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部蠻夷攻入皇城那一日,裴休止上書諫言。
“公主和親,可保城內數十萬百姓與戰士;犧牲公主一人,可換大周百年安穩,值當。”
我如他所愿,一襲紅衣嫁往北部,臨走時,他允諾我,不出五年,他必接我回家。
和親第五年,他如諾言般出現,卻只看見了守在我一旁的兒女。
我眼睜睜看著他眼里蓄滿而溢的恨意,卻無力阻止。
那一夜,他將所有玷污過我的男子殺了個遍,對我滿是心疼。
后來我聚集了無數的面首只為喚起他對我的勝負欲。
雪白色的帳營布已被噴射成滿目鮮艷的紅,看著倒有幾分像我初來北部的那一襲紅嫁衣了。
曾經的少年郎君闖進我的營帳里,卻只盯著我身旁的一雙兒女。
“娘親,我怕。”
才剛滿二周歲的女兒已經哭出了聲,剛想蹲下安慰。
裴休止一揮手便讓人將我的孩子帶了出去。
不顧我的阻攔,滿目通紅的盯著我怒吼,“是誰的?”
不等我回答,凄慘的聲音便不斷在空中回響。
心臟一陣刺痛,可剛踏出的腳步卻被裴休止攔住。
“公主還是不看為好,免的惹公主不快。”
遠遠的我只能看著他們小小的身軀被將士丟向亂葬崗。
我無聲痛哭,癱軟在地。
就算他們是我的恥辱但亦是我的孩子。
“公主理應知道此次回朝,若是帶著兩個余孽,會被如何攻擊,臣自當為公主分憂,早做處理。”
一別五年,裴休止倒是越發從容冷靜了。
剛跨越最后一處山海,不遠處的炮仗聲早已喧囂鼎沸。
一進宮門,父皇親自迎接,滿城百姓皆下跪恭賀。
“公主平安歸來,是大周福氣,此后公主定福順綿長。”
此次北部告捷,父皇很是滿意,迎接我的同時還特意提拔了裴休止。
“裴卿,此次攻打北部,你功不可沒,接回公主更是了卻朕心中的大事,這丞相之位你當得。”
裴休止彎腰謝禮,我不免生出笑意。
“既如此,那本公主再送裴相一份喜事如何?”
裴休止似乎看出了我的意圖,連忙拒絕,催促父皇進宮。
我笑了笑,上前一把拉住裴休止的手腕,靠上前去,低聲在他耳邊不屑道:“闊別五年,阿止怎么還是這般性情不穩。”
看著他愣住的模樣,心中不免一陣歡喜,直起身子深情的望著他。
“本公主送與裴相的喜事便是公主下嫁,裴相如今封侯拜相,如若再與皇家結親,豈不仕途平順,再無阻礙。”
父皇黑了臉,怒罵我胡鬧。
是啊,我怎么就忘了公主駙馬不得重用歷來是大周的國法。
可那又如何,“那豈不更能看出裴相的心了,是仕途重要,還是本公主重要。”
就算如此,我都想好了裴休止無數個拒絕我的理由,但絕不是……
“臣蒙公主厚愛,但向來福氣緣淺,臣早已娶妻,斷不能委屈了公主。”
盡管闊別五年,我自以為能做到滿不在乎,可‘成婚’二字,還是狠狠刺痛了我。
為了公主尊嚴,我只能裝作滿不在乎的回宮。
可回宮路上的每一縷風吹過,都似乎將當年的回憶吹進我的腦海里。
初與裴休止見面,他只是一介文流七品官,而我卻是極盡寵愛的嫡出公主。
我日日念著他,連一向看中門第的母后都答應等我及笄就讓父皇為我指婚。
我滿心歡喜等在經常見面的荷花亭中,見了他便不顧禮儀闖進他的懷里。
“阿止,母后答應了,等明年的荷花開滿池塘,我們就能成婚,相守一生了。”
裴休止顯然也驚喜,春風柳絮般笑著撫摸我的碎發。
“承蒙公主厚愛,臣自當百般愛護公主,護公主一生順遂。”
那一天我們對著滿池的荷花發愿,此后一生,愿攜子之手,白頭到老,永不相棄。
離別時,裴休止還讓我再等等他,慢慢長大,好讓他有能力給我最好的一切。
看著他的淚眼婆娑,我應了他,“阿止,我等你,只要是你,多久我都等。”
可我想不到,不過半月,等我再見到他時,已是他被封為護親使者,送我遠嫁北部和親。
在母后口中聽聞此事,我瘋了一般跑去勤政殿想勸父皇三思,可只聽到裴休止與父皇建議。
“公主和親,可保大周國內數十萬百姓與戰士;犧牲公主一人,可換大周百年安穩,何樂而不為?”
滿心的慌亂在這一句后徹底平靜。
可我依舊不愿相信,頂著烈日跪在勤政殿外磕著一個又一個響頭,妄圖喚醒父皇對我的寵愛。
可就算額頭血肉模糊,鮮血淋漓,我再也沒等來昔日愛我的父皇。
等裴休止從我身邊走過,才意識覺醒跪求他別讓父皇送我去和親。
“阿止,我們說過要相守一生,看盡人間煙火的,你都忘了嗎?”
裴休止甚至都不愿轉頭跟我多說一句,嫌棄般的甩開我的手。
“臣記得,但比起公主,臣更想當一個權臣,公主理應知道我大周朝從不任用駙馬參政,所以臣與公主絕無可能。”
就算如今回朝,可只要想起,依舊覺得心痛不止,像是無數根銀針同時刺入心臟,痛的連呼吸都苦難。
那一天淚如雨下,我哭的說:“那我不嫁你了,可好,你知道的,我母后身體不適,如若我遠去北部,母后定受不了,阿止,看在我們從前的情分上,幫幫我好不好?求你了。”
如此卑微乞求可也只換來裴休止的怒目而視。
“公主受天下所養理應為天下百姓做出犧牲,百般推辭,只會讓天下人寒心,更會讓邊疆數萬戰士無辜送命。”
我忍不住反問起他:“邊疆數十萬戰士,大周國力昌順,怎么就需要我一介女子為國犧牲?”
裴休止沒有回答,只斜嘴笑著看向我,而后徹底消失在我的視線里。
就像今日一般,不過是一句玩笑話,竟也惹的他避之不及。
不管是五年前還是如今,我的情愛在他眼里終究算不了什么。
母后走了,這世道再無人知曉裴休止與公主的情誼,也曾海誓山盟、轟轟烈烈過。
文章后序
(貢)
(仲)
(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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