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艾奧瓦州的玉米地邊，67歲的湯姆·約翰遜摩挲著手中泛黃的選民登記卡。一年前他舉著“讓美國再次偉大”的標語迎接特朗普時，從未想過自己會在2025年的春天面對銀行的催款單。

當特朗普在海湖莊園宣稱“中國會為不公平貿易付出代價”時，美國農業正經歷前所未有的寒冬。中國對美大豆加征的125%關稅，使美國大豆成本暴漲至15美元，而巴西大豆同期價格僅為9.8美元。這種價差導致中國4月從巴西采購240萬噸大豆，相當于美國農民失去了整整一個月的出口量。數據顯示，2025年第一季度美國對華農產品出口同比暴跌62%，大豆價格較去年下跌17%，許多農場主每英畝虧損25美元。

更具諷刺意味的是，這些在貿易戰中流血的農民，恰恰是特朗普最核心的支持者。艾奧瓦州、明尼蘇達州等農業大州的選民，曾為特朗普貢獻了超過60%的選票。但如今，北卡羅來納州共和黨參議員蒂利斯在聽證會上直言：“如果這場‘戰斗’持續太久，我的選民會用腳投票。”美國大豆協會調查顯示，54%的農民反對將關稅作為談判工具，而艾奧瓦州民調顯示，特朗普的支持率已從2024年的58%降至42%。

面對美國的關稅挑釁，中國展現出驚人的供應鏈韌性。2025年巴西對華大豆出口占比升至78%，并加速推廣低蛋白飼料技術，減少對進口大豆的依賴。這種“去美國化”讓得克薩斯州農業專員希德·米勒哀嘆：“我們親手把市場讓給了巴西。”而中國消費者對美國農產品的需求正在萎縮——2024年，中國從美進口牛肉、豬肉份額已降至3%，乳制品進口量減少41%。

特朗普政府推出的280億美元農業補貼計劃，被農民稱為“杯水車薪”。肯塔基州豆農凱萊布·拉格蘭在接受CNN采訪時算了筆賬：“去年我損失了200萬美元，補貼只覆蓋了10%。更糟的是，補貼申請流程復雜到需要雇傭律師。”美國農業部前首席經濟學家喬爾·帕德森指出，補貼政策扭曲了市場信號，導致大豆種植面積不降反增，進一步加劇供過于求。

這場關稅鬧劇并非首次上演。2018年貿易戰期間，美國農業部門損失270億美元，特朗普曾用230億美元補貼平息眾怒。但四年后，當農民再次站在破產邊緣，他們的憤怒已從對中國轉向對華盛頓。艾奧瓦州農民協會主席瑞克·里德在抗議集會上舉著標語：“關稅不是選票，是破產通知書！”

當特朗普在社交媒體上宣稱“美國農民支持我”時，中西部的田野里正上演著殘酷的現實：大豆堆在倉庫發霉，農場拍賣公告貼滿小鎮郵局。美國人可能到現在才明白，政治口號的泡沫，終究會被經濟現實戳破。而那些曾為特朗普投票的農民，或許正在等待一句遲到的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