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黨的二十大報告指出，優化人口發展戰略，建立生育支持政策體系。如何推動人口高質量發展？近日，由健康報社、中國人口報社主辦的“兩會精英匯”以“生育支持與人口高質量發展”為主題，邀請部分全國人大代表、全國政協委員、人口學界專家學者齊聚一堂，為完善生育支持政策體系、推動人口高質量發展建言獻策。

深化教育改革

培養高素質人才

全國人大代表

南京郵電大學校長、高質量發展評價研究院首席專家 葉美 蘭

教育作為提升人口素質的基礎性工作，對實現人口高質量發展具有決定性作用。在我國人口新形勢下，教育體系面臨區域發展不平衡、人才供需不適配、終身學習體系不完善等挑戰。與此同時，數字化轉型和產業升級對人才培養提出了新要求，傳統的教育模式難以適應新形勢下的發展需求，亟須通過持續深化教育體系改革，為實現人口高質量發展提供堅實的教育支撐，為中國式現代化建設培養更多高素質人才。

構建均衡發展的教育資源配置機制。完善教育資源均衡配置制度，根據人口分布、生源情況，通過教師培訓、課程資源共享等舉措，普遍提升學校整體辦學質量。推進教師編制的統籌改革，建立城鄉、區域間教師合理流動機制，通過均衡工資待遇等舉措，促進優秀教師跨區域、跨校輪崗任教，促進優質教育資源均衡化。

推進教育供給側結構性改造。建立產教融合型高校，推動企業與學校深度聯合參與人才培養全過程，推動課程設置與產業發展需求同步。探索高校教師職稱評定等制度改革，推動高校創新創業教育水平提升。同時，建立科學的教育質量評價體系，將就業質量、創新能力、社會貢獻度等因素納入其中。

健全終身學習體系。首先，建立個人終身學習的賬號制度，實施全民技能提升工程，構建數字化學習平臺，推動優質教育資源共享，為全民終身學習提供便利條件。同時，要建立企業培訓職工的財稅激勵制度，將職工教育、培訓經費納入企業成本。其次，通過系統改革提升職業教育地位，完善職教高考制度，拓寬職業教育上升通道，實現職業教育與普通教育的橫向流動。建立示范性職業教育集團，提升職業教育的社會認可度，實施學歷證書和技能證書等級互動機制，推進職業教育與產業需求深度融合。同時，加強職業教育的國際合作，引進國際的職業教育理念和標準，提升職業教育質量。

優先投資于人

健全支持服務體系

全國政協委員

中國人口與發展研究中心主任 賀丹

當前，我國人口發展呈現少子化、老齡化、區域人口增減分化的趨勢性特征，面對新形勢，必須全面提升人口整體素質，促進人口高質量發展。促進人的發展，就要主動投入，要優先投資于人，健全人口發展支持和服務體系。

人口發展支持和服務體系是國家治理體系現代化的重要組成部分，是現代社會可持續發展的重要基礎。投資人口就是投資經濟，這是新的歷史條件下經濟高質量發展的重要動力。高品質生活需要全人群、全過程、全生命周期的高質量人口發展支持和服務體系。

目前，我國已初步建成以幼有所育、學有所教、勞有所得、病有所醫、老有所養、住有所居、弱有所扶“七有”為主的基本公共服務體系。但人口服務供給與人民群眾日益增長的對高品質服務的需求相比，還有較大差距，其中“一老一小”服務是最大短板。比如，全人群、全過程、全生命周期服務還未充分覆蓋；服務保障重“物”輕“人”，對人的投資不足；支撐“一老一小”服務的基本保障制度還未定型。

因此，應以制度建設為主線，推動覆蓋全人群、全過程、全生命周期的人口服務體系建設。全人群，就是要面向所有人群的服務需求，注重滿足嬰幼兒、老年人、流動人口、新業態人員、殘疾人等群體的需求。全過程，就是涵蓋服務的各個環節，形成完整的服務鏈條。全生命周期，就是要滿足少兒人口、勞動年齡人口、老年人口等各年齡段人口的服務需求。

由此，我們提出了構建中國特色生育保障體系的構想，主要包括三大支柱。

第一大支柱是生育支持政策體系。通過實施降低居住成本、減輕教育焦慮、減輕醫療負擔、促進女性發展、完善家庭福利、引導婚育觀念等一系列政策措施，全方位干預影響生育的因素。

第二大支柱是生育保障基本核心制度。比如積極的勞動力市場政策、全民的生育保險制度、均衡的嬰幼兒照護補貼制度、主動的生殖健康保障制度等。

第三大支柱是服務體系的建設。服務體系中提供服務的主體應是多元的，服務內容涵蓋生殖健康服務、生育服務、婚戀服務、母嬰保健服務、托育服務、家庭育兒指導等，覆蓋全生命周期。各項制度的建立將為人口高質量發展奠定堅實的基礎。

緩解養育壓力

打造生育友好環境

全國政協委員

華東師范大學老齡研究院執行院長 吳瑞君

近年來，我國已經基本形成了婚嫁、生育、養育、教育一體的生育支持政策體系，但仍面臨各部門協同不足、執行力度參差不齊等問題。因此，需加大力度，完善生育支持政策體系，推動建設生育友好型社會。

實現“三大轉向”，完善生育支持政策的核心理念。從“家庭責任”轉向“社會共擔”，將生育成本由家庭獨自承擔轉化為政府、企業、社區共同分擔，明確各方責任邊界。從“短期刺激”轉向“長效制度”，構建一個覆蓋全生命周期的支持體系。從“單一人口目標”轉向“人的全面發展”，制定政策時兼顧家庭福祉、女性權益、兒童成長質量等方面。

堅持整體系統性思維，推動“一老一小”服務體系融合發展。加強部門間協調，整合衛生健康、教育、財政等部門資源，建立生育支持政策清單與動態調整機制。構建以家庭為單位的政策支持體系，提升家庭育兒、老年照料等能力。推動“一老一小”服務體系融合發展，對“一老一小”公共服務機構加以宏觀調控。

面向“想生不敢生”夫婦、中低收入家庭和育齡婦女三類重點群體，擴大供給，滿足差異化需求，進一步緩解養育壓力。完善面向家庭的減輕生育、養育、教育負擔的政策，構建更廣泛、更有深度、更有溫度的普惠性托育服務體系。逐步完善稅收、保險等政策，實施針對育兒家庭的住房支持政策。關注青年女性的事業發展，推動創建家庭友好型工作場所，實施“家庭友好型企業認證”制度，對相關制度落實較好的企業，在年檢、項目引進、人才培養等方面給予激勵，營造生育友好的就業環境。

加強家庭家教家風建設，發揮新型婚育文化和孝親敬老文化在健全人口發展支持和服務體系中的作用。進一步加強對青年婚戀觀、家庭觀的引導，倡導尊重生育的社會價值，推動構建積極正向的新型婚育文化。進一步細化孝親敬老文化的落實與推廣工作，喚醒家庭養老功能和代際支持功能，由此實現“一老一小”問題聯動解決。

聲音

中國人民大學人口與發展研究中心副主任

宋健

建設生育支持政策體系是新時期我國積極應對低生育率挑戰的關鍵舉措，關系到國家的人口安全和長遠競爭力。目前，我國生育支持政策體系的頂層設計已基本完成，在制度保障、服務供給和文化引導三個方面均有體現。在國家整體設計之下，各地落實中央精神，細化政策措施，形成了大量生育支持實踐經驗，可以概括為經濟支持類政策、服務優化類舉措以及制度協同類探索。經濟支持類政策主要包括育兒補貼等多種形式的經濟激勵；服務優化類舉措主要指生育支持的擴維、拓面，擴大人群覆蓋率和服務兼容性；制度協同類探索主要聚焦生育成本分擔機制。

但當前生育支持政策體系仍面臨多重挑戰，突出表現為政策協同性尚有不足、區域發展仍不均衡等。比如生育支持的部分措施存在碎片化問題，需要加強跨部門統籌，避免政策重復或沖突；中西部地區和農村地區托育資源相對短缺，補貼力度較弱，需要中央財政轉移支付予以支持；還有部分人群的生育意愿受到高房價、高教育成本影響，需要通過長期政策引導逐步改善。

完善生育支持政策體系是一項系統工程，需要多元主體協同發力。今后還需進一步明確各級政府責任，建立人口發展跨周期調控機制。同時推動科技賦能，利用大數據監測生育動態，精準識別家庭需求，推廣智能育兒設備，降低家庭照護負擔，形成從婚前保健到老年照護、覆蓋全生命周期的公共服務網絡，真正實現生有所護、幼有所育、老有所依。健全覆蓋全人群、全過程、全生命周期的人口服務體系，將有助于推動實現適度生育水平，為促進人口高質量發展提供有力支撐，為全面建成社會主義現代化強國奠定堅實的人口基礎。

北京師范大學學前教育研究所所長

洪秀敏

近年來，我國3歲以下嬰幼兒托育體系建設逐步完善，托育政策法規體系、標準規范體系和服務供給體系逐步建立，但普惠托育體系建設仍面臨著突出的供需結構性矛盾，應采取有效措施加快普惠托育體系建設，提高托育整體質量與水平。

大力發展托幼一體服務，補齊普惠資源短板。統籌考慮人口變化、新型城鎮化進程等因素，及時調整幼兒園學位規劃和托位布局，鼓勵有條件的幼兒園按照開設一批、儲備一批、謀劃一批的思路，有步驟、分地區加強幼兒園托位的按需供給和有效供給，大力發展托幼一體服務，解決當前普惠托育資源短缺的問題。

加強資源需求的精準調研，優化有效供給布局。建議加強已有托育資源和家庭送托實際需求的深入調研，根據人口分布、家庭需求等供需實際情況，做好托位建設需求預測，科學設定托位供給目標，優化托位布局結構，合理配置托位資源。同時，建議搭建托育服務數字化治理平臺，促進資源配置的精準供給。

完善普惠托育服務標準，健全規范體系建設。建議各地盡快形成普惠托育價格機制，結合不同年齡段嬰幼兒照護需求和運營成本差異，科學制定收費標準。同時，嚴把托育機構入口關，加強常態化質量評估與監管，嚴格制定托育機構師資準入標準和專業發展標準，不斷提高托育機構照護質量，保障嬰幼兒健康發展。

強化普惠托育支持保障，加快托育服務立法進程。一方面，建議研究制定普惠托育機構生均定額補助標準，加大財政補助力度，保障普惠托育可持續發展；另一方面，強化各級政府及相關職能部門在普惠托育體系建設中的責任，明確普惠托育發展的領導與管理機制、成本分擔與投入機制、機構類型與師資配置、質量評估與監管等，為推進普惠托育體系高質量發展保駕護航。

中南財經政法大學經濟學院院長、

人口與健康研究中心主任

石智雷

持續低生育率是許多國家面臨的共同挑戰。我國已經處于低生育水平，需要通過完善生育支持政策體系來改變這一現象。

整體來看，生育支持政策可以分為時間支持、經濟支持和服務支持三大類。基于大規模社會調查數據，我們對三類支持政策中最典型的產假延長政策、生育補貼政策以及托育、托幼服務展開效果評估，并提出進一步完善生育支持政策體系的對策建議。

一方面，應該鼓勵社區小型化、家庭式托育建設，培養普遍送托的規模效應。比如，挖掘社區閑置場地、共有用房，以開展家庭托育點和社區嵌入式托育服務，擴大小型化、便利化的托育服務供給。建立多部門協同的家庭托育點服務監管體系，對場地、硬件設施、人員資質、設備安全等進行定期摸底排查，保障社區小型化、家庭式托育機構的可靠性。

另一方面，制定有針對性的生育激勵政策，瞄準低收入、不孕不育家庭精準發力。要提高對低收入家庭的生育補貼比例，確保政策的靶向性與實效性。加大對不孕不育家庭的支持與關懷，為不孕不育夫婦提供免費的心理疏導，重視輔助生殖技術的研發與應用，并將輔助生殖技術納入基本醫療保險。

中國計劃生育協會黨組成員、副秘書長

姚宏文

近年來，中國計生協以提倡適齡婚育、優生優育，鼓勵夫妻共擔育兒責任，破除高價彩禮等陳規陋習為重點，開展了一系列群眾喜聞樂見的宣傳服務活動，營造生育友好的社會氛圍。

2022—2024年，中國計生協連續三年以倡導新型婚育文化為主題開展“5·29會員活動日”集中宣傳服務活動，三年累計開展活動超過150萬場次，覆蓋超2億人次。各地計生協將宣傳新型婚育文化與滿足群眾優生優育等需求結合起來，在宣傳服務中增強群眾獲得感、幸福感。

新型婚育文化建設是一項綿綿發力、久久為功的系統性工程，中國計生協將創新方式方法，進一步促進新型婚育文化深入人心。

注重文化與科普相融合。多站在青年人的角度，多用身邊事感動身邊人，講好青年人的美好愛情、幸福婚姻、和諧家庭故事，增強新型婚育文化宣傳的說服力、感染力。開發生育支持相關的精品科普，打造權威、便捷的專業科普平臺，提升計生協在生育支持領域的影響力。

注重宣傳與服務相結合。開展相關人群婚育觀念調查，了解群眾急難愁盼問題，以群眾易接受的方式開展新型婚育文化宣傳服務，倡導破除婚嫁大操大辦、高額彩禮等陳規陋習，積極推進婚俗改革和移風易俗。

注重宣傳資源整合。健全黨委領導、政府主導、協會牽頭、部門協同、群眾參與的共建共享協作機制，充分調動系統內外資源，匯聚起構建新型婚育文化的工作合力。

南京郵電大學

社會與人口學院院長、

人口研究院院長

沙勇

推動人口高質量發展，要從完善頂層設計、構建評價體系和筑牢安全底線等維度采取相應的措施。

完善頂層設計。人口具有全局性、戰略性和系統性的特點，靠單一部門和單一政策很難有效推動人口高質量發展。要盡快編制國家人口高質量發展中長期規劃；在中央和地方層級建立黨政主要領導牽頭的協調議事機構；完善保障政策和法規體系，增加保障新型婚育行為的相關條款等。

構建評價體系。構建人口高質量發展評價體系，不僅有助于精準評價現階段我國人口高質量發展水平，也能揭示各地人口高質量發展之間的差異性。高質量發展評價研究院與南京郵電大學社會與人口學院、人口研究院研究團隊于2023年底發布了人口高質量發展指數，由5個一級指標和12個二級指標構成，采用專家評價法和熵選法主客觀結合的方式確定指標權重。這一指數更加突出人口發展對經濟社會發展的支撐作用，更加強調人口發展的“高質量”維度，同時也更全面反映人的發展水平。

筑牢安全底線。人口安全是人口高質量發展的底線要求。構建人口安全的底線，應重點考慮代際更替可持續、生命健康可保障、發展權利可維護、各類沖擊可控制、人力資本可支撐5個因素。

推動人口高質量發展的現實路徑是以民生保障促發展，形成民生保障提升人口高質量發展、人口高質量發展支撐經濟發展、經濟發展反哺民生保障的良性循環，構建閉環式、協調式人口與經濟社會共同高質量發展的新格局。

中國人口文化促進會秘書長

宋建平

在人口結構深刻變化、經濟社會發展面臨新挑戰的今天，中國人口文化促進會貫徹新時代黨的衛生與健康工作方針，圍繞落實健全人口發展支持和服務體系，靈活運用機制，整合各方資源，為人口高質量發展貢獻力量。

整合資源，服務國家人口發展大局。文促會充分發揮橋梁紐帶作用，積極搭建交流平臺，促進各方力量的匯聚和融合。與相關部門、學術機構、社會組織等建立了緊密的合作關系，共同開展人口研究、政策倡導、項目實施等工作。

以文化為紐帶，弘揚新時代婚育新風尚。文促會大力宣傳婚育文化，倡導科學、文明、進步的婚育觀念。在國家衛生健康委的指導下，聯合媒體推出“生育友好型社會”系列宣傳，倡導構建支持家庭發展的社會環境、育兒共擔的家庭理念，為構建生育友好環境營造良好社會氛圍。

今年，文促會將舉辦第十七屆“中國人口文化獎”評選工作，圍繞“適齡婚育、優生優育、家庭友好”主題，通過電影、文學作品、文藝作品等多種形式，講述新時代家庭故事，弘揚積極向上的婚育價值觀。

深耕嬰幼兒照護服務，助力普惠托育高質量發展。在嬰幼兒照護領域，文促會成立了嬰幼兒照護專委會，作為推動人口高質量發展的核心抓手之一。專委會匯聚了醫學、教育、心理學等多領域專家，形成了“科研支撐+標準引領+服務落地”的專業化體系。

同時，文促會通過“科研支撐實踐、實踐反哺科研”的閉環模式，將學術成果轉化為地方可操作的解決方案，既為政策落地提供科學依據，又促進基層提高專業能力，最終推動人口服務均等化與高質量發展。

中國人口學會副會長、

西南財經大學人口研究所教授

楊成鋼

生育支持可以從服務體系、生育環境、婚育文化等方面促進人口高質量發展。

構建全面的生育支持服務與公共服務體系。生育支持既要重物，更要重人。人口高質量發展是實現中國式現代化的重要支撐條件，但是，人口高質量發展又不僅僅是條件，它還具有主體性意義。中國式現代化是以人為本、以人民為中心、發展為了人民的現代化，人口高質量發展必然包含性別平等、教育和健康水平提高、生育支持政策體系完備等體現社會發展和人口現代化的內容。構建全面的生育支持服務體系，彰顯的就是人口高質量發展的主體性意義。

打造友好的生育環境。創造友好的生育環境是對人口生育活動的積極干預，有利于促進生育水平提高，調節人口數量質量和結構的均衡關系。人口負增長及生育水平下降在微觀上可以被解釋為低生育偏好下的人口行為選擇。既然是行為選擇，就可以在發生機制和發生環境上進行積極干預。人口變動雖然是長周期活動，但通過打造友好的生育環境，對生育行為進行干預、調節、促進、支持，低生育水平和人口負增長的趨勢是有可能得到扭轉的。

營造積極健康的婚育文化。對于生育水平下降，不能只看到生育成本一個影響因素，還應關注到婚育文化對于生育意愿的影響。營造積極健康的婚育文化氛圍，是生育支持的重要內容。

本文來源：健康報

編輯 | 康曉杰

校審 | 孫茜

策劃 | 王菲菲 崔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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