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來得猝不及防。我抱著筆記本電腦在便利店屋檐下跺腳,雨水順著傘骨匯成水簾,將整條街泡得發(fā)亮。
手機電量只剩 5%,導航顯示距離地鐵站還有三公里,我望著模糊的雨幕,滿心都是狼狽。
“要拼傘嗎?” 頭頂突然響起清潤的男聲。我抬頭,看見深灰色西裝下擺沾著泥點,黑色雨傘斜斜遮住我頭頂。他睫毛上凝著細密水珠,笑起來時右眼角的淚痣跟著彎成月牙,“我去附近寫字樓,順路。”
傘面大半傾向我這邊,他的左肩很快洇出深色水痕。我注意到他始終用空著的手虛護著我后背,在人群里為我隔開推搡的人潮。經(jīng)過積水時,他會輕聲提醒:“小心,這邊深。” 鞋尖幾乎貼著路沿,卻把干燥的磚面留給我。
寫字樓大廳的玻璃門透出暖光,他收傘時我才發(fā)現(xiàn)傘骨內(nèi)側(cè)貼著卡通貼紙 —— 歪歪扭扭的 “加油” 字樣旁邊,畫著舉著胡蘿卜的小兔子。“給學生畫的。” 他順著我的目光解釋,“我是美術(shù)老師。”
電梯數(shù)字跳到 17 層時,我發(fā)現(xiàn)他按的是 18 層。“其實我在 15 樓下。” 他撓撓頭,耳尖泛起薄紅,“看你抱著電腦不方便,想多送兩層。” 金屬門緩緩閉合的剎那,我聽見自己劇烈的心跳聲,像被雨打濕的蝴蝶,在胸腔里撲棱不停。
后來無數(shù)次路過那棟寫字樓,我總會想起那個潮濕的傍晚。原來心動不是驚濤駭浪的告白,而是傘面傾斜的角度,是虛護后背的手掌,是笨拙又溫柔的謊言。那些藏在細節(jié)里的體貼,像春天第一縷穿透云層的陽光,悄無聲息地,就把我的心烘得發(fā)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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