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李蛋???????????
內娛從來不缺黑色幽默。
比如,當影視劇備案數下跌、平臺狂砍中腰部項目的時候,同期音樂節場次卻逆勢增長,更有不少新增場次主打演員跨界的噱頭,勢必要把“樂隊的夏天”變成了“演員的春天”。大量待業演員開始降維求生,影視圈最好的再就業已然不是抖音帶貨,而是登臺獻唱。
可是被流量重新定義的音樂節,真的還能否守住音樂節的本質嗎?影視寒冬之下,為什么先受到影響的是“聽歌的人”?
演員再就業圖鑒
曾幾何時,音樂節是樂迷們專屬的烏托邦,是搖滾、民謠、電子、說唱等多元音樂文化的狂歡現場。然而隨著影視行業的寒冬降臨,越來越多的演員扎堆涌入音樂節,試圖在這個原本屬于音樂人的場域中尋找新的曝光機會和收入來源。
剛剛過去的五一假期里,就有羅云熙、趙露思、任嘉倫、張晚意、張新成等數十位演員以“多棲藝人”的身份登上了舞臺。當然,其中最具代表性的還是要數頂流趙露思,先是在5月1日現身北京元氣森林音樂節,后又馬不停蹄趕往滁州,參加了5月4日滁州葫蘆果音樂節,成為各大社交平臺熱議的焦點。
更引人注目的是,趙露思對外打出公益助唱的旗號。兩場演出收益全數捐贈教育扶貧與動物保護項目,并推出“購票解鎖公益成就”活動,如認領非遺剪紙、資助流浪狗絕育,將流量轉化為社會效益。盡管趙露思的音樂專業性遭到現場觀眾質疑,這些公益舉措卻為她贏得了不少好評。
除了趙露思,張晚意也參加了北京元氣森林音樂節,而且是連續兩天都在現場。不僅翻唱了《野人》《王牌冤家》等經典歌曲,還演唱了他前段時間發行的單曲《萬分之一》,情到深處甚至淚灑現場, 等詞條也在當天登上熱搜。
與此同時,羅云熙在5月1日現身太湖灣音樂節,演唱了“香蜜”OST《香蜜沉沉燼如霜》等歌曲;張新成在5月2日現身佛山銀河左岸音樂節和南京咪豆音樂節,翻唱了《愛你但說不出口》《自由》,還應粉絲要求表演了帥氣的單手翻跟頭;在5月1-2日參加上海超級芒果音樂節的任嘉倫,則為現場粉絲帶來了《無界》《爭分奪秒》等個人單曲,壓軸出場、邊唱邊跳。
雖然上述4位男演員皆因戲成名,然而他們出道之初都曾有過音樂方面的訓練背景,能夠在一定程度上保證現場表演的質量,所以在許多網友看來,他們參加音樂節還算是師出有名。其中,羅云熙曾在2024年舉辦“此刻X以光”個人演唱會,任嘉倫接下來還將參加張藝興公司主辦的DNA音樂節。
而與張新成同場出席佛山銀河左岸音樂節的岳云鵬,則像是音樂節跟樂迷開的一個玩笑。或者說,曾經頗受音樂節歡迎的張大大塌房以后,岳云鵬這類的相聲演員接過了張大大的接力棒,主要起到一個調節氣氛的作用。
今年五一這場跨界盛宴里,自然有驚喜也有爭議,唯一不可否認的是,演員們帶著各自的“B面技能”殺入音樂圈,的確讓原本就熱鬧的音樂節舞臺添上了幾分戲劇張力。
叫好不重要,關鍵是叫座
不過,如果只是為了增加舞臺的戲劇張力,音樂節也不必花上大力氣力邀演員坐鎮,他們的超高知名度對于音樂節來說,最重要的一個作用就是——帶貨賣票。
根據官方數據統計,2024年全國音樂節IP數量較2023年下降40.5%,全國音樂節場次從2023年的560場下降至380場,其中還有不少音樂節因賣不出去票臨時取消,如長江采石磯森林綠洲音樂節、濟南YOMA音樂節等。此外,更有數據顯示,某知名樂隊在2024年參演了9場音樂節,但是其票房轉化率卻下降了37%。
而與之相對應的,是流量愛豆、演員和網友已經成為音樂節的救命丹藥。2024年,由頂流藝人鹿晗策劃并參演的佛山GAPDAY音樂節兩天吸引超7萬觀眾,帶動當地住宿業增長73.58%,景區游客量翻了9倍。完美印證了“1:4.8”的消費乘數效應:每1元門票消費可撬動4.8元周邊消費。
今年五一期間,趙露思參加的兩場音樂節門票也是在開票后迅速售罄,相關音樂節話題單日閱讀量超9.8億,帶動滁州當地旅游搜索量同比增長160%。羅云熙、張新成、任嘉倫等演員粉絲同樣帶動音樂節周邊住宿、旅游等衍生消費大幅增長,甚至這些粉絲購買音樂節溢價票的意愿也比普通樂迷高出4.8倍。
部分人氣演員、一線明星加盟的音樂節,其票價往往高出其他音樂節好幾倍。依舊以五一的北京元氣森林音樂節為例,單日VIP全價票已經飆升至588元,而同期主打獨立音樂人的成都麓湖音樂節單日早鳥票僅售59元,差價近10倍。
這種溢價現象并非從今年開始,實際上,音樂節價格已經在短短三年里翻了一番又一番。比如,仙人掌音樂節的早鳥票價在2018年收費260元,到了2019年,票價上漲到350元,2021年價格為588元,2022年直接飆上699元。今年,很多音樂節票價更是動輒四五百元,不少“明星音樂節”的單日票已經保持在700到1000元之間。
從主辦方的角度來看,邀請演員參與音樂節演出不僅可以提升音樂節的知名度,而且還能帶動更多的票房收入,簡直是一舉兩得的好事情。尤其是在音樂節逐漸向二三線城市下沉的趨勢下,流量演員的加入還能有效帶動當地的文旅消費。
地方政府將音樂產業視為“城市名片”打造工具,煙臺牟平區借助華晨宇“日出演唱會”吸引13萬游客,實現旅游收入1.6億元;太原市為演唱會主辦方提供單場最高80萬元補貼,試圖復制“淄博燒烤”的流量神話。而演員加入地方音樂節,則是為明星+在地文化”的混搭新模式提供了更靈活的營銷賣點。
短視頻時代下,“歌紅人不紅”的音樂生態決定了傳統音樂節很難再賣出多高的票房。如果音樂節想要順利舉辦,各大主辦方不得不轉向影視圈“借流量”。
影視與音樂的“利益共謀”
然而隨著大批演員的加入,粉絲文化已經逐漸滲透到音樂節的各個角落。過去,音樂節是樂迷們享受音樂、發現新人的平臺,而如今,越來越多的粉絲為了支持自家偶像,不惜通宵排隊,以及在現場打出燈牌應援,試圖營造出類似演唱會、粉絲見面會的氛圍,引發了老牌樂迷的強烈不滿。
太湖灣音樂節上,羅云熙在返場環節超時15分鐘以上,導致后續藝人演出時間被嚴重壓縮,羅云熙粉絲與周深粉絲因此爭執不休。最后,是太湖灣音樂節發布官方聲明安撫現場觀眾,這場鬧劇才告一段落。上海超級芒果音樂節上,任嘉倫粉絲在黃子弘凡上臺表演前夕揮舞大旗應援,被指不尊重同場表演嘉賓,雙方粉絲之間又是一場惡戰。
夜排更是粉絲文化“圍剿”音樂節的有力證據之一。阜陽斑馬音樂節定在4月12日舉辦,王源粉絲卻在4月7日就帶著帳篷、蚊帳、方便面等生活物資趕往現場夜排,導致主辦方不得不提前分出人力保障夜排粉絲的安全。更極端的案例發生在今年的天津泡泡島音樂節,粉絲通過雇傭200多黃牛輪班占位“代排”,樂迷群體與粉絲爆發沖突,險些發生踩踏事件。
在小紅書網友發起的“音樂節該不該請演員”的投票中,傳統樂迷也與演員粉絲形成明顯的對立陣營,72%的獨立音樂愛好者選擇“堅決抵制”,而88%的演員粉絲支持“多元發展”。除此之外,還有很多網友質疑道,“為什么不可以把演員集中在一天開音樂節?比如橫店音樂節,演員唱完歌還能回隔壁拍戲,兩不誤。”
對于演員來說,參加音樂節并非單純因為喜歡唱歌,主要目的是借用大眾對音樂節的關注達成自己的破圈。就像趙露思通過兩場公益音樂節,不僅鞏固了甜妹人設,還以“社會責任感”標簽登上熱搜,實現了流量向口碑的轉化;丁禹兮在貴陽音樂節上的藍發狼尾造型經由粉絲直拍傳播,單條點贊量超百萬,這種短時、高密度的曝光遠勝于他的常規影視宣傳。
而對于音樂節來說,一方面是生存壓力倒逼主辦方尋求演員的流量支撐;另一方面則是演員的明星效應能撬動更高的商業合作價值,替音樂節吸引到大量非核心樂迷群體,拉動地方旅游業收入。畢竟在2021年后,文旅產業與音樂節深度綁定,只要音樂節能吸引足夠多的外地游客,地方政府非常樂于向音樂節主辦方提供高額補貼。
所以不難發現,音樂節持續向影視圈傾斜,實則是雙方的各取所需。尤其,當資本寒冬來臨,所有人都在拼命抓住最近的浮木,哪怕音樂節過度依賴演員的副作用已然顯現,但是短期內,這種現狀大概率不會發生改變。
或者說,演員跨界音樂節的背后,折射出的是文娛產業在資本壓力下的生存困境與妥協邏輯。當影視創作空間收縮,從業者被迫向鄰近領域遷徙,觀眾期待的不是兩種文化此消彼長的生存競賽,而是影視與音樂在各自軌道上深耕創新,達成“一榮俱榮”的共生格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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