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兩點的小米辦公區依舊燈火通明,26 歲的后端工程師陳林盯著屏幕上的代碼,右手不自覺地揉著發疼的太陽穴。電腦右下角的工時統計軟件顯示,當天工作時長已達 13.5 小時,而這只是他本周第五次加班到凌晨。手機里躺著半小時前領導發來的消息:“你本月平均工時 12.2 小時,部門排名后 30%,明天上午來我辦公室?!?在這個以 “奮斗者” 自居的互聯網大廠,工作時長正成為懸在每個員工頭頂的達摩克利斯之劍。
多位匿名員工透露,自 2024 年初以來,公司對工時的 “隱性考核” 逐漸顯性化:正式員工被口頭要求日均在崗不低于 11.5 小時,核心業務組更是將 “達標線” 拔高至 14 小時以上。所謂 “日均” 并非自然日計算,而是以每周 6 天出勤為基準 —— 這意味著即使周末加班 10 小時,平均下來每天仍需工作近 12 小時。程序員王凱展示了他 3 月的考勤記錄:23 個工作日累計在崗 276 小時,相當于每天工作 12 小時,而這還不包括會議、溝通等 “非有效工時”。更微妙的是,所有要求均為口頭傳達,員工手冊里找不到任何相關條款,形成了一套 “看不見的 KPI”。
對外包員工而言,這套考核機制更像精密運轉的 “淘汰機器”。外包員工李悅的電腦裝有實時監控軟件,每 10 分鐘抓取一次屏幕截圖,單日工時不滿 11 小時就會觸發黃色預警,連續三天不達標直接收到 “合作終止通知”。“去茶水間接水超過 5 分鐘,系統就會標記‘離崗超時’。” 她指著屏幕上跳動的倒計時,“上個月有 3 個同事因為平均工時少了 0.3 小時被開,這里的每分鐘都在被明碼標價?!?/p>
這種 “工時拜物教” 正在重塑職場生態。醫院體檢數據顯示,2024 年小米園區員工頸椎異常率達 91%,心肌勞損檢出率同比上漲 45%,但在部門例會上,領導最關心的仍是 “各組工時達標率”。有員工為保排名發明了 “打卡技巧”:早上 9 點前到崗刷臉,中午在公司食堂快速解決午餐,晚上 10 點后統一掃碼離崗,用 “在崗時長” 填補 “有效產出” 的空白。更有小組將會議室改造成 “臨時宿舍”,行軍床、洗漱包成了工位標配。
法律界人士指出,這種管理模式實質是對《勞動法》的 “軟規避”。我國法律規定每日工作不超過 8 小時,每月加班不超過 36 小時,但企業通過 “日均工時” 概念偷換概念,將加班時長分攤到工作日,并以 “自愿奉獻” 的企業文化模糊強制屬性。某勞動法專家分析:“當‘彈性工作’變成‘凌晨彈性’,當‘主動擔當’異化為‘被動熬時間’,本質上是用職場 PUA 掩蓋違法用工?!?/p>
在某職場社交平臺,“小米工時” 話題下的 2 萬條留言織成了一張疲憊的網:有人曬出連續 7 天凌晨 1 點的打卡記錄,有人分享在公司樓下便利店解決三餐的日常,更多人在追問:當鍵盤敲擊聲變成生物鐘的鬧鈴,當屏幕藍光映出日益蒼白的臉,這樣的 “奮斗” 究竟是在創造價值,還是在消耗人的根本?一位工作 5 年的老員工的評論獲得萬次點贊:“我們曾經相信代碼能改變世界,現在卻在為多 0.1 小時工時絞盡腦汁 —— 或許最該被優化的,從來不是員工,而是這套扭曲的評價體系?!?/p>
夜色漸深,陳林起身接水時看見走廊里仍有不少工位亮著燈。他知道,即使今天加班到凌晨 3 點,明天的日均工時也不過勉強達標。在這個追求 “極致效率” 的時代,當人的價值被簡化為系統里的數字,當職場變成需要時刻計算的算術題,失去的或許不只是生活與健康,更是一個企業對 “人” 的基本敬畏。那些在深夜亮著的燈光,不該是奮斗的勛章,而應成為照進職場生態的一束反思之光 —— 畢竟,真正的發展,從不該以透支人的生命力為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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