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就是行為，我們的行為模式。

“想”還沒有分善惡，但是按照業果的理論，“行”就開始分善和惡了，有的是善業，有的是惡業，有的是無記業。但是“行”跟“想”也有直接關系，因為人類的善和惡并不相通，有的文化認為這個是善、那個是惡，有的文化恰恰相反。

萬法唯心，善惡是所在文化的公共規定。比如伊斯蘭教認為阿訇殺羊是善。佛教認為不能殺生，小乘的戒律特別強調不能殺生，不管什么原因殺生就是惡。大乘說為了眾生可以殺生，動機更重要。這些善惡的標準其實都是文化的共識而已，不是自然規律，跟價值觀和認知息息相關。

佛教剛傳入中國的時候，有些皇帝學了佛法的戒律之后就有點受不了了，說不殺生怎么當帝王，他們就去追問大師們怎么辦？當時高僧們給了皇帝們不同的解釋，有的說你是國王，替天地行道，不會背負果報；有的說你是菩薩，善和惡都是為了眾生，有更大的功德。

從這些經驗看，佛法的建議，不能太執著去要求別人。我們在前面講“想”時也提過，龍樹菩薩說善惡不能執著。尤其說我修行，就要求家人一起修行或者吃素，這就執著了，要先尊重對方的信仰、價值觀。對方可能認為吃素不健康，那如果堅持我們的善惡標準，一定會產生沖突。

實際上沒有絕對的善惡，都是人為構建的。非洲有的部落，母親死了之后要吃她的肉得到傳承，在儒家文化看來就是大逆不道。不同的文明、不同的層級全是這種構建，所以造成的善有善報、惡有惡報，跟人為規定有巨大的關系。底層是宇宙的規律，但是上層是很多人為的規定，“行”就集中在這里。

修行也有不同的價值觀，有的認為這個方法最好，有的認為不好。這里本質上沒有高低，就是不同價值觀決定的。你對這個世界怎么認識的，就有相應的實踐論。所以佛法一定首先是尊重眾生，而不是說一定要把他拯救出來。因為好壞只是你的個人評判，他到底是什么樣子，跟你的認識有極大的關系。

我們的行為模式基本被腦回路控制得死死的，我們會進行分析，按照價值觀構建行為。前文講“身體的控制”時介紹過“情緒腦”，也叫“邊緣系統”，人的各種欲望、恐怖和貪嗔癡都是來自于大腦皮層下面這一小塊，決定了各種行為模式。

修行存在一個很大的誤區——只有消除貪嗔癡才能夠成就。這本身就是悖論，你的腦部構成和基因設置就是如此，行為模式已經設定好了，不可能消除貪嗔癡。當時的部派佛教在討論阿羅漢是否有欲望，造成認知的分歧，后來逐漸神化，成為高不可攀的目標。實際上，如果你的肉體是人，你無法擺脫這個欲望設置，只是你不要過于執著，把握好度，提高修行，逐漸擺脫其控制就可以了。

人只要受到腦的控制，必然是自私的。所謂為別人好，這些都是滿足你的神經回路，滿足你的價值觀，即在幫助別人時獲得快樂，從而更愿意幫助別人。你幫助別人時，自己會得到很大的快樂，這本身就是你的回報，你不需要再依賴金錢和其他東西來回報。

自私并非貶義詞，后來我們將其構建為貶義詞，目的是為了讓你無償為他人服務，所以很容易被濫用。真正的付出不需要別人評價。我幫助別人，我自然感到快樂，我不需要社會評價，也不需要別人構建我這么做。

人類已經進入了知識密集型社會，如果學習的知識過多，就容易導致抑郁癥。抑郁癥的預設系統無法停止，它一直在里面放電循環。我們很容易不斷地思考自己的事情，修行人也是如此，不斷思考一個問題，一直在放電。

我們的心臟不斷提供能量，大腦又不斷消耗能量，這是一種陰陽對立的模式。心臟不斷提供電磁能，大腦不斷消耗生物電磁能，這樣形成一種循環。過度使用大腦，思維問題無法停止，這時候如何跳出來是關鍵的。特別需要尋找其他愛好，通過運動、聽音樂、與人交流、修行來暫時關閉大腦，所謂的覺知這個世界。

腦科學研究發表的一篇學術文章，重復讀誦一個字都可以讓系統稍微關停。例如外國人特別喜歡讀“one”，不斷地重復，系統會逐漸降低，之后就不再頻繁放電了。因此為什么要重復念咒語等，包括打坐和觀察自己，這樣可以減輕腦部的消耗，內在的智慧就會顯現出來。大腦對智慧的壓迫非常嚴重，我們已經習慣使用它，內在的智慧無法打開。這個系統的循環導致了許多問題，我們不能讓它過于強大，不能放電過于嚴重。

腦科學已經逐漸發現靈感的渠道：人在半睡半醒之間特別容易產生靈感。那時候腦電波的頻率不高，比較平和，與地球舒曼波產生共振，人的智慧就容易顯現。

下一期講一下前面多次提到的多巴胺、內啡肽等激素是怎么具體操控我們的快樂和痛苦的。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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