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篇旅游文寫道,1842年,狄更斯在伍斯特看全城美麗嶄新的房屋,乘小汽船去哈特福德,參觀瘋人院和監獄。接著,他去了榆城,看優美的耶魯大學,再坐汽船經過名著中提到的景點,前往紐約。
1842年2月11日星期五,晚上,狄更斯等人坐火車到了紐黑文。住進一家頂好的旅館。
紐黑文亦叫榆城,很優美,大街兩旁長著一行行古老高大的榆樹。
耶魯大學,榆樹環繞。耶魯大學名氣很大,地位很高。各系都設立在城市中心,像公園或公用草場一樣的地方,校舍在樹木扶疏中隱約呈現。學校很像英國古老大教堂的院落。
在冬天,一叢一叢枝干橫生的大樹,在車馬喧鬧的街道和居民熙攘的城市中聚族而居,顯得古雅有致,仿佛城市和鄉村,得到調和。令人覺得新鮮,又令人覺得愉快。
1842年2月12日星期六,大清早,他們從從容容地趕到碼頭,上了“紐約號”郵船,往紐約進發。
這條船,是狄更斯所看到的美國汽船里,比較大的,與英國郵船最大的不同是:美國郵船露在水面的部分特別大,在那一部分,正甲板是四面都擋死了的,里面裝著一桶一桶的酒和別的貨物,和貨艙里的一層樓或兩層樓堆著東西那樣。
在正甲板上,還有一層甲板,叫上層甲板或者散步甲板。
乘客們除了天氣特別好的時候,都聚在甲板下。船剛一離開碼頭,原先郵船上那種人聲嘈雜、腳步混亂、往來匆忙的情況,一下停止了。
船上的下層甲板,乘客在賬房處交船費。那兒有女客房間,還有存物室和行李室,還有機器艙。
全船兩邊是男客房間,每邊有三層或者四層吊鋪。
那天早晨,雨濕霧大,不大一會,就看不見陸地了。不過卻風平浪靜。
狄更斯把飯櫥里的東西和原有的熟啤酒都吃光喝完了后,就躺下睡覺了,因昨天鬧了一天,非常地疲乏。不過,幸而他打盹時間不長,還來得及跑到甲板上,看“地獄門”、“公豬背”、“煎油鍋”和別的臭名昭彰的地方,這些都是看過名著《狄得里齊·尼克巴克傳》的人感興趣的。
船走進一條狹窄的河槽,兩邊河岸傾斜而上,岸上幽雅的別墅點綴散布在各處,草地和樹木令人心清神爽。船像箭出弦,把一個燈塔、一個瘋人院、一個監獄和別的建筑,都撂在后面,駛進了廣闊的海灣,在萬里無云的天空下閃爍有光,好像是自然的一只大眼睛,往上看著天空。
橫三豎四的房子,一簇一簇地在他們右面展開,偶爾有的地方會出現一個尖塔或者高閣,俯視下面平常的房舍。又偶爾有的地方上,會出現一片朦朧的煙霧:在這片景物的近景上,就是一片林立的桅桿,上面喜氣洋洋地張著迎風獵獵的帆,掛著隨風飄揚的旗。穿過這一片樹林,往對面岸上去的,有汽機渡船,船上載著人、馬、馬車、篷車、籃子和箱子。同時又有別的渡船,和它一次又一次地交臂而過,都來來往往,沒有一刻閑著的時候。
在昆蟲般來去不息的小船間,有兩三條威儀堂堂的大船,莊嚴、舒緩,好像高視闊步的大人物,對那些小船的短短程途滿懷鄙夷,開往海闊天空的大洋里去。
在更往外的地方,日色煌煌的高山,金光閃閃的河流在島嶼四圍縈回,造成一片遠景,是那樣明凈,那樣蔚藍,仿佛接連的天空,幾乎不相上下。嗡嗡營營的市聲,咯嗒咯嗒的絞盤聲,汪汪的犬吠聲,當當的鐘聲,轔轔的輪聲,都往耳朵里直鉆。凡此種種,都從對面熙熙攘攘的岸上,飄過紛擾動蕩的海面而來。船旁海水飛濺,把汽船威武地送到船塢,又飛奔而回,迎接別的來船,接著了,就在船前飛跑,把船引進熙熙攘攘的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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