,他是全軍出擊,他要不留遺憾,要直接奔著開封就去了。
而且,李筠還很有自信,他說,北宋方面的高級將領,大部分都是后周時期的老將,而我則是后周老將中的老將,我和他們都是同僚,我們都深受世宗皇帝柴榮的恩惠,想來只要他們聽到我出兵的消息,一定都會響應我,所以我們自然功成。
而至于北漢,他們對這場戰爭也充滿了憂慮。
一來,劉承鈞倒是有心想要幫助李筠,但是李筠說了,只接受北漢的幫助而不接受契丹的幫助,那么這就會導致一個悖論,雖然劉承鈞即位之后也一直想要擺脫契丹,可是不爭的事實是,目前北漢的軍事力量,其實是嚴重依賴契丹的。
你李筠如果不要依靠契丹人的力量,那么就等于你也無法使用北漢的力量。
二來,北漢國內的很多大臣,對李筠不抱太多期望,劉承鈞有一個近臣,名字叫做趙華,他就曾規勸劉承鈞,說李筠這個人吶,舉事輕浮,急功近利,所以難成大事。
三來,李筠和劉承鈞還會晤過,見過面,但是雙方聊的不是很好,北漢此前連年征戰,元氣大損,隨行于劉承鈞的軍隊,也大都是老弱殘兵,李筠一看,腦瓜子嗡嗡的,認為北漢實在是太過弱小了,實在是沒有必要跟他們結盟了,而劉承鈞也對李筠有意見,因為李筠屢屢表明態度,說自己起兵是為了恢復后周的統治。
您要知道,北漢對北宋,其實還沒有太多敵意,因為北宋是新政權,但是后周就不同了,高平之戰是北漢一生的恥辱,北漢一直把后周當成世仇,李筠張嘴閉嘴就是要恢復后周,等于是直接戳在劉承鈞傷口上。
這么來看的話,如果說亂世是一局棋,那么李筠和劉承鈞,好像都把這盤棋,下死了。
只是,棋盤上只有黑白,沒有忠奸,而脫離了棋盤,個人又豈是區區忠奸二字能定論呢?
況且,在這五代軍事藩鎮邏輯垂死掙扎之際,我能信你,可誰又能信我呢?
參考資料:
《新五代史·卷七十》
《宋史·卷四百八十四》
陳陽.昭義鎮演變研究(756—960年).云南大學,2018
馬巍.博弈太行——宋廷親征北漢陘口北移與糧食補給芻議.宋史研究論叢,2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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