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藥注射液再出致死案例。
據新京報報道,2024年5月4日,安徽阜陽一位54歲高血壓患者因頭暈入院,輸液刺五加注射液后突發過敏性休克,兩小時內搶救無效死亡。
關于中藥注射液的潛在危險,我曾經在一文中特別提醒過,不過很遺憾,不但沒有引起多大關注,甚至導致在某些平臺被刪文,以及被中醫粉污名化為“漢奸”。直到這起最新醫療事故,才再次將中藥注射劑這個中國獨有的“醫療怪胎”推上輿論風口。
和很多人認為中藥注射液安全無副作用的潛意識不同,中藥注射液的危險性極高,以刺五加注射液為例,其說明書標注著”主要成分為刺五加干燥根莖提取物”,這種模糊表述暴露了中藥注射劑與生俱來的致命缺陷——有效成分不明確、雜質不可控。即便嚴格遵循“先慢后快”的用藥原則,依然無法規避其本質風險。
國家藥品不良反應監測中心數據顯示,僅2014至2019年四川省就收到1270例刺五加注射液不良反應報告,其中45歲以上中老年患者占78.1%,用藥30分鐘內發生反應者超六成。2023年《臨床合理用藥》期刊分析71例嚴重案例,4例直接死于過敏性休克。這些數字背后,是無數家庭破碎的悲劇。
中藥注射劑常以“活血化瘀”“改善微循環”等玄學概念包裝,實則缺乏現代醫學認可的作用機制。《中國全科醫學》2023版腦卒中防治指南明確提示:18種中藥治療方案中17項證據等級為“低”,唯一無證據推薦的中藥治療方案正是刺五加注射液。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是,阿司匹林、氯吡格雷等西藥擁有數十年循證醫學支持。
更荒誕的是,這類藥物說明書往往自相矛盾。刺五加注射液既聲稱治療短暫性腦缺血,又警告“嚴禁混合配伍”,其所謂的“擴張冠脈”功能從未通過冠狀動脈造影驗證。據《醫學界》雜志報道,上海冬雷腦科醫院薛戰尤醫生揭露,某些醫院甚至將此藥用于焦慮癥患者“鎮靜安神”,堪稱現代醫學奇觀。
中藥注射劑的大行其道,本質上是一場利益集團對抗科學的勝利。從誕生至今,中藥注射液所導致的不良反應案例數不勝數,然而遺憾的是,監管部門不但沒有增加對其管控力度,反而讓這類危險的藥物越來越多地進入市場。
醫保目錄的無底線是增長這種亂象的主要原因,在去年底的全國中成藥集采中,被納入的中成藥創紀錄地達到95種,其中中藥注射液竟多達19款。
據某上市藥企財報顯示,其主打中藥注射劑單品年銷售額超30億元,毛利率達85%。這條從審批、生產到臨床的利益鏈條,每年吞噬著數百億醫保資金。
助紂為虐的另一原因是學術界的集體墮落?!吨袊幬锞洹返群诵钠诳栽诳恰按涛寮勇摵匣煖p毒增效”這類荒誕論文,某些專家一邊收取藥企咨詢費,一邊在指南中為無效藥物留后門。當54歲生命成為統計學上的分母,那些簽字同意使用中藥注射液的教授們,可曾想過,自己正是那一個個冰冷案例背后的幫兇?
每當出現嚴重不良反應,總有人搬出“中醫藥是中華民族瑰寶”為其遮掩。實際上,中藥注射劑并非什么“祖傳秘方”,而是一個誕生于特殊年代的畸形產物——這個上世紀60年代為應對抗生素短缺,在“一根銀針治百病”口號下倉促上馬的替代方案,連基本滅菌工藝都未達標,更遑論化學成分研究。
如今全球主流醫學界早已摒棄靜脈注射中草藥,世界衛生組織《國際藥典》收載的300余種注射劑無一涉及植物提取物。美國FDA嚴令禁止任何未明確化學成分的注射劑上市,歐盟則要求植物注射液必須標注所有成分及其含量。反觀我國,2023年仍有87個中藥注射劑批準文號在售。
當德國嚴謹審核連花清瘟成分,當日本漢方藥明確標注“不得注射”,我們卻縱容化學成分不明的液體直接輸入血管。
這一幕荒唐的現實讓我不禁感到疑惑——
當全球醫學界早已將中藥靜脈注射視為高風險治療手段的今天,為何我國仍在縱容這種未經科學驗證的混合物直接注入人體血液?
須知,這種醫藥怪胎多一天存在,就會有更多患者淪為現代巫醫的祭品。在二十一世紀第三個十年,容忍中藥注射劑繼續存在,是對基本醫學倫理的踐踏。要守護國民健康,就必須將中藥注射劑徹底逐出醫療體系。
這不是否定傳統文化,而是堅守“首先不傷害”的希波克拉底誓言。只有當最后一支中藥注射液被鎖進醫學史博物館,才能告慰那些本不該消逝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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