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一小長假落幕了,不知有多少朋友去了東岳泰山?感受如何?估計都是收獲滿滿吧?
有一位老先生卻說,他對泰山“不能認同”。
他就是汪曾祺。他這樣說的理由也很簡單:因為“泰山太大”。
他在《人間草木》里是這樣說的:
我是寫不了泰山的,因為泰山太大,我對泰山不能認同。我對一切偉大的東西總有點格格不入。
泰山是強者之山,我自以為這個提法很合適,我不是強者,不論是登山還是處世。我是生長在水邊的人,一個平常的、平和的人。我已經過了七十歲,對于高山,只好仰止。我是個安于竹籬茅舍、小橋流水的人。以慣寫小橋流水之筆而寫高大雄奇之山,殆矣。人貴有自知之明,不要“小雞吃綠豆——強努”。
汪先生的“自知之明”,可真讓太多人汗顏。
不過,汪先生畢竟還是以他自己的方式寫了泰山。
他寫了封禪,說“泰山的出名,一半由于封禪。封禪史上最突出的兩個人物是秦皇、漢武”。
但他不是贊頌這兩個向來并稱的先皇帝,而是說,從人的角度來看,他對秦始皇的“蜂目豺聲”印象很深,而漢武帝則是個極不正常的人。
不過后來這種想法所改變,他表示在再次登泰山后受到了教育:
我承認泰山很雄偉,盡管我和它不能水乳交融,打成一片;承認偉大的人物確實是偉大的,盡管他們所做的許多事不近人情。他們是人里頭的強者,這是毫無辦法的事。在山上待了七天,我對名山大川、偉大人物的偏激情緒有所平息。
同時我也更清楚地認識到我的微小、我的平常,更進一步安于微小,安于平常。
從某個意義上說,泰山是一面鏡子,照出每個人的價值。
看看你登泰山時,會不會有這樣的想法?
經石峪。
汪曾祺覺得這里很奇怪,這個景點在泰山中路的岔道上,是在崇山峻嶺之中一片一畝大的基本平整的石坪。且顏色姜黃,與周邊青色山石都不相同。
這里刻了一部《金剛經》,經字大徑一尺半。像這樣的摩崖大字,一般都是刻在直立的石崖上,這是刻在平鋪的石坪上的,很少見。且字體也極少見。說假如用一個字評經石峪字,就是:“穩。”
汪先生對經石峪很欣賞,說:
這樣的字和泰山才相稱。刻在他處,無此效果。十年前,我在經石峪待了好大一會兒,覺得兩天的疲勞,看了經石峪,也就值了。“經石峪”是“泰山”不可分離的一部分。泰山即使沒有別的東西,沒有碧霞元君祠,沒有南天門,只有一個經石峪,也還是值得來看看的。
汪先生筆下泰山云霧很吸引人:
霧在峰谷間緩緩移動,忽濃忽淡。遠近諸山皆作淺黛,忽隱忽現。早飯后,霧漸散,群山皆如新沐。
后山很值得一看。山皆壁立,直上直下,巖塊皆數丈,筆致粗豪,如大斧劈。忽然起了大霧,回頭看玉皇頂,完全沒有了,只聞鳥啼。從鳥聲中知道所從來的山嶺松林的方位,知道就在不遠處。然而極目所見,但濃霧而已。
住在賓館里,云霧似有親人意:
云霧那樣濃,似乎扔一個雞蛋下去也不會沉底。老是白茫茫一片,看到什么時候?回去吧。抗抗說她小時候看見云流進屋里,覺得非常神奇。不想我們回去,拉開了玻璃大門,云霧搶在我們前面先進來了,一點不客氣,好像誰請了它似的。
顯然,就為這云霧,泰山也實在值得一去啊!
書中還寫了有關泰山的其他內容,為篇幅計,這里只列這三個,更多精彩就請你自己去讀原文吧。
汪曾祺先生的《人間草木》,在平平淡淡中寫出生活的真諦,他筆下的草木山石,似乎都帶著一份情感,一份生命的力量,實在非常值得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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