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兩年前,我辭去小學教師的工作，從安徽來到上海打工，雖然相對當地不是高工資，但已遠遠超過我在家鄉的收入，我慶幸自己摔掉鐵飯碗這步棋走對了。

可是，我漸漸有一種若有所失的感覺，特別是晚上下班后回到和幾名工友合租的“家”，這種感覺更加強烈。工友們除了喝酒，就是聊黃段子，講各自的艷遇。從他們的高嗓門里，我體會到一種格外的寂寞和悲哀，為他們，更為我自己。我的妻子在老家也是一名老師，她既要工作，又要照顧老人和孩子。來上海之前，我和妻子一起處理這些事情，感覺很輕松，每天有足夠的時間在一起，或展望未來，或回憶往事，或者彼此有深意地對視……當我孤獨地躺在床上輾轉反側的時候，我才意識到，那就是浪漫!

時間久了，浪漫離我遠去，我更多的是體會到了一個俗人的煩惱，體內常常會出現莫名的躁動——我知道這是荷爾蒙堆積過多的緣故。怎么辦呢？妻子來不了，我也回不去，只能頻繁地給家里打電話。可打得多，連老婆都有意見了：“少打點電話，給娃省點錢買好吃的吧!”想想也是，兩情若是長久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然而，一場不期而至的浪漫，讓我迷失了方向!

湖南來的小芳在我們小組，一雙眼睛大大的，像會說話似的招人喜愛，看上去20歲不到。正是因為她的單純、漂亮，被我們的小組長看上了。從小組長濃密的胡須里，可以看出他的荷爾蒙堆積得也不少。他不分場合地向小芳獻上肉麻的殷勤，可這明擺著是剃頭挑子一頭熱。為了達到“先聲奪人”的效果，他還編造了自己和小芳的各種香艷故事。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小芳只好忍氣吞聲。小組長看準了她的弱點，得寸進尺，甚至當眾對小芳動起手腳來。小芳忍無可忍，當場搧了他一巴掌。小組長惱羞成怒，對她拳打腳踢。

工友們見狀，都很氣憤，我第一個沖出來，一腳將他踹在地上。他不敢和我動手，爬起來就往辦公室跑，邊跑邊說：“你好大的膽子，竟然不服管理，看我怎么把你趕走!”

老板得知實情后，大罵小組長是人渣，將他開除。我則因禍得福，頂替了他的位置，成了小組長。

工友們嚷著叫我請喝酒，我和工友們喝了個酩酊大醉。等我一覺醒來，一股馨香撲鼻而來，睜開眼一看，我嚇了一跳，發現自己睡到了別人的床上!

我翻身下床，這時小芳走了進來。看著我的慌張樣子，她咯咯直笑，挖苦我說：“都過來人了，還嚇成這個樣子，真是可愛!”

我不顧她的嘲笑，奪路而逃。

到了單位，工友們都沖我怪笑。我見了小芳很不自在，可小芳卻像沒事似的，大大咧咧地在我面前走來走去。后來，一個工友私下問我：“昨晚大伙起哄，說你英雄救美，非要小芳對你以身相許，沒想到她真的把你扶到了自己的住處。不知老兄你可保清白啊？”原來如此!我在羞惱之余，又不得不佩服小芳——好一個辣妹子!

我被動地享受了一次艷遇，心中卻沒有多少愧疚，相反，晚上躺在床上，面對工友們叫我交待的“呼聲”，我雖然什么都沒說，卻在心里美美地回味了一番。

二

經過那次，我和小芳開始密切交往，我得知，她竟然是兩個孩子的母親！她是孤身一人在外闖蕩。她在我面前并不掩飾自己的“饑渴”，我開玩笑問她：“原來的小組長那么追你，你為何不利用一下呢？”她氣得捏著我的耳朵：“我告訴你，女人同男人是不一樣的，女人需要性，更需要感覺!”我很滿意她沒有說愛，因為，我不需要她的愛，我認為，她也同我一樣。

由于沒有人知道我們的婚史，我們倆光明正大地“戀愛”了。我搬出那間充滿襪子臭味和煙草味道的小屋，和小芳同居。

身體的親近并沒有讓我們模糊彼此的界線。我們經濟上實行AA制，甚至性愛上的花費也有一個約定俗成的規矩：避孕套的花費我出，激情難抑后買避孕藥的花費則由她出。我們以這種界線分明的方式時刻提醒著對方：愛，是我們不可逾越的底線!

然而，隨著相處的深入，我明顯地感覺到了小芳的變化，她對我越來越溫柔、越來越體貼，一次，她居然主動買回了一盒避孕套。我敏感地問她原因，她壞壞地說：“我對你越來越有感覺了!”我當即提醒她，再好的感覺也不能逾越那座愛的大山！我生硬的話語讓她黯然，最后她還是撲到了我的身上……

這樣的生活持續了半年。前任小組長為了報復我們，輾轉得到小芳家的電話，把小芳和我的事情添油加醋地告訴了她老公，小芳老公來到上海后，他還當起“聯絡員”，帶他直接到我們住的小屋里，來了個“捉奸在床”。

小芳老公見到我們睡在一起，氣得渾身發抖，抱著頭坐在地上痛哭。這讓我無地自容，連忙穿上衣服，顧不上看小芳一眼，逃似地離開了現場。

安靜下來，我臉上感覺火辣辣的，不由自主地問自己：“我還是原來那個有情有義的男人嗎？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和小芳在一起，我背叛了對妻子的忠誠，褻瀆了夫妻感情；而做賊一樣離開小芳，則等于不打自招地承認了這段經歷是多么的不光彩！

是時候結束這夢游般的旅程了！我不顧小芳的哀求，離開了她，離開了那家工廠。

妻子放假了，嬌吟吟地打電話給我，說想來上海看看我。這本來是我們早約好的，可我一口回絕，告訴她，自己還沒有找到新的工作，她來后只會增加我的壓力。妻子聽后，欲言又止，嘆口氣放下了電話。

其實，當時我已在另一家公司上班，只是一時無法面對她。

春節很快到了，為了安撫妻子，我回到家里。妻子對我似乎并不熱情。我想，她可能還在生氣吧，便想方設法逗她開心。可是，當我們相擁在一起的時候，我卻有種激情難再的感覺，總是不由自主地想起和小芳糾纏時的情景。為了掩飾，我只好以勞累過度為由搪塞過去。好在妻子并不在意。

愛，是無法抹煞的！我相信，小芳也愛上了我。只是，我比她清楚，愛在我們之間，本身就是最大的一個錯！

春節后，告別妻兒，我又回到上海。揮手告別的時候，我暗自發誓，一定要以嶄新的精神狀態來開始新一年的打工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