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我這不是為我以后的小家嘛，你得幫我。”

周末的早晨，王琳還在擦廚房瓷磚，弟弟王浩就蹲在客廳地磚上，一邊刷著手機一邊說：“娟子家那邊開口要30萬彩禮，我已經掏空了爸媽的老底，還差五萬，姐你卡上不是還有點存款嗎？”

王琳沒搭理，繼續擦著櫥柜，臉卻一點點沉下來。

“姐你說句話啊。”王浩站起來，把手機往茶幾上一扔，“你這當姐的，家里有事都不幫襯？”

“浩子，你知道我那點積蓄是干啥的嗎？”王琳慢慢站起身，手里還握著擦布，“那是我準備買個小門市，自己干點事，你張口就要我掏？”

“姐你都三十五了，單著也沒孩子，那錢放卡上是干嘛的？”王浩甩了句，“再說了，你小時候吃我媽做的飯，穿我爸買的鞋，現在拿點錢幫我結婚怎么了？”

王琳的手一抖，抹布“啪”地掉在地上。

“你說我吃你爸媽的飯？那你不也吃我爸媽的？我爸媽不是你親爸媽？”她冷笑，“你到底想干嘛？讓你姐把命都搭進去，給你娶媳婦？”

“你現在掙錢多、日子過得好，有點積蓄就忘了咱家怎么幫過你了？”王浩沖著她喊，“你要是我妹我還能理解，誰家親姐能這么狠心？”

“行，那你當我不是你姐。”王琳一把把手擦干，“你找別人借吧。”

王浩瞪著她，沒吭聲，嘴唇抿成一條線。

坐在一旁的王母嘆氣：“琳啊，你弟結婚是大事啊……你這么大人了，難不成真看著他結不了婚？”

“那你咋不把你退休金拿出來？”

“我那點錢還不夠你弟買車呢。”

王琳苦笑一聲：“媽，你是不是覺得，女兒不結婚就該攢錢給兒子？那你以后要是生個孫女，是不是也指望她掙錢貼弟弟？”

王母臉色一僵，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

那天下午，王浩的未婚妻娟子來了，帶著一股子香水味，話說得溫柔卻句句扎心。

“浩子，咱倆結婚的事……是不是得再商量一下。”

王浩懵了：“你不是說就差五萬彩禮，我都快湊齊了，咋又變卦了？”

娟子咬著唇，手指拽著衣角：“我今天在樓下聽見你姐和你吵架的事了……我忽然覺得有點害怕。”

“怕啥？那不是她小心眼，不肯出錢嘛。”

“浩子，你聽我說……”娟子的眼神開始閃躲，“我怕以后我們也生個女兒，你也會覺得女兒的錢是該拿去補貼兒子的。你今天怎么對你姐，以后就可能怎么對你女兒。”

王浩臉色一下變了：“你什么意思？”

“你讓我姐結婚還要靠你補貼？”

“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是啥意思？覺得女人賺的錢都該拿來幫你結婚？你以為娶媳婦就跟買家具一樣，湊錢買回家？”

娟子低下頭，聲音小到幾乎聽不清：“浩子，我真的有點怕了……我現在后悔還來得及吧？”

“娟子！”王浩提高了聲音，“你別鬧，我都跟我爸媽說好了，你現在反悔是幾個意思？”

“你家讓我看清了什么叫‘生兒為寶，女兒為草’……你姐說得對，我不想把未來壓在這樣的家庭里。”

她站起身，拿起包，頭也不回地走了。

王浩呆站在原地，像被抽了魂，半天才沖著門口喊了一句：“回來！我都快湊齊了！你要的我給得起！”

可回應他的，只有門口那輕輕的“咔噠”關門聲。

娟子走后的第二天，王浩窩在床上沒起來，手機關機，微信頭像灰了整整兩天。

王母氣得坐在客廳掉眼淚：“這年頭結婚咋這么難？親姐都不幫，兒子才這么苦！”

王琳那天特地請假沒去公司，一邊拖地一邊淡淡地回了一句：“娟子不是嫌咱家沒錢，是怕你們只認錢。”

“我不就是想幫浩子成個家嗎？你弟也不容易啊！”王母不依不饒。

“是啊，那我也不容易。”王琳放下拖把，看著母親的眼睛，“我一個人打拼十年，吃泡面、擠公交、被老板罵，從沒找你們伸手。現在你們張口要錢，一副我欠你們的樣子，我憑啥給？”

“你是他姐啊！親姐！”

“親姐？”王琳笑得有點苦，“要真親，咋舍得拿我所有的積蓄去換一個女人嫁給他？”

“再說了，真要拿感情說事，那我也怕——怕有了女兒，弟弟就得逼著她出錢；怕她三十歲單著，就成了提款機。”

“娟子跑得對。”

這一晚，王母再也沒說話，只是坐在沙發上，像忽然老了十歲。

王浩也終于發了朋友圈：“想不到，我姐寧愿看我單著，也不愿給我出這點錢。”

王琳看到那條動態，笑了，轉發說：“你長大了，是該自己娶媳婦了。別再伸手要姐的錢，也別指望女人靠你生活。”

那天起，王琳把銀行卡里的錢拿出來，租下了小區對面那間門市房，賣早點，賣得風生水起。

她不再回老家，不是記仇，而是她懂了：生女兒，不該是為了貼補兒子。

王浩最終沒能和娟子成婚，又去相了幾次親，都不了了之。那句“我怕生女兒”在他心里像根刺，越想越扎心。

而王琳的早點鋪開張半年，連樓下的保安都成了回頭客。

有人笑她三十多歲才開始做生意，她只回了一句：“人生不在于早起步，而在于不把未來交給別人。”

她沒有因為自己是“姐姐”而犧牲未來，

她也沒有因為“未婚”而認命。

她只是，學會了把日子，攥在自己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