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木神樹的汁液正在滲入我的血管。那些翠綠光點穿過透明的指尖時,我聽見五百年前的回音。
"您用骨血溫養神樹種籽三千年,可曾后悔?"記憶碎片里,玄龜背甲上還沾著上古洪水的泥漿。彼時的我倚在樹根處,裙擺浸透暗金色神血:"等種子發芽那天,獸族就能擺脫蒙昧了。"
雷鳴打斷了回溯。夜漓突然抓住我虛化的手腕,他頸間契約紋亮得近乎暴烈:"姐姐的體溫在消失!"黑豹青年瞳孔縮成豎線,五道不同屬性的靈力同時纏上我逐漸透明的身軀。
"共生契約在反噬。"墨塵劃破指尖,用龜甲文在空中畫出推演陣圖:"天道不允許同時存在兩種逆天法則——要么收回萬獸無疆的恩賜,要么..."他忽然頓住,青衫被靈力激蕩得獵獵作響。
白灼的銀發染上冰霜,虎族秘紋從鎖骨蔓延到眼尾:"說下去。"
"要么讓清清徹底脫離輪回。"云棲手中的朱果突然爆開,鮮紅汁液順著指縫滴落,像極了當年他涅槃失敗時吐出的心頭血:"就像...被世界抹除的存在。"
滄溟的狼耳猛地豎起。十年前月蝕之夜,正是他將瀕死的我叼回冰窟,用狼族禁術分了一半心臟與我共生。此刻他心口契約紋突然裂開細縫,冰藍靈力裹著血珠浮空而起,凝成當年魔族留下的詛咒圖騰。
系統提示音突然扭曲成蒼老女聲:檢測到本源力量共鳴,是否讀取青木年輪記憶?
我按向神樹的剎那,十萬片梧桐葉同時震顫。五百年前被抹除的畫面洶涌而來——五位渾身是血的獸人跪在枯萎的神樹下,將各自精魄注入具現成系統的龜甲。白灼斷角插進心口,夜漓剜出豎瞳,滄溟折斷獠牙,云棲拔下尾羽,墨塵生生撕下半片龜甲。
"用我們的永生永世,換她重活一次。"他們齊聲立誓的剎那,天道降下金色鎖鏈貫穿五人神魂。
眼前的契約紋突然滾燙。我終于看清那些纏繞在獸夫們靈魂上的枷鎖——白灼左眼永遠帶著灼傷,是因為將虎族破妄金瞳煉成了系統偵查功能;夜漓每到月圓之夜躁動不安,是黑豹族瞬移天賦被抽離的后遺癥;滄溟體內冰火相沖的靈力,源自當年被抽走調和陰陽的狼族內丹。
"原來你們早就..."我踉蹌著觸碰白灼殘缺的角根,他忽然偏頭咬住我指尖,虎牙刺破皮膚的刺痛混著血腥味:"現在輪到你疼了?"銀發青年喉嚨里滾著低吼,掌心卻小心翼翼托著我后仰的頭頸:"五十歲說要教幼崽識字的是你,二十五歲滿山摘朱果的是你,現在這個想拋下我們的..."
他突然說不下去了。夜漓的尾巴暴躁地拍碎石桌,黑曜石般的眼睛蒙著水光:"姐姐說過雙修能漲修為,怎么不試試萬人祭祀能不能留住魂魄?"這話讓正在布陣的墨塵手抖得掐錯法訣,青鸞的耳羽瞬間炸成絨球。
神樹年輪忽然浮現血色紋路。那些正在啟蒙學堂學寫字的靈獸們突然集體望向東方,幼虎展開新生的翅膀,錦鯉吐出第一個清晰音節:"祭...禮..."
我消散的下半身突然凝實——百萬道微弱的信仰之力正從蒼梧大陸各處飄來。剛學會握筆的小狐貍捧著歪扭的畫像,雪兔用前爪推來最鮮嫩的胡蘿卜,連溪澗邊的青蛙都鼓起聲囊發出不成調的祈禱。
萬獸愿力突破臨界值,激活隱藏技能"涅槃"機械音裂變成男女混聲,青木神樹爆發出貫穿天地的光柱。我的身體在璀璨光芒中重新凝聚,十八歲的軀體心口處,浮現出由五族圖騰交織成的神紋。
"文明火種已點燃。"墨塵的龜甲咔嚓裂開,露出藏在里面的青銅鑰匙:"現在該去取回您存放在時空縫隙里的東西了——比如,讓某只傻老虎重修了三百遍的婚書?"
白灼的耳尖瞬間通紅,夜漓已經扯開衣領露出鎖骨下的豹紋婚契。滄溟默默從冰棺里取出保存了十年的桃花釀,云棲展開尾羽準備鋪設十里紅妝。我望著掌心浮現的種子虛影——那枚用上古神女骨血溫養出的青木種籽,正在萬獸愿力中發出新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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