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丨陸棄

美國加州州長紐森正式向聯邦法院起訴特朗普政府濫用關稅權力，指控其行為“非法且史無前例”，此舉不僅是對特朗普政府貿易政策的一記重錘，更象征著美國內部裂痕的全面顯現。一場原本打著“保護國家安全”旗號的貿易戰，正在演變為國家內部權力合法性與經濟生存權之間的尖銳沖突。

加州州長紐森的指控措辭激烈，直指特朗普政府正在“實施美國現代史上最大規模的增稅”，不僅造成嚴重通脹，還擾亂了供應鏈，直接沖擊加州這個美國最大經濟體的工業、農業與科技支柱產業。他憤怒地表示：“沒有哪個州比加州受到的傷害更大。”這種表態不僅是政治上的反抗，更是經濟利益受損后的制度自救。

事實上，加州之所以率先“起義”，不僅因為其3.9萬億美元的GDP體量、6750億美元的進出口總額、以及與中國、墨西哥、加拿大密不可分的貿易結構，更因為特朗普的關稅政策徹底切斷了這一全球化依賴型經濟體的生存動脈。當特斯拉工廠的電池供應受阻、硅谷芯片出口被干預、農產品出口無法進入亞洲市場時，加州已經不再是“美國的一部分”，而像是“全球化被囚禁在美國內部的孤島”。

特朗普動用《國際緊急經濟權力法》（IEEPA）繞過國會、繞過世貿組織、繞過與各州的協調程序，單方面宣布對多個國家、多個品類商品加征10%以上的關稅。這種“總統行政令治國”模式，已經不是在搞經濟政策，而是在玩政治獨裁。這種脫離民主程序的“經濟專制主義”不僅激起國際反彈，也必然引發國內反制，而加州這次站出來提起訴訟，打破了聯邦權力在經濟戰線上的單邊壟斷，堪稱一記制度性的重擊。

更令人擔憂的是，特朗普的關稅政策已經不再是精確制導的產業保護，而是演變為對全國甚至全世界范圍內貿易結構的“無差別轟炸”。他的政策不僅傷害了中國、墨西哥、加拿大等主要貿易伙伴，也正在吞噬美國自己的產業生態。美國農業州的農場主、制造業中心的零部件供應商、高科技出口商、跨境物流企業，無一幸免。整個美國的商業秩序，在關稅的沖擊下陷入自相殘殺，既無贏家，也無真正的受益者。

加州的反擊無疑將引發連鎖反應?？梢灶A見，不久之后將有更多經濟大州加入起訴行列，挑戰特朗普政府的關稅合法性。這種“州對聯邦”的對抗，或將成為2024年大選后的最大憲政危機前奏。如果司法判決認定總統在經濟戰爭中的行政權越權，那么整個特朗普的貿易政策將面臨合法性崩塌。如果法院判決支持總統無限制使用IEEPA，則等同于宣布美國進入事實上的經濟獨裁時代。無論結果如何，這場訴訟都注定是一次制度震蕩。

同時，我們也必須看到，這起訴訟在國際層面具有重要示范意義。在過去幾年，美國打著“國家安全”旗號揮舞關稅大棒，在世貿組織面前大搞例外主義，一度無人敢言。而如今，美國內部自己的經濟主力州率先揭竿而起，等于間接為其他國家的抗爭提供了輿論與法律支撐。這是美國“全球經濟憲政”的自我瓦解。它在國際上要求自由貿易，在國內卻制造貿易恐慌；它對他國限制征稅，卻對本國濫施“國家安全豁免”。加州的起訴是一次諷刺，也是一面鏡子。

當加州率先對特朗普政府的貿易戰開出第一槍，世界應當意識到，美國所謂的“國家意志”并非鐵律，其內部矛盾和制度裂縫已開始從沉默走向公開沖突。這不僅是特朗普政府的尷尬，也是整個美國霸權結構的危機信號。一個連自己最大經濟州都無法說服的政府，又憑什么領導世界？加州這一次，不只是起訴特朗普，更是在起訴一個正在失控的美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