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6日4時30分，5名滿身沙塵的救援隊隊員帶著被困者駕駛車輛駛出了無人區。 車停在沙漠邊緣，眾人下車，仰頭灌下一瓶礦泉水后，癱坐在沙地上。 一宿沒睡， 他們眼中布滿 血絲，在過去的8小時里，他們在無人區完成了一場驚心動魄的與流沙賽跑的 緊急救援。

救援隊隊員為進入無人區救援做準備。蔣麗娟攝

4月5日19時30分，新疆橄欖綠衛士應急救援總隊哈密支隊指揮中心的求助電話響起。隊長迪鈺麟抓起衛星電話，聽筒里傳來斷斷續續的呼救：“我們在南湖沙漠……車陷住了……坐標……”話還沒說完，通訊就中斷了。

“特勤大隊、赤焰大隊集合！”迪鈺麟迅速下達指令。兩輛改裝越野車轟鳴著沖出基地。20時05分，失聯近半小時的衛星電話再次接通，顫抖的聲音回蕩在指揮車電臺中：“你們……真的會來救我們嗎？”“我們已經出發，保持鎮定，請報你的坐標。”迪鈺麟沉穩地回應，穩住對方的情緒。

21時17分，車隊進入無人區，導航儀突然發出刺耳警報。隊員王家海死死攥住方向盤，車頭沖向沙壑。隊員蔣麗娟的記錄本被狂風吹得沙沙作響，她邊記錄邊播報，“橫向風速17m/s，能見度……”話音未落，車身驟然騰空，他們正在翻越垂直沙丘。

后方車輛內，隊員何慧猛打方向盤，兩輛車如鐵鉗般咬住沙梁。車載記錄儀顯示，接下來的120分鐘里，他們連續翻越11座流動沙丘。探路車的前輪曾多次懸在流沙坑邊緣，月光下沙浪翻涌，隨時可能吞噬車輛。

23時48分，微若螢火的光點在沙丘間明滅。當兩輛救援車呈鉗形包圍靠近時，沙坑中的場景令人震驚：越野車尾部正在下陷，兩個滿臉沙塵的漢子揮舞著即將沒電的衛星電話，嘶啞地呼喊著。

救援刻不容緩。“拖車繩掛前橋，絞盤功率開最大。”迪鈺麟下達救援命令。因為沙子太滑，首次拖拽失敗，救援車產生18度側傾，稍有不慎就將引發連環翻車。

“換牽引機戰術。”按照迪鈺麟的指揮，原本待命的何慧駕駛著第二輛救援車從沙丘頂端俯沖而下，輪胎在流沙中犁出深溝，待他將車停在半山腰后，其他隊員快速綁好拖車繩，在絞盤鋼索繃直的瞬間，車輪在沙堆上打著滑。“穩住！給油！”隊員們分站兩側抵住救援車下滑，終于，隨著引擎的轟鳴，被困車在即將被流沙吞沒前被緩慢拖拽上來。

新疆橄欖綠衛士應急救援總隊哈密支隊救援被困車輛示意圖。迪鈺麟繪制

駛出無人區的路上，救援隊的車在前面帶路，被困者的車緊跟其后，當時針指向0時30分時，返程導航系統集體失靈，車隊憑借磁力羅盤摸索前行。前面帶隊車輛每行駛200米打雙閃確認方位。車隊在黑暗里摸索著尋找回家的路。當車隊第6次繞過同一座新月形沙丘時，蔣麗娟突然指著天空說：“快看，那是北斗七星……”跟著星星的指引，車隊艱難前行。走出無人區最后的30公里，車隊穿越了23處流沙。

晨光微亮，迪鈺麟拍拍身上的沙塵，發送的結案報告定格了一串數字，“278公里沙海穿越，82.6升燃油，1.7毫米磨損的輪胎花紋，換回兩條鮮活的生命。”

本文來源／石榴云/新疆日報

記者／甘興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