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我叫王桂花，今年六十二了，初中畢業，一輩子也沒離開過這個小縣城。

早些年和老伴兒張德勝一起在棉紡廠上班，后來廠子倒閉，我就在家帶孫子，他自己做點小生意，東拼西湊的，日子也算過得去。

現在退休了，加上以前攢的錢，一個月也有六千多塊的退休金，在縣城里也算是不錯了。

兒子結了婚，孫子也大了，按理說，這應該是享福的時候，可我這心里，總是覺得堵得慌。

老伴張德勝，年輕的時候是個能干人，也疼我。可這人啊，一旦有了錢，就變了。他現在是越來越摳門，對自己摳，對我也摳。

以前，逢年過節還會給我買個新衣裳，現在是，一分錢都恨不得掰成兩半花。

家里的錢，他攥得緊緊的，我問他要點零花錢，他都要盤問半天，搞得我好像在偷他的錢一樣。

想想這些年，我省吃儉用，辛辛苦苦把他和兒子拉扯大，現在老了，卻落得這么個下場，真是讓人寒心。

02

前幾天，我和老伴去縣城新開的商場逛街。天氣冷了，我想給自己買件厚實的羽絨服。轉了好幾家店，看中一件淺藍色的，樣式簡單大方，穿在身上也暖和。一問價格，要1200塊。我尋思著，這價格也不算太貴，咬咬牙也能接受，就想讓老伴兒幫我看看。

“老頭子，你看看這件咋樣？”我問他。

張德勝上下打量了我一番，又看了看衣服的標價，臉色立刻就變了。

“1200？你瘋了吧？一件破棉襖要這么貴？你穿給誰看啊？你也不看看你多大歲數了，穿這么好干啥？”他聲音很大，引得周圍的人都朝我們看。

我頓時覺得臉上火辣辣的，感覺像是被人當眾扇了一巴掌。

“這咋是破棉襖呢？這是羽絨服，看著也挺好的，再說我一年到頭也沒給自己買幾件新衣服，買一件貴點的咋了？”我小聲地辯解著。

“你少跟我來這套！你穿的那些衣服還不夠多？哪個不是新的？再說，你要穿這么貴的衣服，錢哪里來？還不是要我出？”他越說越來氣，聲音也越來越大。

“我的退休金呢？我一個月六千多，難道還不夠我買件衣服嗎？”我忍不住提高了嗓門。

“你的錢？你的錢還不是要留著給兒子，給孫子？你死了也帶不走，還不如留給他們！”他這句話，徹底點燃了我的怒火。

這些年來，他總是這樣，什么都想著兒子和孫子，好像我就是個外人一樣。我辛辛苦苦為這個家付出了一輩子，到頭來，連買件自己喜歡的衣服都要看他的臉色。

“張德勝，你真是太過分了！我真是受夠你了！這日子沒法過了，離婚！”我氣得渾身發抖，把手里的衣服扔在地上，轉身就走。

他愣了一下，隨即追了上來，一把抓住我的胳膊。

“王桂花，你別鬧了！多大歲數了，還說離婚？你離了我看你咋活？”他惡狠狠地說道。

我甩開他的手，頭也不回地走了。

回到家，我越想越生氣，這些年受的委屈，一下子涌上心頭。

記得剛結婚那會兒，家里窮，我懷著身孕，還要下地干活。那時候，婆婆是個厲害的角色，整天指桑罵槐，說我生不出兒子。后來，我好不容易生了個兒子，婆婆的態度才好了一些。可是，她還是偏心孫子，什么好東西都留給孫子，對我的女兒，卻是不聞不問。

女兒小時候，身體不好，經常生病。有一次，女兒發高燒，我急得團團轉，想帶她去醫院。可是，婆婆卻說：“女孩子嘛，隨便吃點藥就行了，不用去醫院，浪費錢。”我當時氣得眼淚都流下來了，抱著女兒就往外跑。

后來，女兒長大了，考上了一所不錯的大學。可是，婆婆卻說：“女孩子讀那么多書有什么用？早晚要嫁人的。”我當時真是氣不打一處來，跟婆婆吵了一架。

這些年來，我一直忍氣吞聲，為了兒子，為了這個家，我付出了太多太多。可是，到頭來，我得到了什么？只是無盡的失望和傷心。

我摸著自己滿是皺紋的臉，看著鏡子里那個憔悴的女人，心里一陣悲涼。

第二天，張德勝來跟我道歉，說昨天是他不對，不該跟我吵架，還說要給我買那件羽絨服。

“桂花，我知道錯了，我不該跟你吵架，這件衣服，你喜歡就買了吧。”他低聲下氣地說著。

我看著他那副樣子，心里卻沒有一絲高興。

“張德勝，你別以為道個歉，我就能原諒你。這些年來，你對我的態度，我早就看在眼里了。你總是覺得我沒用，只會花錢，你總是偏心兒子和孫子，從來不顧及我的感受。我真是受夠了！”我冷冷地說道。

“桂花，我知道我以前做得不對，可是，我已經改了，你就給我一次機會吧。”他哀求著。

“機會？我給過你多少次機會了？你每次都說改，可是，你改了嗎？你還不是老樣子？”我毫不留情地說道。

“桂花，你真的要跟我離婚？你考慮清楚了嗎？你離了我，以后怎么辦？”他有些慌了。

“怎么辦？我自己能養活自己，不需要你操心！”我堅定地說道。

03

我開始著手準備離婚的事情。兒子知道后，也勸我不要沖動，說張德勝年紀大了，讓我多體諒他。

“媽，我知道爸有些地方做得不對，可是，他畢竟是我爸，你們都老了，離婚了，以后怎么辦？”兒子苦口婆心地勸著。

“兒子，我不是一時沖動，我是經過深思熟慮的。我這些年來，過得太累了，我想為自己活一次。”我平靜地說道。

最終，我還是和張德勝離婚了。

離婚后，我搬到了自己住的老房子里，日子過得清靜多了。我每天早上起來，去公園鍛煉身體，下午就跟朋友們一起打牌，跳舞，生活過得有滋有味。

有一天，我在公園里遇到了一個老姐妹，她問我：“桂花，你現在一個人住，不覺得孤單嗎？”

我笑著說：“剛開始的時候，是有些不習慣，可是，時間長了，也就好了。現在，我覺得很自由，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不用看別人的臉色。”

老姐妹點了點頭，說：“也是，人老了，最重要的是開心。”

是啊，人老了，最重要的是開心。我這輩子，為了別人活得太久了，現在，我終于可以為自己活一次了。

至于張德勝，聽說他離婚后，生活過得很不如意。兒子和兒媳婦經常吵架，孫子也不聽話，家里鬧得雞犬不寧。

有時候，我會想起和他一起走過的那些日子，心里也會有些感慨。但是，我并不后悔自己的選擇。

我知道，離婚不是唯一的出路，但是，對于我來說，這是最好的選擇。

也許，有一天，我會遇到一個更懂我，更疼我的人。也許，我會一直一個人生活下去。

無論如何，我都不會再委屈自己，我會勇敢地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