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劉艷，今年剛滿五十，是個普普通通的家庭主婦。兒子上了大學，老公在單位里當個中層，日子過得不富也不窮。按理說，這把年紀的女人，大多數人都覺得該圍著灶臺轉、在家看孫子、聽老公的話、等孩子回家。

可我偏不。

去年10月，閨蜜李姐拉著我去社區文化站，說有個交誼舞興趣班，免費的，跳跳還能健身。

我一開始死活不去，心里想著：“這大媽大叔的事，我不愛湊熱鬧。”可李姐說得好聽：“你天天關在家里炒菜拖地，人都悶壞了。跳跳舞，出出汗，比吃藥強！”

我一聽，也有道理，反正家里也沒人需要我圍著轉了，就去了。

第一節課我穿了雙平底布鞋、寬松褲子，一進教室，喲，好家伙，一屋子人都打扮得比我結婚那年還精神。男的頭發梳得油光水滑，女的穿著帶亮片的上衣，腳下是錚亮的舞鞋，一個個臉上帶著笑，跟演電視劇似的。

我剛開始別扭得很，站在角落里像根木頭。結果來了個胡子大叔，沖我一笑：“來來來，跳一支。”我連連擺手：“不不不，我不會。”

他一邊笑一邊拉我手：“不會才來學嘛，我也不專業，我們就是圖一樂。”

就這樣，我被拉上了舞池。剛跳幾步，我就踩了他兩腳，臉紅得快滴血。他卻大方地笑：“踩了才好，說明你跳得投入。”

漸漸地，我也放松了。隨著音樂一起擺動的時候，心里就像打開了一扇窗，風吹進來了，陽光也進來了。我仿佛又回到年輕時那個愛笑、愛跳、有點浪漫的小劉艷，而不是天天圍著鍋臺轉的大媽。

就這樣，一周三次，我準時去跳舞。從最開始的手腳不協調，到后來能跟著節奏轉圈、換步，我越來越自信。李姐說我跳得越來越漂亮了，還鼓勵我去參加社區文藝匯演。

可人怕出名豬怕壯，麻煩也就來了。

先是鄰居張嫂，有一天在樓下碰見我，笑里藏針地說：“喲，艷子姐，現在天天跟男人跳舞，挺會享受生活啊？”

我笑著應付過去：“跳個舞鍛煉身體嘛，醫生都說多動動好。”

她撇撇嘴：“那可不是隨便動都好，有的‘動’，動得太近了，就不大體面了。”

我一下子聽出她話里的意思，臉色也不好看了，但還是沒吭聲。

再后來，我老公也開始不高興了。

有天他回家，我剛換完衣服準備去跳舞，他皺眉說：“你最近是不是有點過了？老跟一幫男男女女混在一起，像什么樣子？”

我放下手里的舞鞋：“我就跳個舞，怎么就混在一起了？”

他說：“你看看咱媽都在說，說你穿得越來越騷氣，整天和不三不四的人跳舞，跳出什么好事來？”

我一聽這話，腦子“嗡”地一下。

原來婆婆也摻和進來了。她專門來家里“談心”，一坐下就說：“艷子啊，你現在是兒媳婦、是媽，是這個家的主心骨，不是小姑娘，哪能整天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去跟人跳舞？被人說三道四，你不嫌丟人我還嫌呢。”

我氣得直哆嗦：“媽，我跳舞不是為了誰，我就是覺得高興。咱們女人活了一輩子，難道連點興趣都不能有？”

她臉一沉：“興趣？那是正經女人的興趣嗎？你看看，誰家媳婦跟男人摟摟抱抱跳舞的？你不嫌羞我都替你臊得慌！”

我那天晚上沒吃飯，一個人窩在陽臺上坐到十一點。看著小區花壇那邊燈還亮著，隱約傳來音樂和人聲，那是舞廳里還沒散的場。心里又委屈又氣。

我就想不明白了，跳個舞怎么了？

我不偷不搶不搞破鞋，我連個舞伴都沒固定過，都是大家換著跳。

可就因為是女的、是中年婦女，就該乖乖在家里燒飯帶孫子，哪能出去抖擻精神？

那天之后我猶豫了好幾天都沒去跳舞。李姐來敲我門，我說：“不去了，家里人反對，說我不正經。”

她一拍大腿：“哎呀姐，你聽誰的呀？那他們是不是還想把你關回灶臺里，綁著你過一輩子？你就不能為自己活一回？”

她這話說得我心頭一熱。是啊，我就不能為自己活一次嗎？

第二天，我還是去了舞廳。

跳舞那天我穿了一條深藍色的連衣裙，是去年買的，一直舍不得穿。踩著節奏跳的時候，我看見鏡子里的自己，眼里有光，背挺得筆直，整個人精神得像回到了三十歲。

是的，跳舞不會讓我年輕十歲，但會讓我開心一點、自信一點，不再像個隱身人一樣生活在家庭的邊角里。

至于外人怎么看，那是他們的事。說我是“搔首弄姿”也好，說我“不安分”也罷，我都認了。因為我知道，跳舞的我，是自由的我，是活得有滋味的我。

現在，每次跳完舞，我都會跟舞友們去喝個茶、聊聊天。有的人也被罵“跳舞不檢點”，但我們都笑著說：“不檢點就不檢點吧，至少我們跳得比你們活得明白。”

生活不是誰來規定你該怎么過，而是你自己愿意怎么過。如果你連跳個舞都怕人指指點點，那這一生也太憋屈了。

所以我現在特別想說一句話：女人五十了，不是該安分守己，而是該活出自己。別怕人說閑話，最重要的是，你跳得開不開心，你笑得真不真。

因為真正能陪你走到老的，不是別人的眼光，是你自己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