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6年,剛從前線下來的21歲戰士榮獲一等功,可隨即他就寫信給家鄉的女友提分手。女友滿心歡喜看到信后,踉蹌著差點摔倒,淚水如泉涌打濕了信封,父親憤怒帶著她到部隊去鬧。誰料,父女倆在見到戰士后淚流滿面!
河北康保縣劉家莊的石板路上,19歲的劉莊正把磨破的解放鞋往褲腰里塞。青梅竹馬的趙潤蓮蹲在溪邊捶打衣裳,水珠順著麻花辮滴在洗得發白的藍布衫上:“真要去當兵?”
他紅著臉掏出皺巴巴的報名表,砍柴刀在石頭上磕出火星:“怕連累你……”話沒說完,潤蓮塞來個烤紅薯,表皮還帶著灶灰:“你守國,我守家。”暮色里,她辮梢的銀鈴鐺叮當響,像后山野菊在風里搖晃。
那天傍晚,劉莊在村口老槐樹下給潤蓮敬了個歪歪扭扭的軍禮。她笑著把草帽扣在他頭上:“等你回來娶我。”誰也沒想到,這頂草帽后來成了他病床前的“定情信物”。
新兵連的硬板床硌得劉莊后背生疼,他趴在膝蓋上給潤蓮寫信:“部隊的饅頭比咱村的瓷實,班長夸我打靶準。”
沒敢提匍匐前進時,手肘磨出的血泡滲進迷彩服;潤蓮回信說:“老母雞下了雙黃蛋,給你留著”,卻沒寫自己累暈在莜麥田的事。
郵差的自行車鈴成了全村的牽掛。每次信到,潤蓮總要先在圍裙上擦三遍手,才敢拆開帶著硝煙味的信紙。兩年間,67封書信在太行山與云南前線之間往返,字里行間藏著沒說破的“等你”。
1986年夏天,者陰山前線炮火轟鳴。21歲的劉莊趴在貓耳洞啃壓縮餅干,突然接到任務,排查雷區。戰友遞來家書,他摸了摸貼身口袋里潤蓮的照片,上面姑娘穿著紅格子襯衫,酒窩里盛著陽光。
踩中地雷的瞬間,他腦海里閃過的是潤蓮在溪邊的笑。等醒來時,白大褂在眼前晃:“小伙子挺住,雙腿保不住了。”床頭柜上,指導員正替他寫分手信:“別等我,我配不上你。”
信寄到康保縣那天,趙潤蓮正在地窖儲莜麥。父親拆開信拍桌子:“這小子當逃兵?”她搶過信紙,指尖發抖:“不對,肯定出事了!”父女倆借了輛拖拉機,顛簸三天三夜趕到云南某野戰醫院。
推開病房門,消毒水氣味刺得人睜不開眼。趙潤蓮看見床上的人時,腦子“嗡”地一聲,曾經能扛兩捆柴火跑十里的劉莊,此刻雙腿齊根而斷,蒼白的臉上胡茬拉碴。
“你走吧,我是廢人。”劉莊盯著天花板,不敢看她。她突然撲到床邊,抓住他纏著紗布的手:“你說過要娶我的!”掀開被子,潰爛的傷口觸目驚心,她咬著嘴唇哼起童年的民謠:“槐樹槐,槐樹底下搭戲臺……”
同病房的傷員后來回憶:“那姑娘擦了整夜身子,沒掉一滴淚,卻把我們全看哭了。”第二天,她找到指導員:“他要是敢死,我就跟著跳河,這婚,我非結不可!”
1987年清明,劉家莊飄著杏花雪。趙潤蓮穿著紅棉襖,鬢角別著剛摘的杏花,推著輪椅上的劉莊走進土坯房。沒有紅毯,沒有鞭炮,只有鄉親們湊的半袋白面。
“一拜天地——”司儀話音未落,劉莊撐起上身要磕頭,假肢硌得他直皺眉。潤蓮趕緊按住他的手:“慢慢走,我在呢。”他望著姑娘被風吹紅的鼻尖,突然想起三年前她塞的烤紅薯:“這輩子最幸運,就是遇見你。”
結婚后,劉莊用雙拐練走路,經常摔得渾身青腫;潤蓮就背著他翻山賣山貨,暴雨沖垮土坯房,兩人在漏雨的墻角笑說:“正好,修鞋攤能支起來了。”
修鞋攤支在鎮口老槐樹下,劉莊坐著馬扎釘鞋,潤蓮背著背簍收山貨。有人笑她“嫁個殘廢”,她頭也不抬:“他能扛槍守國門,我就能扛他過生活。”
1995年,夫妻倆攢夠錢開了間小作坊,把鄉親們的莜麥、黃芪往山外賣。劉莊搖著輪椅跑銷路,潤蓮帶著婦女種藥材,背簍換成了三輪車,三輪車換成了小貨車。
2010年,“軍嫂山貨”加工廠掛牌時,潤蓮摸著銅牌上的五角星,想起那年他敬的軍禮。
2020年國慶節,身著軍裝的兒子帶著媳婦回家。飯桌上,孫子舉著玩具槍喊“爺爺沖呀”,劉莊鬢角的白發被燈光照亮。潤蓮給他夾了塊燉土豆:“嘗嘗,跟咱當年烤的紅薯一個味。”
他握住她粗糙的手,想起34年前病房里的場景:“后悔嗎?”她笑出酒窩:“你護了國,我護了你,這不就是最好的日子?”月光漫過墻上的軍功章,當年的分手信、輪椅、修鞋工具,都成了歲月的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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