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直播開啟
2005年10月30日,香港東涌,晚上10:17。
林小曼最后一次檢查直播設備,指尖在GoPro攝像機上輕輕敲打。夜風掀起她特意染成酒紅色的長發,露出左耳三個并排的銀色耳釘。她今天特意化了濃妝——深紫色眼影搭配暗紅色唇膏,在手機屏幕的冷光下顯得格外蒼白。
"還有三分鐘開播。"攝影師阿杰調整著肩扛式攝像機的背帶,他脖子上掛著的十字架吊墜在纜車站的燈光下泛著金屬光澤,"你確定要這么做?夜間擅闖停運纜車可是違法的。"
林小曼勾起嘴角,從背包里掏出一沓打印紙:"看看這個,東涌纜車2005年全年時刻表。末班車9:30,清潔工10點下班,保安巡邏是11點。"她將紙張塞回包里,動作帶著表演性質的夸張,"我們有整整四十三分鐘的安全窗口。"
"但為什么要選這里?"阿杰皺眉看向身后已經熄燈的纜車站,玻璃幕墻映出他們模糊的倒影,"香港鬧鬼的地方多了去了。"
"因為七年前那個案子。"一直沉默的陳昊突然開口。他穿著黑色連帽衫,雙手插兜站在陰影里,像個無聲的幽靈,"2005年8月,有個小女孩從運行的纜車上墜落,尸體至今沒找到。"
林小曼打了個響指:"Bingo!而且你們知道最詭異的是什么嗎?"她壓低聲音,故意制造懸念,"當時纜車監控顯示,墜車前三十秒,車廂里只有小女孩一個人。但她母親堅稱,女兒是被'穿紅衣服的女人'推下去的。"
阿杰的喉結滾動了一下:"操,你別說了..."
"各位觀眾朋友們!"林小曼突然切換成直播腔調,手指飛快地點開直播軟件,"歡迎來到'小曼探靈實錄'萬圣節特別節目!今晚我們將在香港著名的靈異圣地——東涌纜車,為大家帶來一場前所未有的..."
她的聲音戛然而止。手機屏幕上,直播間人數以驚人的速度攀升:5000...8000...12000...右上角的數字還在不斷跳動。
"Holy shit..."阿杰湊過來看了一眼,吹了聲口哨,"平臺給你推首頁了?"
林小曼深吸一口氣,感覺腎上腺素在血管里奔涌。她調整了一下掛在胸前的運動相機,確保鏡頭能拍到自己的表情:"今晚我們的團隊除了老搭檔阿杰,還特別邀請了香港靈異事件研究會會長陳昊先生!"
陳昊面無表情地點點頭,從口袋里掏出一個古舊的羅盤。銅制的盤面在月光下泛著詭異的青光。
"現在是晚上10點23分,"林小曼將手機轉向已經熄燈的纜車站,"我們已經成功進入東涌纜車站。如大家所見,末班車早在九點半就結束了..."
她的聲音在空曠的車站里回蕩。月光透過玻璃穹頂灑下來,將三人的影子拉得很長。阿杰打開了強光手電,光束掃過售票處緊閉的窗口,玻璃上積了一層薄灰。
"根據我們的調查,"林小曼一邊說一邊向站臺深處走去,運動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發出清脆的回響,"七年前那個小女孩墜車的位置,就在7號纜車和8號纜車之間。今晚..."
她突然停下腳步。7號站臺前停著一輛空蕩蕩的纜車,車門詭異地敞開著,仿佛在等待乘客。
"這不對勁。"陳昊突然壓低聲音,"清潔工應該已經鎖好了所有車廂。"
阿杰的攝像機鏡頭微微顫抖:"也許他們忘了這輛?"
林小曼咬了咬下唇,直播間的觀眾人數已經突破兩萬,彈幕如雪花般飄過屏幕。她不能現在退縮。
"看來我們的'嘉賓'已經等不及了。"她強作鎮定地笑了笑,率先邁入纜車。車廂輕微晃動,發出年久失修的吱呀聲。
陳昊的羅盤指針突然瘋狂旋轉起來。
第二章:異常初現
纜車門在他們身后無聲地關閉了。
"等等!"阿杰猛地轉身去推車門,金屬把手冰涼刺骨,"我們還沒按任何按鈕!"
林小曼的后頸汗毛倒豎。透過運動相機的廣角鏡頭,她看到直播間彈幕瞬間爆炸:「剛看到車門自己關的!」「后面!后面玻璃上有手印!」「小曼快跑啊!!!」
"冷靜點。"陳昊的聲音出奇地平穩,他舉起羅盤,銅針仍在毫無規律地亂轉,"電磁場異常,可能是老舊設備的干擾。"
林小曼強迫自己深呼吸,數萬觀眾正在觀看,她不能表現出絲毫恐懼。她轉向鏡頭,擠出一個專業主播的微笑:"看來東涌纜車給了我們一個驚喜開場!正如彈幕朋友們注意到的,這輛纜車的車門確實自動關閉了..."
她的聲音突然卡在喉嚨里。車廂角落的座位上,放著一個她確定剛才還不存在的東西——一個破舊的布偶娃娃。
娃娃大約三十厘米高,穿著褪色的紅色連衣裙,左眼是顆黑色紐扣,右眼處卻空空如也。最詭異的是,娃娃的脖子上系著一根暗紅色的細繩,在車廂頂燈下泛著潮濕的光澤。
"那是什么..."阿杰的攝像機轉向娃娃,畫面里突然出現一陣雪花噪點。
陳昊快步走過去,但沒有觸碰娃娃:"別動它。這種舊物最容易附著靈體。"
林小曼的直播間人數飆升至五萬,服務器幾乎癱瘓。她強忍著顫抖,將手機鏡頭對準娃娃:"觀眾朋友們,我們發現車廂里多出了一個...一個玩偶。它看起來..."
玩偶突然倒下了。沒有任何外力作用,它就那樣直挺挺地向前傾倒,臉朝下砸在座位上。直播間彈幕瞬間被「啊啊啊」刷屏。
"我們得離開這里。"阿杰的聲音帶著明顯的恐慌,"現在就走。"
林小曼剛要回應,纜車突然劇烈震動起來。伴隨著生銹齒輪的刺耳摩擦聲,他們所在的7號纜車緩緩駛離站臺。
"不可能!"陳昊撲向操作面板,手指在緊急停止按鈕上瘋狂按壓,"纜車系統晚上十點就斷電了!"
林小曼的手機從掌心滑落,啪嗒一聲掉在車廂地板上。直播間畫面變成了傾斜的視角,卻依然清晰地拍攝到——在纜車啟動的瞬間,那個倒下的玩偶自己坐了起來。
"它在動!"阿杰尖叫著后退,后背撞上車廂壁,"那個該死的娃娃在動!"
林小曼僵在原地。透過運動相機的鏡頭,她看到玩偶緩緩轉動脖子,那顆僅剩的黑色紐扣眼睛直勾勾地"看"著她。一種難以形容的恐懼從腳底竄上脊背,她的喉嚨像被無形的手扼住,發不出任何聲音。
陳昊從背包里掏出一把鹽,撒在玩偶周圍:"這是純凈海鹽,可以暫時阻擋..."
他的聲音戛然而止。纜車內的燈光開始閃爍,忽明忽暗的光線下,玩偶臉上的縫線詭異地扭曲著,像是在笑。
林小曼終于找回了自己的聲音,她彎腰撿起手機,發現直播間人數已經突破十萬。屏幕上方飄過一條金色vip彈幕:「我是2005年東涌纜車的值班員,那個玩偶...那個玩偶和小女孩失蹤當天帶的一模一樣」
她的血液瞬間凝固。彈幕繼續滾動:「紅繩子!新聞里說過小女孩手腕上系著紅繩!」「玩偶少一只眼睛!當年搜救隊只在懸崖下找到了娃娃的一顆眼睛紐扣!」
"小曼!"阿杰突然抓住她的手臂,"看監控屏幕!"
林小曼轉頭看向車廂內嵌的監控顯示屏。黑白畫面里顯示著纜車內部的俯視角——本該只有他們三人的車廂里,在最后一排座位上,赫然多出一個模糊的人形輪廓。
"這不可能..."她的聲音顫抖得幾乎聽不清,"我們上車時那里絕對沒有人..."
陳昊的臉色變得慘白:"不是人。"
仿佛回應他的話,纜車突然劇烈搖晃起來。林小曼踉蹌著扶住座椅,驚恐地發現玩偶不知何時已經轉向車窗方向,那顆黑色紐扣眼睛正對著窗外漆黑的夜空。
而窗外,在距離纜車不到兩米的空中,飄著一個穿紅裙的小女孩。
第三章:信號中斷
林小曼的尖叫聲被淹沒在纜車突然響起的刺耳警報聲中。警示燈瘋狂閃爍,將車廂內的一切染上血色紅光。直播間畫面劇烈晃動,最后定格在玩偶那張詭異微笑的臉上,然后徹底黑屏。
「直播已中斷」的提示跳出時,在線人數定格在128,763。
"手機沒信號了!"阿杰瘋狂地搖晃著他的諾基亞,額頭滲出冷汗,"所有頻道都是雜音!"
陳昊緊盯著窗外,那里現在只剩下一片濃得化不開的黑暗:"她不見了。"
"誰不見了?"林小曼的聲音尖利得不像是自己的,"那個...那個飄在外面的東西?"
"不是東西。"陳昊從背包里掏出一臺老式錄音機,"是靈體。而且是非常強大的那種。"他按下錄音鍵,機器立刻發出刺耳的嘯叫聲。
阿杰仍在嘗試重啟攝像機,但鏡頭里只有扭曲的噪點:"所有設備都失靈了,這他媽不科學!"
林小曼突然想起什么,撲向車廂角落的緊急通訊裝置。她按下通話鍵,聽筒里傳來持續的忙音,連靜電雜音都沒有——純粹的虛無。
"我們被困在距離地面五十米的高空。"她喃喃自語,指甲深深掐進掌心,"沒有通訊,沒有救援..."
陳昊突然舉起手示意安靜。在死一般的寂靜中,他們聽到了一種聲音——指甲輕輕刮擦金屬的聲響,從車廂頂部傳來。
吱...吱...吱...
聲音緩慢而有規律,像是某種生物正在車頂爬行。林小曼的視線不受控制地上移,恐懼地想象著車頂鐵皮被無形指甲劃出凹痕的畫面。
"不要抬頭。"陳昊壓低聲音警告,"不要給它注意力。"
阿杰的呼吸變得急促:"給什么注意力?車頂上到底有什么?"
陳昊沒有回答。他小心翼翼地從內兜掏出一個黃色符咒,上面用朱砂畫著復雜的符文。林小曼認出那是道教驅邪用的護身符。
刮擦聲突然停止了。三人屏住呼吸,寂靜比剛才的噪音更令人窒息。
然后玩偶又動了。
這次它沒有倒下或轉頭,而是緩緩抬起布料縫制的右臂,指向車廂另一側的窗戶。林小曼順著那個方向看去,頓時如墜冰窟——車窗玻璃上,一個濕漉漉的小手印正慢慢浮現。
"七年前..."她的聲音干澀得像是砂紙摩擦,"那個墜車的小女孩,是不是...是不是穿著紅裙子?"
陳昊的表情證實了她的猜測:"2005年8月17日,下午3點20分,七歲女孩梁詩穎從這趟纜車墜落。官方報告說是意外,但..."
"但什么?"阿杰追問。
"但搜救隊從未找到尸體。"陳昊的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只在懸崖下的樹枝上發現了那個娃娃的一顆眼睛紐扣...和一條系在樹上的紅繩。"
林小曼突然感到一陣劇烈的頭痛,某些被刻意遺忘的記憶碎片在腦海中閃回——七年前的夏天,她曾來過東涌纜車。那時她剛大學畢業,和閨蜜一起...
"等等。"她抓住座椅扶手穩住身體,"我...我可能見過那個女孩。"
阿杰和陳昊同時轉向她。林小曼的太陽穴突突直跳,記憶像被攪渾的水逐漸沉淀:"那天我和閨蜜坐纜車,前面車廂有個穿紅裙子的小女孩...她一直在哭,說有個紅衣服阿姨跟著她..."
記憶越來越清晰。林小曼記得自己當時還開玩笑說"小孩子想象力真豐富",然后...然后她看到了——在纜車到站時,一個穿鮮紅色旗袍的女人站在小女孩身后,慘白的手搭在女孩肩上。
"我當時以為那是她媽媽..."林小曼的聲音顫抖著,"但下車時,小女孩是一個人走的...那個女人...那個女人就站在車廂里,透過窗戶對我們笑..."
陳昊的護身符突然自燃起來,黃色符紙在沒有任何火源的情況下卷曲焦黑。他猛地將燃燒的符咒扔在地上,臉色變得異常凝重:"你被標記了。"
"什么意思?"阿杰問出了林小曼的疑問。
"那個靈體七年前就注意到小曼了。"陳昊從背包里掏出更多法器,"現在它認出她來了。"
仿佛為了印證他的話,纜車內的溫度驟然下降。林小曼呼出的氣息在空氣中凝結成白霧,她驚恐地發現車窗上開始結霜——從那個小手印為中心,冰晶如蛛網般向外蔓延。
"它要進來了。"陳昊的聲音緊繃,"阿杰,用攝像機拍它!強光有時能..."
他的話沒能說完。車廂頂燈突然爆裂,玻璃碎片如雨般落下。在絕對的黑暗中,林小曼感覺到有什么冰冷的東西擦過她的臉頰。
然后她聽到了——就在耳邊,一個小女孩的啜泣聲:"姐姐...你為什么不幫我...?"
第四章:冰冷觸碰
小女孩的啜泣聲在林小曼耳邊縈繞不去,冰冷的呼吸噴在她的耳垂上。黑暗中,她感覺有細小的手指正沿著她的手臂向上爬行。
"滾開!"林小曼尖叫著胡亂揮手,后背重重撞在車廂壁上。她的手掌穿過了某種既非氣體也非液體的物質——冰冷、粘稠,像浸濕的絲綢。
"小曼!抓住我的手!"阿杰的聲音從右側傳來。林小曼循聲摸去,抓住了他汗濕的手腕。就在這時,車廂突然傾斜,兩人踉蹌著撞在一起。
一道刺眼的亮光劃破黑暗——陳昊點燃了一根熒光棒。詭異的綠光照亮了車廂內部,也照亮了三人慘白的臉。
"它在玩我們。"陳昊咬著牙說,將熒光棒舉高。光線所及之處,車廂內壁布滿了細小的手印,像是無數孩子曾在這里拍打過,"惡靈喜歡恐懼,越害怕它就越強。"
林小曼的視線不由自主地轉向座位——那個玩偶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灘暗紅色的液體,正從座椅縫隙中滲出,散發出鐵銹般的血腥味。
"操..."阿杰干嘔了一聲,捂住口鼻,"那是什么?"
陳昊沒有回答。他正盯著車廂角落的監控屏幕——雖然斷電了,但屏幕依然亮著,顯示著模糊的黑白畫面。畫面中,他們三人的身影清晰可見,而在他們身后,一個穿紅裙的小女孩正踮著腳,將下巴擱在林小曼肩上。
林小曼感到一陣眩暈。她不敢回頭,只能從陳昊驟然放大的瞳孔中確認自己最深的恐懼。
"不要轉身。"陳昊的聲音緊繃如弦,"阿杰,你包里有沒有鏡子?"
阿杰顫抖著從攝影包側袋掏出一面化妝鏡。陳昊接過鏡子,調整角度,讓林小曼能從反射中看到自己背后——
鏡子里,一個面色青紫的小女孩正趴在她背上,黑洞洞的眼睛里沒有眼白,只有一片渾濁的漆黑。女孩的嘴角撕裂到耳根,露出參差不齊的尖牙。最恐怖的是,她的脖子上系著一根紅繩,深深勒進皮肉里,像是要把腦袋和身體分開。
"梁詩穎..."林小曼脫口而出這個名字,自己也不明白為何如此確定。
鏡中的小女孩突然笑了。她松開林小曼,飄到半空中,紅裙無風自動。然后她抬起手指,指向車廂地板。
三人的視線同時下移。地板上的血泊正在擴大,表面浮現出一串氣泡,接著——一只蒼白的手破"血"而出,五指張開,像是在求救。
"這不是梁詩穎。"陳昊突然說,聲音里帶著恍然大悟的恐懼,"她只是誘餌...她在召喚更可怕的東西!"
仿佛為了印證他的話,整個纜車劇烈震動起來。林小曼跌倒在地,手掌按在那灘血泊上——出乎意料的,血是冰涼的,像融化的雪水。更可怕的是,血泊下有東西在動,正順著她的手指向上纏繞...
"拉我起來!"她驚恐地尖叫。阿杰和陳昊合力將她拽離血泊,但已經晚了——一條紅繩從血中飛出,如活物般纏上林小曼的左手腕,打了個死結。
陳昊迅速從包里掏出一把小剪刀,但紅繩在被觸碰的瞬間就隱入了林小曼的皮膚,只留下一圈淡紅色的痕跡,像是久遠的疤痕。
"這是什么?"林小曼瘋狂地搓著手腕,但那條痕跡像是與生俱來,怎么也擦不掉。
"標記。"陳昊的臉色變得異常難看,"它選擇了你。"
纜車再次傾斜,這次角度更大。阿杰的攝像機滑向車廂另一端,撞在墻上發出巨響。透過窗戶,林小曼驚恐地發現他們正在下降——不是沿著軌道,而是直直地墜向地面!
"抓緊固定物!"陳昊大喊,三人死死抓住座椅支架。失重感讓林小曼的胃部翻騰,耳邊充斥著金屬扭曲的呻吟聲。就在她以為必死無疑時,下墜突然停止了。
纜車懸停在距離地面約十米的空中,以危險的角度傾斜著。林小曼的耳邊響起一陣詭異的童謠聲,音調扭曲不成調:
"紅繩子,綠繩子...系住脖子別放手...上上下下蕩秋千...一不小心頭落地..."
童謠聲中,林小曼的記憶閘門徹底打開。七年前的畫面如潮水般涌來:那個穿紅裙的小女孩獨自站在車廂連接處哭泣,而穿紅色旗袍的女人就站在陰影里,手里把玩著一根紅繩...
"我想起來了..."她喃喃自語,"那天到站后,我看到那個女人把紅繩系在小女孩手腕上...然后...然后纜車啟動時,女孩突然尖叫著跑向車門..."
記憶的最后片段是女孩被紅繩拽回車廂的畫面,就像有無形的手在拉扯。而那個紅衣女人——林小曼現在可以確定——根本不是人類。她的皮膚在陽光下呈現出不自然的青白色,嘴角掛著捕食者般的微笑。
"我們得離開這里。"阿杰的聲音打斷了她的回憶,"趁纜車停住,破窗逃生吧?"
陳昊檢查了一下窗外:"下面是樹叢,跳下去最多骨折。"他從包里掏出一把錘子,"準備好了嗎?"
林小曼點頭,三人挪到車廂另一側。就在陳昊舉起錘子的瞬間,他們頭頂傳來"咚"的一聲悶響——像是有什么重物落在了車頂上。
接著是拖行的聲音,緩慢而沉重,從車頂一端移動到另一端。林小曼屏住呼吸,看到車頂的鐵皮凸起一塊,形成一個手掌的形狀,然后是五個指尖的凹陷...那東西正在車頂爬行!
"不管那是什么,它不想我們離開。"陳昊壓低聲音說。
阿杰突然指向車窗:"老天...看外面!"
林小曼轉頭,頓時血液凝固——在相鄰的8號纜車里,坐滿了"人"。有老有少,都穿著不同年代的服裝,面色慘白,眼睛直勾勾地盯著他們。最前排是個穿紅色旗袍的女人,她緩緩抬起手,指向林小曼手腕上的紅痕,露出滿意的微笑。
"紅衣學姐..."陳昊倒吸一口冷氣,"原來傳說是真的。"
第五章:紅衣學姐
"什么傳說?"林小曼的聲音顫抖得幾乎聽不清。窗外的8號纜車正在慢慢消失,像被擦除的粉筆畫,只有那個紅衣女人依然清晰,她的紅唇彎成一個夸張的弧度。
陳昊緊盯著逐漸消散的幻影:"香港大學醫學院的老故事。上世紀六十年代,有個叫蘇芮的女生在實習期間失蹤,三天后被發現吊死在東涌纜車的支架上,脖子上系著紅繩。"
"自殺?"阿杰問。
陳昊搖頭:"警方報告說是自殺,但傳言她是被教授性侵后殺害的。據說她死前發過誓,要用紅繩吊死所有負心人。"他頓了頓,"后來每隔幾年,就有人在纜車上看到穿紅衣服的女人...生還者都說她自稱'學姐'。"
林小曼感到手腕上的紅痕隱隱發燙。她想起七年前看到的紅衣女人,確實像是舊時代的大學生——盤起的發髻,老式旗袍,胸口別著校徽...
"但梁詩穎是個小女孩啊。"阿杰困惑地問,"跟這個'紅衣學姐'有什么關系?"
陳昊的表情變得更加凝重:"也許...她是新的紅衣學姐。"
這句話像一桶冰水澆在林小曼頭上。她想起梁詩穎脖子上那道勒痕,想起紅繩,想起女孩墜車后消失的尸體..."你的意思是,那個小女孩變成了...繼任者?"
"紅衣學姐需要傳承。"陳昊的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每個被紅繩吊死的人,都會成為下一個..."
他的話被突如其來的震動打斷。纜車再次傾斜,這次幾乎垂直。阿杰的背包滑落,里面的物品散落一地——其中有一張泛黃的報紙剪報,飄到林小曼腳邊。
她彎腰撿起,在熒光棒的綠光下辨認出標題:《2005年東涌纜車墜童案疑點重重》。配圖是梁詩穎的生前照片——圓臉,馬尾辮,穿著紅色連衣裙,手腕上赫然系著一根紅繩!
"阿杰,這是...?"林小曼舉起剪報。
阿杰臉色一變:"我...我查資料時打印的。本來想直播時用..."
林小曼仔細閱讀報道內容,一段被標記的文字讓她渾身發冷:"...據目擊者稱,墜車前曾看到車廂內有一穿紅色旗袍的年輕女子,但監控錄像未拍到此身影..."
"我們都被引導到這里。"陳昊突然說,"不是巧合。它需要新的...繼任者。"
仿佛回應他的話,車廂內的溫度驟降。林小曼呼出的白霧在空氣中凝結成詭異的形狀——像是一條懸垂的繩索。她手腕上的紅痕開始刺痛,像是有什么東西正從皮膚下鉆出來。
"它在生長..."她驚恐地發現紅痕延伸出細絲,正向手臂蔓延。
陳昊迅速從包里掏出一把糯米,按在林小曼手腕上。米粒接觸皮膚的瞬間發出油炸般的聲響,冒出一縷青煙。林小曼疼得尖叫出聲,但紅絲的蔓延確實停止了。
"暫時壓制住了。"陳昊擦了擦額頭的冷汗,"但我們得盡快離開,找到專業人士..."
話音未落,車廂外傳來"咚"的一聲巨響,接著是金屬扭曲的刺耳聲響。林小曼抬頭,看到車頂正在下陷——有什么東西正在上面跳躍!
"它要進來了!"阿杰抓起錘子,瘋狂地砸向車窗。玻璃出現裂紋,但未能破碎。
車頂的凹陷越來越明顯,形成一個清晰的人形輪廓——先是頭部,然后是肩膀...林小曼驚恐地發現,那輪廓正在慢慢翻轉,就像有人從車頂倒掛下來,將臉貼在鐵皮上...
"不要看它的眼睛!"陳昊大喊,但已經晚了。
林小曼與那個倒懸的"臉"對上了視線。在那一瞬間,她看到了——那不是梁詩穎,而是穿紅色旗袍的女人。她的脖子以不可能的角度扭曲著,嘴角撕裂到耳根,鮮紅的舌頭垂下來,舌尖系著一根小小的紅繩...
"學姐..."那東西發出嘶啞的聲音,紅繩如活蛇般從它口中射出,穿過鐵皮車廂,直取林小曼的喉嚨!
林小曼本能地抬手阻擋,紅繩纏上了她的手腕——正好是已經有紅痕的那只。兩股力量拉扯間,她感到皮肉被撕裂的劇痛,鮮血順著手臂流下。
"用這個!"陳昊塞給她一把銅錢劍,"念'臨兵斗者皆陣列前行'!"
林小曼握緊銅錢劍,胡亂揮舞著,口中念誦九字真言。紅繩碰到銅錢,發出燒灼般的聲響,縮了回去。車頂的人形凹陷也迅速消退,伴隨著一聲憤怒的尖嘯。
"有效!"阿杰驚喜地喊道,"繼續!"
但林小曼的手臂已經鮮血淋漓,銅錢劍越來越沉。就在她快要支撐不住時,車廂突然恢復了水平位置,同時,控制面板上的指示燈亮了起來。
"電力恢復了?"阿杰難以置信地看著重新啟動的顯示屏。
監控畫面里,車廂內只有他們三人。但林小曼注意到,畫面角落的時間顯示是2005年8月17日15:19——正是梁詩穎墜車的準確時間!
"它在重現那天的事..."她突然明白了,"我們需要看到...需要知道真相..."
仿佛為了印證她的話,車廂門突然滑開,外面不是東涌站的站臺,而是一片濃霧籠罩的山谷。霧氣中,隱約可見一個穿紅裙的小女孩正沿著纜車軌道奔跑,邊跑邊回頭張望,像是在躲避什么。
"梁詩穎..."陳昊低聲說,"這是她墜車前的影像。"
林小曼不由自主地邁步向前,想要看得更清楚。就在這時,霧氣中浮現出第二個身影——穿紅色旗袍的女人,手里搖晃著一根紅繩,不緊不慢地追著小女孩。
"不要出去!"陳昊抓住林小曼的手臂,"那是陷阱!"
但已經晚了。車廂門開始關閉,而那條紅繩如毒蛇般竄入,纏住林小曼的腳踝,將她向外拖去!
第六章:墜車重現
紅繩的力量大得驚人,林小曼被拖得摔倒在地,指甲在地板上刮出幾道白痕。阿杰撲上來抓住她的手臂,陳昊則用銅錢劍猛砍紅繩,但這次法器似乎失去了效力。
"繩子變實了!"陳昊大喊,"它在物質界顯形了!"
林小曼的腳踝已經磨出血來,她絕望地看著自己被一點點拖向門口。透過逐漸關閉的車門縫隙,她看到霧氣中的場景變了——小女孩梁詩穎被逼到了軌道斷裂處,下方是百米深的懸崖。紅衣女人站在她面前,手中的紅繩如活物般扭動著...
"救我!"林小曼尖叫著,手指扒住門框。阿杰使出全身力氣拉住她,但紅繩的力量越來越大。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陳昊從包里掏出一個瓷瓶,將里面的液體潑向紅繩——是水銀!液態金屬包裹住紅繩,發出"滋滋"的腐蝕聲。紅繩劇烈抽搐著,終于松開了林小曼。
車門"砰"地關閉,霧氣中的場景消失了。三人癱倒在地,大口喘著氣。林小曼的腳踝血肉模糊,但更可怕的是,她手腕上的紅痕已經蔓延到手肘,像是一株正在生長的紅色藤蔓。
"水銀只能暫時逼退它。"陳昊喘息著說,"我們得在紅繩完全纏住你之前..."
他的話沒說完,纜車突然劇烈震動起來,接著以驚人的速度開始下墜!這次是真的墜落,沒有任何停止的跡象。三人被拋向車頂,又重重摔回地板。林小曼的頭撞在座椅上,眼前金星亂冒。
"抓緊!"阿杰大喊著抓住扶手。透過窗戶,林小曼看到地面以可怕的速度逼近——五十米、三十米、十米...
在即將撞擊的瞬間,某種無形的力量突然托住了纜車。伴隨著刺耳的金屬扭曲聲,下墜停止了——纜車懸停在距離地面僅十厘米的高度!
死一般的寂靜籠罩車廂。林小曼能聽到自己心臟狂跳的聲音,血液沖擊著耳膜。她緩緩抬頭,透過窗戶看到...
地面上站滿了"人"。有老有少,都穿著不同年代的服裝,面色慘白,脖子上一律系著紅繩。他們無聲地仰頭望著纜車,表情麻木。站在最前面的是穿紅裙的梁詩穎和穿旗袍的"紅衣學姐"。小女孩抬起手,指向林小曼,嘴角慢慢咧開,露出不屬于人類的笑容。
"它在等什么?"阿杰顫抖著問。
陳昊臉色慘白:"等紅繩完成...等新的紅衣學姐誕生..."
林小曼看向自己的手臂——紅絲已經蔓延到肩膀,正向脖頸爬行。她突然明白了:當紅繩纏住她的脖子時,就是她變成下一個"紅衣學姐"的時刻。
"不..."她瘋狂地抓撓著手臂,但紅絲像是長在血管里,怎么也去不掉,"我不要變成那樣!"
陳昊翻找著背包:"還有一個辦法...但很危險..."
就在這時,車廂門再次滑開。外面的"人群"讓出一條路,紅衣學姐緩步向前,手中紅繩搖曳。她的脖子以不可能的角度歪斜著,舌頭垂在外面,舌尖的紅繩滴著血...
"林小曼..."她發出沙啞的呼喚,"來...加入我們..."
林小曼感到一陣強烈的眩暈,紅絲已經爬上下巴,正向喉嚨進發。在意識模糊的邊緣,她聽到陳昊大喊:"記住你的名字!牢牢記住你是誰!"
名字...林小曼...林...小...曼...
她突然想起母親說過,名字是最初的咒語,是一個人存在的錨點。在紅繩即將封喉的瞬間,她用盡最后的力氣大喊:
"我是林小曼!不是紅衣學姐!永遠不會是!"
奇跡發生了——紅絲的蔓延停滯了。紅衣學姐發出憤怒的尖嘯,但她的身影開始變得模糊,像是信號不良的電視畫面。
"有用!"陳昊激動地喊道,"繼續!回憶你的人生!所有讓你成為你的事情!"
林小曼閉上眼睛,在腦海中翻找記憶碎片:大學時熬夜趕論文、第一次直播的緊張、母親做的紅燒肉香氣...每一個細節都像一盞小燈,照亮她逐漸模糊的意識。
紅絲開始退縮,從下巴退回手臂。外面的"人群"騷動起來,紅衣學姐的形象扭曲得更加厲害。
"還不夠!"陳昊大喊,"需要更強的錨點!"
阿杰突然掏出手機——雖然沒信號,但相冊還能用。他翻出一張照片舉到林小曼面前:"看!上周生日會!記得嗎?"
照片上,林小曼戴著滑稽的生日帽,對著鏡頭做鬼臉。背景里,阿杰和陳昊正在搶蛋糕上的草莓。如此平凡,如此...人性。
林小曼感到一陣暖流涌過全身。紅絲如潮水般退去,最終縮回手腕,變回最初的那道紅痕。與此同時,車廂外的幻象如泡沫般消散,露出了東涌站的站臺——真實的站臺,時間是凌晨1:17。
"結束了?"阿杰不敢相信地問。
陳昊搖頭:"暫時擊退了。但它還會回來...紅痕不除,它總能找到你。"
林小曼
第七章:死亡倒計時
東涌站的燈光刺得林小曼眼睛發痛。她癱坐在站臺長椅上,手腕上的紅痕已經褪成淡粉色,但依然清晰可見。阿杰正用急救包里的紗布包扎她血肉模糊的腳踝,動作輕柔得不可思議。
"疼嗎?"他小聲問。
林小曼搖頭。比起身體上的疼痛,那種被標記的感覺更讓她恐懼——就像有無數雙眼睛在暗處盯著她,等待時機成熟。
陳昊在站臺另一端打電話,聲音壓得很低。林小曼看到他臉色越來越難看,最后幾乎是摔掉了電話。
"壞消息。"他走回來,抹了把臉,"我聯系了師父,他說紅繩標記一旦開始,最多24小時就會完成。到時候..."
"我會變成下一個紅衣學姐。"林小曼平靜地接上,仿佛在討論別人的事。
阿杰猛地站起來:"不可能!一定有辦法破解!"
陳昊從包里掏出一本破舊的筆記本,快速翻動著:"師父說,要破解紅繩詛咒,必須知道它的起源。我們需要找出'紅衣學姐'蘇芮死亡的真相。"
"醫學院檔案?"林小曼提議。
"1967年的記錄,早該銷毀了。"陳昊搖頭,"但師父提到一個地方——香港大學圖書館的特藏室,收藏了一些...非官方的歷史記錄。"
凌晨三點,港大圖書館的特藏室像一座沉睡的墳墓。看門的老管理員聽完他們的請求,意味深長地看了林小曼一眼,特別是她手腕上的紅痕。
"又是紅繩啊..."老人嘆息著,從最底層的抽屜取出一把銅鑰匙,"三樓禁區,1965-1970年的'特殊事件'檔案。記住,無論看到什么,不要大聲說話,不要...回應任何呼喚。"
特藏室三樓比下面更冷,空氣中彌漫著霉味和某種草藥的氣息。陳昊熟練地找到標有"1967"的檔案盒,里面是一疊泛黃的剪報和手寫記錄。
"找到了。"他抽出一份沒有署名的調查報告,"蘇芮,醫學院三年級,成績優異。1967年8月13日報告失蹤,三天后在東涌纜車支架上發現尸體,官方結論是自殺。"
阿杰湊過來看配圖——黑白照片上,一個年輕女孩吊在纜車支架上,脖子被紅繩勒得變形,紅色旗袍在風中飄動。最詭異的是,她的嘴角似乎帶著微笑。
"這不可能是自殺。"林小曼指著照片細節,"繩子是從后面勒住的,而且...她的指甲里有皮屑和血跡。"
陳昊繼續翻閱,找到一份被墨水涂黑大半的驗尸報告:"這里...'處女膜新鮮撕裂'、'頸部勒痕顯示生前窒息'...老天,她是被謀殺后吊上去的!"
"兇手是誰?"阿杰問。
下一頁是一張模糊的偷拍照:一個中年男人站在太平間外,正往口袋里塞什么東西。照片背面潦草地寫著"李教授,藥理系"。
"是她的導師?"林小曼感到一陣惡心。
陳昊點頭:"很可能。師父說當時有傳言,蘇芮準備舉報某位教授性騷擾,然后就'自殺'了。"
檔案最后一頁是一張泛黃的紙條,上面用娟秀的字跡寫著:"紅繩系冤,血債血償。學姐學妹,代代相傳。"紙條邊緣有暗紅色污漬,像是干涸的血跡。
"這就是詛咒的起源..."陳昊輕聲說,"蘇芮死前留下的。她發誓要讓紅繩代代相傳,每個被紅繩吊死的人都成為下一個'紅衣學姐'。"
林小曼突然想起什么:"梁詩穎...七年前那個小女孩,她為什么會成為目標?"
阿杰已經在翻找2005年的檔案盒:"等等...這里有份剪報...天啊!"
剪報上是一張家庭合影:梁詩穎和父母站在東涌纜車前微笑。角落里,一個穿白大褂的老人站在陰影中,面容模糊但輪廓熟悉——正是1967年照片中的李教授,只是老了四十歲。
"他不是退休了嗎?"林小曼震驚地問。
"2005年時他應該七十多歲了。"陳昊快速計算著,"但報道說他是纜車公司的醫學顧問...老天,他一直在那里!"
"所以梁詩穎..."
"可能是隨機選擇,也可能..."陳昊翻到下一頁,聲音戛然而止。
那是一份警方補充報告:梁詩穎墜車當天,李教授也在同一班纜車上。目擊者稱看到老人和小女孩交談,但監控錄像恰好在那段損壞了。三天后,李教授被發現死在家中——脖子上纏著紅繩,表情驚恐到扭曲。
"復仇。"阿杰低聲說,"紅衣學姐殺了他。"
林小曼感到手腕上的紅痕隱隱發熱:"那么現在...它選中了我?為什么?"
陳昊沉默地翻找著,突然抽出一本古籍的復印件:"這里有記載...紅繩詛咒需要'替身'才能破解。每個新受害者必須自愿代替前一個,否則詛咒會一直延續。"
"自愿?"林小曼想起梁詩穎被紅繩拽回車廂的畫面,"那個小女孩看起來可不像自愿的。"
"也許最初不是..."陳昊指著一段模糊的文字,"但據說被紅繩纏住的人,最終會...改變。會渴望將痛苦傳遞下去。"
林小曼突然感到一陣強烈的眩暈。特藏室的燈光變得慘綠,書架間似乎有紅色身影閃過。她聽到細微的啜泣聲,像是小女孩在遠處哭泣...
"小曼?"阿杰抓住她搖晃的肩膀,"你還好嗎?"
"它在呼喚我..."林小曼艱難地呼吸著,"紅繩...越來越緊了..."
陳昊迅速從包里掏出一把香點燃,青煙在空氣中形成一道模糊的屏障。啜泣聲漸漸遠去,林小曼的眩暈感也減輕了。
"時間不多了。"陳昊看著手表,"現在早上六點,你最多還有20小時。我們需要找到破解方法。"
古籍的最后幾頁被撕掉了,但林小曼在封底內側發現一行小字:"欲解紅繩,需斷其源。尋骨歸土,咒方可破。"
"什么意思?"阿杰問。
"蘇芮的遺骨!"陳昊眼睛一亮,"她的尸體...如果沒被妥善安葬,靈魂就無法安息。我們需要找到她的埋葬地點。"
"但官方記錄說她在薄扶林公墓..."阿杰翻看著資料。
"謊言。"一個沙啞的聲音從背后傳來。三人嚇了一跳,轉身看到看門老人站在樓梯口,手里捧著一個積滿灰塵的盒子。
"我在這工作五十年了。"老人放下盒子,"當年蘇芮的尸體根本沒進公墓。李教授動用關系,把她...處理掉了。"
"處理?"林小曼感到一陣惡寒。
老人打開盒子,里面是一張手繪地圖:"醫學院老鍋爐房后面,有個廢棄的解剖池...據說有些'不方便'的尸體都去了那里。"
地圖上,解剖池被標記為一個紅色圓圈,旁邊畫著一條扭曲的...繩子。
第八章:尸骨尋蹤
港大醫學院的舊鍋爐房像一座被遺忘的堡壘,磚墻上爬滿藤蔓。清晨的陽光照不進這片區域,空氣中彌漫著福爾馬林和腐朽的混合氣味。
"就是那里。"陳昊對照地圖,指向一棟低矮的水泥建筑。門上的鎖早已銹蝕,阿杰用鐵棍輕松撬開。
門內是一條向下的樓梯,黑暗如實體般涌出。林小曼打開手電筒,光束照出墻壁上密密麻麻的霉斑,形狀像無數張扭曲的人臉。
"小心臺階。"陳昊走在最前面,手里攥著一串佛珠,"據說這里鬧鬼,連清潔工都不敢來。"
樓梯盡頭是一扇鐵門,上面用紅漆寫著"解剖廢棄物處理池——嚴禁入內"。門縫里滲出陰冷的氣流,夾雜著微弱的...啜泣聲?
林小曼手腕上的紅痕突然刺痛起來,像被烙鐵燙過。她咬住嘴唇不讓自己叫出聲,但陳昊已經注意到了。
"它在警告我們。"他低聲說,"紅衣學姐知道我們來了。"
阿杰用力推開鐵門,銹蝕的鉸鏈發出刺耳的尖叫。門內的空間比想象中大,中央是一個直徑約五米的圓形水泥池,池邊排列著生銹的水龍頭和排水溝。池子已經干涸,底部積著一層黑色物質,像是干涸的血跡和...其他東西。
"這就是..."阿杰的聲音哽住了。
陳昊戴上手套,小心翼翼地走下池子。他的靴子踩在那層黑色物質上,發出令人不適的碎裂聲。
"骨頭。"他用手機照亮池底,"很多骨頭...都被碾碎了。"
林小曼強忍惡心,跟著走下池子。手電筒光束掃過池壁,照出無數道抓痕——有些很舊,有些則相對新鮮,像是不同時期的人曾在這里...掙扎過。
"蘇芮的遺骨應該也在其中。"陳昊蹲下身,仔細檢查那些碎片,"但怎么分辨..."
林小曼突然感到一陣強烈的牽引感,像是有什么東西在召喚她。她不由自主地走向池子最深處,那里的墻壁上有一塊顏色稍淺的水泥,像是后來修補過的。
"這里..."她伸手觸碰那塊水泥,手腕上的紅痕突然灼燒般劇痛。與此同時,修補處的水泥開始龜裂,縫隙中滲出暗紅色的液體。
"退后!"陳昊大喊,但已經晚了。
水泥塊轟然崩塌,露出一個狹小的壁龕——里面蜷縮著一具穿著紅色旗袍的骸骨。尸體的頸部被紅繩纏繞,繩子的另一端延伸進墻壁深處,像是通往某個不可知的空間。
"蘇芮..."阿杰倒吸一口冷氣。
骸骨突然動了一下,頭骨"咔噠"轉向林小曼,黑洞洞的眼窩直視著她。林小曼感到一陣天旋地轉,眼前的場景變了——
她站在1967年的解剖室里。一個穿白大褂的中年男人正將紅繩套在年輕女孩脖子上,女孩拼命掙扎,指甲在男人臉上抓出血痕。
"你以為舉報我就能毀掉我的事業?"男人獰笑著,"看看誰先毀掉誰,賤人!"
畫面跳轉,同一個男人在深夜將女孩的尸體拖到廢棄解剖池,用水泥封進壁龕。他邊做邊念叨:"永遠困在這里吧,永遠別想安息..."
幻象消失,林小曼跪在池底干嘔。陳昊和阿杰焦急地扶住她,但她的注意力全在那具骸骨上——蘇芮的遺骨,被刻意禁錮在這里半個多世紀,無法安息。
"這就是詛咒的源頭。"她虛弱地說,"李教授把她封在這里,讓她的靈魂無法超脫。"
陳昊明白了:"'尋骨歸土'...我們需要將她妥善安葬。"
阿杰已經脫下外套,小心地鋪在地上:"用這個包裹遺骨吧。"
三人合力將蘇芮的骸骨移出壁龕。當最后一節指骨離開壁龕時,整個池子突然震動起來,墻壁滲出鮮血般的液體。更可怕的是,那條纏繞遺骨的紅繩開始蠕動,像蛇一樣昂起"頭",指向林小曼。
"它在找新的宿主!"陳昊大喊,"快包起來!"
阿杰迅速用外套裹住骸骨,但紅繩如閃電般射出,直取林小曼的喉嚨!千鈞一發之際,陳昊拋出一把銅錢,在空中形成一道屏障。紅繩撞上銅錢,發出金屬相擊的脆響,暫時被彈開。
"跑!"陳昊拽起林小曼,三人沖向樓梯。身后傳來可怕的撕裂聲,池底的黑骨碎片開始重組,形成一具具殘缺不全的人形,向他們爬來...
"那些是...其他受害者?"阿杰邊跑邊回頭,臉色慘白。
"別回頭看!"陳昊厲聲道,"一旦被它們碰到,就會成為其中之一!"
三人沖上樓梯,鐵門在他們身后自動關閉,發出震耳欲聾的撞擊聲。透過門縫,林小曼看到無數蒼白的手拍打著內側,最前排是一雙穿著紅裙的小小骸骨——梁詩穎。
回到地面后,陽光刺得他們睜不開眼。陳昊迅速用朱砂在包裹遺骨的外套上畫了幾道符,紅繩的蠕動終于停止了。
"現在去哪?"阿杰氣喘吁吁地問。
"薄扶林公墓。"陳昊說,"讓她回到本該安葬的地方。"
林小曼看著包裹中的遺骨,突然注意到蘇芮的右手緊握著什么東西。她小心掰開指骨,發現是一枚校徽——香港大學醫學院,背面刻著"SR 1967"。
"她至死都戴著校徽..."林小曼感到一陣心酸,"明明是被學校背叛..."
"所以我們更要完成儀式。"陳昊堅定地說,"讓她安息,才能打破詛咒。"
林小曼看向手腕,紅痕已經蔓延到小臂,顏色變得更深。時間不多了。
第九章:替身儀式
薄扶林公墓的黃昏像被血浸透的紗布。林小曼每走一步,手腕上的紅痕就灼燒一次,仿佛有火繩在血肉里緩慢收緊。阿杰攙扶著她,能感覺到她身體的顫抖——不是恐懼,而是某種更深的、靈魂層面的抵抗。
"就是這里。"管理員用枯枝般的手指指向一塊被苔蘚覆蓋的空白石碑,"1967年8月17日下葬,連名字都不敢刻。"
陳昊蹲下身,指尖撫過石碑底部幾乎被磨滅的刻痕:"有人來過...這里刻過字又被鑿掉了。"
林小曼突然踉蹌后退。在她眼中,石碑正在滲血,那些褐綠色的苔蘚化作無數細小的紅繩,正從石縫里向她爬來。幻覺中,一個穿紅旗袍的女人站在碑后,腐爛的手指搭在阿杰肩上。
"別看!"陳昊一把捂住她的眼睛,"它在侵蝕你的感官。"
阿杰已經開始挖土。鐵鍬每次撞擊地面,都像敲在某口看不見的棺材上。隨著泥土翻飛,空氣中彌漫出詭異的甜腥味——不是腐臭,而是某種藥水與血混合的氣息,像舊式醫學院的標本室。
"等等..."林小曼突然按住阿杰的手臂,"你們聽..."
泥土深處傳來微弱的敲擊聲,三長兩短,像某種密碼。陳昊臉色驟變,迅速從包里抓出一把糯米撒入坑中。敲擊聲停止了,取而代之的是液體流動的汩汩聲。
"她不想出來。"陳昊的喉結滾動著,"被強行禁錮的靈魂會抗拒解放..."
阿杰的鐵鍬突然碰到硬物。撥開浮土,露出一個銹蝕的鐵盒,盒蓋上用紅漆畫著詭異的符咒——正中央是打結的繩圈圖案。
"不是骨灰盒..."林小曼的聲音發緊,"這是..."
陳昊用銅錢刀撬開盒蓋。里面蜷縮著一具微型骸骨,最多三十厘米長,每根骨頭都被紅繩纏繞成扭曲的姿勢。骸骨懷中抱著個玻璃瓶,瓶中漂浮著某種暗紅色組織。
"胎兒的標本。"陳昊聲音干澀,"蘇芮當時懷孕了..."
林小曼的胃部痙攣起來。紅繩印記突然爆發劇痛,她看到幻象:年輕的蘇芮在解剖臺上掙扎,白大褂男人冷笑著將注射器刺入她腹部。"賤人還想用孩子威脅我?"針管里是鮮紅的液體,"讓你和雜種一起當標本..."
"李教授殺了她兩次。"阿杰一拳砸在泥土上,"先是孩子,再是母親..."
陳昊突然劇烈咳嗽起來,指縫間滲出黑血。他顫抖著指向鐵盒:"繩結...看繩結的系法!"
林小曼強忍眩暈湊近觀察。纏繞骸骨的紅繩打的是復雜的手術結——但有個細微差別:繩頭沒有完全拉緊,留出一個小環。
"活結!"她呼吸急促起來,"蘇芮在最后一刻留了后路!"
暮色更沉了。公墓入口處傳來鐵門晃動的吱呀聲,像有看不見的人正在進來。阿杰的手機突然自動開機,直播間詭異地自行啟動,屏幕上閃過無數條彈幕:
【學姐來了】【回頭看看身后】【紅繩在你們脖子上】
"它在利用網絡擴散..."陳昊擦著嘴角的血,"詛咒要升級了..."
林小曼突然抓住阿杰的手:"關掉!紅繩需要實體接觸才能轉移,但直播讓它獲得了數字載體!"她指向屏幕,彈幕正逐漸扭曲成紅色絲線,從手機邊緣滲出。
阿杰卻將手機固定在墓碑上:"不,這是機會。"他調出二維碼生成器,"如果詛咒能通過數據傳播...那么破解方法也可以。"
陳昊恍然大悟,迅速在符紙上畫下解咒圖案,掃描進手機。二維碼投影在暮色中,竟暫時逼退了蔓延的紅霧。
"沒用的..."林小曼突然跪倒在地,紅痕已蔓延到鎖骨,"它選中的是我..."她扯開衣領,皮膚下浮現出密密麻麻的紅色紋路,像繩索編織的網。
阿杰突然扯開自己衣領:"那就讓它多一個選擇!"他用小刀劃破手掌,將血抹在林小曼的紅痕上,"以血為引,是不是?"
"你瘋了!"陳昊想拉開他,卻被無形的力量彈開。
鮮血接觸紅痕的瞬間,整個墓地震顫起來。鐵盒中的微型骸骨突然坐起,空洞的眼窩轉向阿杰。林小曼感到體內有什么東西被撕扯——紅繩正在分裂,一部分仍纏繞著她,另一部分如毒蛇般昂首撲向阿杰!
"抓住繩頭!"陳昊扔來銅錢劍,"挑開活結!"
阿杰在紅繩纏上脖子的剎那,用劍尖挑起了那個隱藏的小環。就像按下暫停鍵,所有紅繩同時僵住,空氣中浮現出半透明的蘇芮——她不再是猙獰的厲鬼,而是疲憊的年輕女子,雙手護著腹部。
"學妹..."她的聲音像風吹過枯葉,"解開它..."
林小曼顫抖的手指碰上繩結。就在即將用力的瞬間,無數亡魂從地底涌出,最前面的梁詩穎抓住她的手腕:"不行!學姐走了誰來陪我們?"
阿杰的脖子已被勒出血痕,卻仍堅持舉著手機直播:"讓所有人看見...你們不是怪物..."屏幕上的觀看人數突破百萬,彈幕變成了清一色的【安息吧】。
蘇芮的幽靈開始發光。她彎腰親吻鐵盒中的胎兒骸骨,然后握住林小曼和阿杰交疊的手,一起拉動繩頭——
紅繩如退潮般松開。林小曼身上的紋路迅速消退,而阿杰脖子上的紅繩則化作光點消散。墓園里所有亡魂同時停下動作,腐爛的面容逐漸恢復成生前的模樣。
"謝謝..."梁詩穎的小臉終于露出笑容,隨其他幽靈一起化作螢火般的微光。
蘇芮最后看了他們一眼,身影融入墓碑。月光下,石碑表面浮現出原先被磨滅的刻字:蘇芮與未降世的愛子 長眠于此 1967.8.17
直播自動關閉前,觀眾們看到的最后一幕是:鐵盒中的骸骨化作潔白粉末,而陳昊從土里挖出個生銹的聽診器——金屬牌上刻著"李XX教授 香港大學醫學院"。
"結束了?"林小曼虛脫地靠在阿杰肩頭。
陳昊卻盯著聽診器上突然出現的紅繩:"不...這只是開始。"繩結正在自行重組,形成全新的圖案——這次是絞刑架的形狀。
遠處傳來纜車運行的嗡鳴,仿佛來自另一個時空。
第十章:靈魂囚籠
太平山頂的晨霧像一層裹尸布。林小曼坐在纜車控制室的監控屏幕前,眼睛干澀得發痛。十二個小時了,自從阿杰被紅繩拖入軌道深處,警方和工程隊搜遍了整個系統,卻連一片衣角都沒找到。
"他不可能憑空消失。"陳昊遞給她第三杯咖啡,"一定在某個監控死角。"
林小曼機械地搖頭。她手腕上的紅痕已經褪成淡粉色,但每當夜幕降臨,就會隱隱刺痛——像是某種提醒,又像是...呼喚。
"再看一遍最后那段錄像。"她啞聲說。
陳昊調出阿杰消失前的畫面:紅繩纏住他的瞬間,軌道縫隙里突然伸出無數蒼白的手,將他拽向深處。但這次,林小曼注意到一個細節——阿杰的右手在消失前比了個"V"字手勢。
"等等,倒退兩秒。"她猛地坐直,"那不是勝利手勢...是兩根軌道!他在指軌道系統!"
陳昊放大畫面:"老天...他是在告訴我們,他被困在軌道結構里?"
林小曼突然想起什么,翻出手機相冊:"看這張照片,三個月前工程部拍的軌道內部檢修圖。"她指著鋼梁連接處的空隙,"這些支撐結構內部是中空的,足夠藏下一個成年人..."
"你是說阿杰的...身體在里面?"陳昊聲音發緊。
"不。"林小曼指向照片角落的陰影,"看這個反光形狀,像不像紅繩?"
兩人對視一眼,同時明白了:紅繩詛咒將受害者囚禁在纜車系統的物理結構中,靈魂與鋼鐵融為一體,永世不得超生。
"蘇芮也是這樣。"陳昊翻出古籍,"'縛魂于器,代代相替'...她的靈魂被禁錮在最初的纜車里,所以需要不斷找替身。"
林小曼突然站起身:"我們漏掉了最關鍵的一點——蘇芮死時懷孕了!她的怨念不僅來自自己的冤死,還有未出世的孩子!"
陳昊恍然大悟:"雙重詛咒!母親和孩子都需要安息!"他快速翻閱資料,"古籍提過,化解母子雙亡的怨靈,必須同時解放兩個靈魂..."
"所以阿杰現在..."林小曼喉嚨發緊。
"被當成了'孩子'的替代品。"陳昊沉重地說,"紅繩選中他,是因為他自愿成為替身,符合'嬰靈'的純真特質。"
林小曼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監控屏幕突然閃爍起來,所有畫面同時變成雪花噪點,然后浮現出同一個影像:阿杰漂浮在某種紅色液體中,雙眼緊閉,脖子上纏繞著紅繩。更可怕的是,他懷里抱著一個模糊的...東西。
"他在哪?"林小曼對著屏幕大喊。
畫面切換,顯示出一段鮮為人知的老舊軌道——東涌線最初的建設圖紙上被涂改過的部分,位于昂坪360纜車站后方山崖的隱蔽處。
"幽靈支線..."陳昊倒吸一口冷氣,"60年代廢棄的備用軌道,早就該拆除了!"
林小曼已經抓起背包:"帶我去那里。"
"太危險了!那里是詛咒的核心區域!"
"正因如此。"林小曼亮出手腕上重新泛紅的痕跡,"它還在呼喚我...這是最后的機會。"
陳昊看著她決絕的眼神,終于點頭:"但我們必須準備周全。"他從包里取出一個油紙包,"師父留下的...鎮魂釘。如果情況失控,就用這個釘住紅繩源頭。"
林小曼接過那枚泛著青光的金屬釘,寒意順著指尖直達心臟。
黃昏時分,他們站在了廢棄支線的入口處。這段軌道掩映在茂密樹叢中,鐵軌銹蝕得幾乎與山巖融為一體。最詭異的是,軌道上纏繞著密密麻麻的紅繩,像血管般搏動著。
"阿杰..."林小曼輕聲呼喚。
軌道深處傳來微弱的敲擊聲——三長兩短,正是阿杰直播時常用的開場節奏。
"他還清醒!"陳昊驚喜地說,隨即臉色又沉下來,"但紅繩結界太強,普通人進不去。"
林小曼看著手腕上越來越紅的印記:"我不是普通人。我被標記過,紅繩會允許我通過。"
"那等于自殺!一旦進去,你可能永遠出不來!"
林小曼已經走向軌道:"那就直播整個過程。如果失敗,至少讓世人知道真相。"
她打開手機直播,鏡頭對準陰森的廢棄軌道:"大家好,我是林小曼。如果你看到這段直播,請記住接下來的每一秒都是真實的..."
隨著她接近軌道,紅繩像有生命般分開一條路。林小曼最后看了陳昊一眼,義無反顧地踏了進去。
瞬間,世界天旋地轉。軌道在她腳下延伸,卻不是通向山崖,而是某個超現實的空間——無數纜車廂首尾相連,漂浮在血紅色的虛空中。每節車廂里都困著一個靈魂,最前面的正是阿杰。
"小曼?"阿杰虛弱地抬頭,他的皮膚呈現不健康的灰白色,脖子上紅繩深深勒進肉里,"你不該來..."
林小曼想沖過去,卻被無形的屏障擋住。一個穿紅旗袍的女人突然出現在阿杰身后——蘇芮的怨靈比任何影像中都可怕,腐爛的面容上掛著詭異的微笑,腹部卻詭異地隆起。
"學妹終于來了。"她的聲音像指甲刮擦玻璃,"喜歡我的新孩子嗎?"
阿杰懷里的"東西"動了動——那是個半成形的胎兒骸骨,每根骨頭都纏著紅繩,空洞的眼窩盯著林小曼。
"放開他們!"林小曼厲聲道,"我們知道真相了!李教授殺了你和孩子,但阿杰是無辜的!"
蘇芮的怨靈突然尖嘯起來,整個靈異空間隨之震動:"無辜?我的孩子不無辜嗎?!"她一把扯開旗袍,露出剖開的腹部,"看看他對我做了什么!"
幻象閃現:年輕的蘇芮被綁在解剖臺上,李教授手持手術刀,冷笑著劃開她的子宮..."賤人的孽種不配活著..."
林小曼強忍恐懼,舉起手機:"全世界都看到了!直播有上百萬觀眾,你的冤情會被記住!"
蘇芮的怨靈怔了一下,似乎沒想到這種方式。趁此機會,林小曼迅速說出計劃:"讓我們幫你和孩子安息。陳昊正在現實世界解開你尸骨上的紅繩,只要你放了阿杰..."
"太晚了。"蘇芮的怨靈搖頭,"紅繩一旦纏上,就必須有新的替身..."她的目光變得貪婪,"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有人自愿留下,維持詛咒平衡。"蘇芮的怨靈指向林小曼手腕上的紅痕,"你曾被標記,是最合適的人選。"
阿杰突然掙扎起來:"不!小曼,快走!"
林小曼看著阿杰和那個可憐的嬰靈,做出了決定。她對著直播鏡頭說:"陳昊,如果你在看,記得鎮魂釘的用法。"
然后她向前一步,主動將手腕伸向蘇芮:"我自愿留下,換他們兩個自由。"
第十一章:雙重解咒
林小曼手腕接觸紅繩的剎那,現實世界中的陳昊看到直播畫面突然扭曲。林小曼的身影在鏡頭前模糊起來,而背景中的阿杰卻逐漸清晰——這是個危險的信號,意味著靈魂置換正在發生。
"堅持住!"陳昊對著手機大喊,同時從包里掏出準備好的工具:銅錢劍、符紙,還有那枚鎮魂釘。
直播畫面里,林小曼已經半透明化,她的聲音斷斷續續:"陳昊...現在...尸骨..."
陳昊立刻明白了。他轉身沖向薄扶林公墓,邊跑邊對著直播畫面喊:"給我二十分鐘!一定要拖住她!"
公墓在夜色中陰森可怖。陳昊翻過鐵門,憑著記憶找到蘇芮的新墓。月光下,墓碑上的紅繩印記正在蠕動,像活物般守護著墳塋。
"得罪了。"陳昊咬牙開始挖土。隨著泥土翻飛,空氣中彌漫起腐臭與藥水混合的氣味。當鐵鍬碰到棺材時,整個墓地震顫起來,遠處傳來凄厲的嬰啼聲。
靈異空間內,林小曼正經歷著前所未有的痛苦。紅繩從手腕開始蔓延,像無數鋼針扎進血管。蘇芮的怨靈在她耳邊低語:"感受我的痛苦...學妹..."
阿杰在對面車廂拼命掙扎,但紅繩越纏越緊。那個嬰靈卻停止了哭泣,歪著頭"看"向林小曼,仿佛在思考什么。
"孩子...知道你是好人。"蘇芮的怨靈突然說,聲音里有一絲動搖,"他從來不對替身有反應..."
林小曼強忍劇痛,輕聲說:"因為他知道真相。你不是想害人,只是想保護他...像所有母親一樣。"
蘇芮的怨靈顫抖起來,腐爛的面容浮現出短暫的人性:"五十年...沒人說過我是個好母親..."
現實世界中,陳昊終于撬開了棺材。蘇芮的遺骨安靜地躺在里面,頸部的紅繩比下葬時更鮮艷了,像剛浸過鮮血。他毫不猶豫地用銅錢劍挑住繩結,開始念誦解咒語。
靈異空間突然劇烈震動。蘇芮的怨靈尖叫起來:"不!他在破壞平衡!"她瘋狂地撲向林小曼,"那就一起毀滅吧!"
千鈞一發之際,那個嬰靈突然爬出阿杰的懷抱,用纏滿紅繩的小手抓住了母親的旗袍。
"媽...媽..."骸骨嬰兒發出模糊的音節。
蘇芮的怨靈如遭雷擊,動作凝固了。五十年來,這是她第一次聽到孩子的聲音。
林小曼抓住機會大喊:"陳昊!現在!"
直播畫面忠實地傳遞了她的聲音。陳昊聽到后,毫不猶豫地將鎮魂釘刺入紅繩中心。釘子發出刺目的青光,繩結開始松動...
靈異空間內,阿杰脖子上的紅繩突然脫落。他跌跌撞撞地沖向林小曼,卻被無形的力量彈開——置換儀式已經部分完成,林小曼正在成為新的"結點"。
"不!"阿杰絕望地拍打屏障。
蘇芮的怨靈卻平靜下來。她抱起嬰靈,輕聲說:"夠了...孩子累了..."她轉向林小曼,"學妹...最后幫我一個忙..."
林小曼驚訝地發現,怨靈眼中的血紅正在褪去,露出原本清澈的眸子。
"告訴世界我們的故事...別讓更多母親和孩子...變成這樣..."
隨著這句話,蘇芮的怨靈和嬰靈開始發光。現實世界中,陳昊終于解開了尸骨上的紅繩。兩界同時發生的變化引發了連鎖反應——靈異空間開始崩塌,無數被困的靈魂從纜車中飄出,包括梁詩穎和其他受害者。
阿杰抓住林小曼的手:"快走!這里要塌了!"
林小曼卻猶豫了:"那些靈魂..."
"他們自由了!"阿杰指著飄向虛空中光點的靈魂,"但你再不離開,就會永遠困在這里!"
最后一刻,林小曼看到蘇芮和她的孩子化作兩團最亮的光點,手拉著手升向高空。怨靈最后回頭看了她一眼,嘴角帶著釋然的微笑。
阿杰拽著林小曼沖向出口。身后的空間像玻璃般碎裂,紅繩寸寸斷裂。當他們跌出靈異空間的剎那,整個廢棄軌道在現實世界轟然坍塌,揚起遮天蔽日的塵土。
第十二章:紅痕未消
東涌站擠滿了記者和好奇的群眾。林小曼坐在醫護帳篷里,任憑醫生檢查她手腕上殘留的淡紅色痕跡。三天過去了,阿杰奇跡生還的新聞鋪天蓋地,但沒人能解釋他如何在坍塌的軌道中毫發無損。
"真的不記得了?"女記者第一百次追問,"有人說看到你們被紅光包圍..."
阿杰微笑著搖頭:"隧道塌方后我一直昏迷,只記得做了一個很長的夢。"他悄悄捏了捏林小曼的手,兩人心照不宣。
陳昊在帳篷外應付警方詢問。作為"擅自闖入施工禁區"的代價,他們可能要交一筆罰款,但比起活下來,這根本不算什么。
"至少詛咒解除了。"昨晚陳昊私下告訴他們,"蘇芮和她的孩子安息了,其他靈魂也得到解脫。"
林小曼當時摸著手腕沒說話。現在,當醫生宣布她"一切正常"時,她依然能感覺到紅痕處細微的刺痛——就像有什么東西...殘留著。
出院當天,三人來到海邊看日出。阿杰播放了最后的直播錄像——經過剪輯的版本,只保留了他們想讓人看到的部分。
"三百多萬播放量。"阿杰劃著手機評論,"有人發起請愿,要求港大為蘇芮平反。"
陳昊望著海平面:"師父說,這種程度的怨靈超度,功德足夠我們三輩子用了。"
"接下來呢?"阿杰問,"繼續做靈異直播?"
林小曼突然笑了:"我有個更好的主意。"她打開平板電腦,展示一個新建的網站——"香港都市傳說檔案館",首頁正是蘇芮的故事,配圖是她生前那張微笑的照片。
"記錄真相,而不是消費恐懼。"她輕聲說,"這才是對逝者最好的紀念。"
阿杰和陳昊相視一笑,同時伸出手:"算我們一份。"
海風吹散了晨霧。林小曼不經意間瞥見遠處的東涌纜車——在朝陽映照下,那些鋼索反射著紅光,像無數細密的...絲線。
她下意識摸了摸手腕。醫生說是毛細血管破裂的痕跡,幾周后就會消失。
但林小曼知道,有些東西,永遠不會真正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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