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到癌癥確診報告后,路昭兒回渝州老家擺爛了。
她將剛興起的公司賣了,想在老家給自己挑選一個不錯的墓地。
沒想到,剛走進墓園,就遇到了她的死對頭周郁野。
分開八年,命運居然又讓他們重逢。
仇人見面,分外眼紅。
周郁野站在臺階上,身姿筆挺,面容冷淡不復當年陽光,只剩陰郁。
站在他身邊的女人也是熟人,苦追了周郁野的班花白婉柔。
看到路昭兒的那一刻,白婉柔無辜的眼睛里瞬間閃過一絲慌張,又很快壓下。
她上前一步,顫著聲音問:“昭昭,你什么時候回來的?”
路昭兒回道:“前天。”
那天她體檢報告一出來,確診肺癌后,就買了回來的機票。
此刻,周郁野的目光帶著不熟悉的恨,全落在她身上。
他冷哼一聲:“路大小姐怎么舍得放棄大城市的繁華,回我們這窮鄉僻壤了?”
路昭兒看著闊別多年的臉怔了一瞬,她認識周郁野十年,喜歡了他十年。
八年不見,路昭兒以為自己對他的感情早已消磨。
未曾想只需一面,她花多年建立的堡壘,瞬間潰提。
路昭兒強忍心中酸澀:“我只是回家看看。”
“家?你一個孤兒還有家嗎?孤兒不都是四海為家?”
周郁野帶刺的話如針,攪得路昭兒血肉模糊。
她抬頭看著他,眼眸晦澀不明。
“周郁野,這么久不見,一見面一定要這樣嗎?”
周郁野突然沖她笑:“那我們一起吃個飯然后喝點酒,像老友重逢一樣在街頭談天說地?”
路昭兒拿著包的手一緊,眼中隱隱生出一絲期待。
周郁野卻停在她身前一個臺階,居高臨下看著她,眼里寒意猶如冷箭。
“路昭兒,你擋著我的路了。”
他一字一句,直接把她拉回了八年前,那天他追到機場,拽住她手說:“不能給我們一個機會?異地戀也沒關系,我會努力奔向你。”
可她沒有聽完他的話,只留給了他一句:“周郁野,你擋著我的路了。”
命運是一支回旋鏢,八年后,正中路昭兒眉心。
說罷,周郁野直接擦過路昭兒的肩膀,帶著白婉柔頭也不回地走了。
路昭兒還未回過神來,目光一直緊隨著他離去的背影。
白婉柔忽然回過頭來,她倆眼神碰撞,路昭兒清晰地看到了她眼里的試探和挑釁。
她挽住周郁野,整個人貼在他手臂上曖昧道:“郁野,我們今天就去挑婚紗好不好?”
“好。”周郁野側過頭看著她,不似剛才的冷漠,很是寵溺。
路昭兒勾起一抹苦笑。
等周郁野的身影徹底消失在路的盡頭,墓地銷售員也找過來了。
“路小姐?不好意思,讓您久等了。”
銷售員打開手上的圖冊,為路昭兒引路,做介紹。
“這些是我們墓園還有的墓地,你看看想要什么樣的風格,喜歡什么位置……”
路昭兒一步步往最高處,最終在頂點停住腳步。
這個位置可以看到渝州整個脈絡,車水馬龍,新舊交織。
她環顧四周,選定了一個有樹蔭的墓地。
“就這個吧。”
她怕曬,也怕風雨,就想找個安全的角落,靜靜待著。
交完定金后,以免再遇到周郁野,路昭兒直接搭公交車回市中心。
紅燈亮起,公交車停在一所高中旁,學生互相打鬧嬉笑著,青春昂揚。
曾經,她和周郁野也有過那么美好的時光。
路昭兒悲愴地想,如果當年周郁野的媽媽沒有找到她,跟她說那些,他們現在至少還可以當普通朋友。
那些話,這些年來一直在路昭兒腦海打轉,從未忘記。
“你跟周郁野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他是注定的天之驕子,而你卻只能拿著助學貸款才能上大學。”
“與其等到彼此愛意消磨殆盡,不如從未開始。”
“你要是真愛他,就別擋他的路,就做他的墊腳石。”
紅燈亮起,公交車倏地停住。
路昭兒斂了思緒,窗外的天空突然烏云驟集,好像快要下雨了。
鄰居倪姐的電話也在這會兒打來,焦急的聲音傳來。
“小路,你快回來,有人闖進你家把你家砸了!”
路昭兒瞳孔驟縮,立刻收拾起身。
“我這就回來!你認識那人是誰嗎?”
“帶頭的人我好像在渝州報紙上看見過,叫……叫周什么來著?”
路昭兒腦海中劃過一個人名,說道:“周郁野?”
倪姐立刻附和:“對就是他,周郁野!”
南城舊區。
路昭兒到的時候,家門口圍了許多人。
“麻煩讓一讓。”她一邊喊著一邊推開人群往前走。
走到門口,恰好看到周郁野讓人砸開她緊閉的房門。
瞬間,她感覺自己血液騰騰升起,趕在大榔頭落下前,用自己羸弱的身邊擋在了門板前面。
她喘著粗氣,白皙的小臉漲得通紅。
“周郁野!”路昭兒泛紅的雙眼死死盯住他,顫著聲說威脅的話,“讓他們住手!再不住手我就報警了!”
周郁野看著她,淡淡道:“我倒是想知道,我犯了什么罪?”
路昭兒死盯著他,眼里翻滾著驚人的怒氣。
“非法闖入私宅,破壞他人財產。”她咬牙切齒。
周郁野冷笑一聲,從口袋拿出一串有些生銹的鑰匙,鑰匙扣上還刻有歪扭的‘路’字。
路昭兒認出這串鑰匙,是她爸爸的,那個路字就是她刻下的。
“這鑰匙怎么在你這?”她震驚問。
周郁野語氣輕松:“六年前,你那個賭鬼爸被打死前,為了還高利貸,把這間破房子賣給我了。”
聽到這話,路昭兒頹然收回了手,神情變得復雜。
她的父親是一個賭鬼,她的母親生下她不久就跑了。
從記事起,她只記得每天有人來催債,挨打是家常便飯。
身上的每道傷疤都是父親‘疼’她‘愛’她的證據。
逃離渝州后,渝州后來發生的事情,她一律不知。
“我,我不知道。”她垂眸說道。
周郁野當即嘲諷:“你當然不知道,畢竟你只在意你自己。”
路昭兒沉默。
周郁野卻突然湊近她,一字一句道:“以前你和我說,你最恨的人是你爸。可實際上,路昭兒……”
路昭兒緩緩抬眸看著他,聽他接下來說的話。
“你和你爸是一類人,一樣自私涼薄,一樣利益熏心,你以前受的罪都是你應得的。”
雖然她早有心理準備,可從周郁野嘴里聽到這話,她的心臟還是狠狠抽痛了一下。
他知道刺哪里,她會最痛。
縱然疼痛難忍,路昭兒還是強撐自尊:“我怎么樣,好像和你沒任何關系。”
周郁野沒再看她一眼,退后一步指揮:“繼續砸,全都給我砸爛。”
路昭兒被請到一邊,眼睜睜看著家被砸成廢墟。
“渝州沒你立足之地,哪來的滾回哪去,別讓我再看到你。”周郁野背對著她,路昭兒看不到他的表情,卻能感覺他的無情。
明明曾經,他也會說:“我周郁野對天發誓,要給路昭兒一個家,一個讓她安心溫暖的家,一個屬于我們兩的家!”
想到這里,路昭兒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
她說:“周郁野,你以前對天發誓要給我一個家呢?不作數了?”
男人的背影明顯一頓。
她接著又轉了話鋒,復刻他的冰冷語氣:“你知道我當年為什么不要你嗎?”
“因為我一開始就知道你不是一個說話算數的人,不管是一個安穩和睦的家或是別的,你都給不了。”
更狠的話她張了張嘴,還是壓了回去。
她小時候聽嬤嬤說,人要積陰德,死后清算下輩子才能選一個好人家。
這輩子她都要死了,下輩子她也想有一個溫暖的家,能吃一次家人做的菜。
路昭兒撿起被丟在外面的行李,頭也不回就走。
走遠后,她拿出手機,將必做清單中“和周郁野握手言和,厘清誤會。”這一條長按刪除。
周郁野說不想再看到她。
真巧,她很快就要如他所愿,再也不會相見了。
文章后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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