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別看我現在這樣躺著,動不了,其實我腦子清楚得很。今天我就把我的親身經歷,跟你們講講。”
說這話的是吳大爺,七十五歲,癱瘓在床已經三年。坐在他床邊的是鄰居張阿姨,剛剛退休,正猶豫要不要送癱瘓的老伴去養老院。吳大爺看出了她的心思,抬了抬眼皮,嘴角露出一絲苦笑。
“張妹子,你還記得我那時候搬去那家高檔養老院的時候,整個小區都羨慕我,說我命好,老了還能住‘五星級’?可你知道嗎,那是我一輩子最后悔的決定。”
吳大爺原來是市紡織廠的車間主任,退休金每月八千多,老伴早走了,兒子在國外,女兒遠嫁上海。剛癱瘓那年,他怕請保姆麻煩,聽了朋友的建議,把自己送進了一家號稱“護理周到、服務一流”的高端養老院。
“第一天進去,感覺確實不賴。”吳大爺回憶著,“房間寬敞,地板擦得锃亮,還有專門的護工看著,三餐送上門,醫護也齊全。”
“可熱乎勁一過,才發現,自己就是一只圈起來的豬。”
張阿姨皺眉,“咋這么說?”
“我那屋子啊,說是單間,其實墻薄得跟紙一樣,隔壁老太太夜里咳嗽一宿,我都睡不著。你想調調電視音量吧,護工就來拍你門,說別影響別人。”
“吃的呢?”張阿姨問。
“全是大鍋飯,糊里糊涂。你癱在床上,根本選不了菜色,廚師做的什么你就吃什么。餓了想再加一口?護工翻個白眼說‘等下一頓吧’。”
“護工不是說是全天服務?”
“服務?呵,那是他們嘴上的。真正的情況是,他們白天一人看六七個,晚上輪流盯著,能顧得上你大小便算運氣好的。你要是半夜撒尿,來不及叫人,就只好尿褲子,第二天再看你有沒有被褥弄濕。”
“太遭罪了……”張阿姨喃喃。
吳大爺的手指在床邊被子上輕輕抖著,帶著氣憤:“我有錢,我想請個一對一的護工,人家養老院說不允許,要統一安排。說怕‘擾亂管理秩序’。可我就是花了錢,還是要按他們規矩來!”
“有一回我發燒燒到39度,晚上三點按鈴按了十幾下才有人來。她來了就丟下一句:‘再忍忍,醫生還沒來上班’。你說,這叫人嗎?”
張阿姨聽得頭皮發麻:“那你后來怎么出來的?”
“我女兒打視頻看到我臉都瘦脫了樣,急了。大鬧了一回,才把我接出來。在醫院住了一個禮拜,才緩過來點。”吳大爺緩緩道,“那以后,我就請了個老家來的保姆,工資比養老院貴,但人是真心干事。大半夜給我換尿布也不嫌臟,知道我喜歡喝綠豆湯,早早起來給我煮。”
“現在你看,我雖然躺著動不了,心里踏實。吃得舒服,說話也方便,家里東西我都認識。保姆住樓下,有事一叫就來,不像養老院那種冷冰冰。”
張阿姨咬了咬牙:“我老伴現在半身不遂,親戚們都勸我送他去院里,說省心……可我總覺得心里不是滋味。”
“聽我一句勸。”吳大爺聲音突然變得堅硬,“要是你還有點積蓄,請個好保姆,千萬別信那些養老院的廣告。你人還清醒,就別把自己送進那種‘活人等死’的地方。”
“可你兒女不在身邊,你一個人也操得住保姆?”張阿姨問。
“剛開始也擔心過。”吳大爺笑了笑,“后來我定規矩,把錢管在自己手上。保姆一個月多少錢,干什么,買什么,全寫清楚。每月請個居委會的大姐來家走一圈,監督監督,人也不敢亂來。”
“你說你都癱了,怎么管錢?”
“我會手機轉賬啊,用的是語音助手。密碼、指紋都弄好了,反而比養老院安全多了。”吳大爺瞇著眼,“保姆知道我能掐得清,也就不敢糊弄我。”
那天回去后,張阿姨下定了決心。她沒再去看養老院,而是回老家請了一個從小認識的村里姑娘來照顧老伴。住家,簽合同,給社保,月薪八千。頭一年她整日守著保姆觀察,后來發現姑娘踏實能干,自己才稍稍放下心。
她再見吳大爺,是一年后。
吳大爺依然躺在床上,可精神頭比去年好得多,還能咧著嘴笑:“張妹子,看你氣色不錯,是不是也學我這招了?”
張阿姨點點頭:“你那話,算是救了我和我家老頭一命。”
吳大爺笑著,眼睛里卻隱隱有淚光:“老了沒別的講究,就想安安穩穩過日子。你有錢,別想著省,省出來的,是自個兒受罪。手里有錢,留著命享受,不然老來活得像囚犯,真不如死了干凈。”
陽光透過窗戶照進屋里,映出吳大爺泛白的鬢角,也照亮了他床頭那一張小紙條:
“有尊嚴地活著,是老人最后的體面。”
你覺得這個故事反映得現實嗎?
特別聲明:以上內容(如有圖片或視頻亦包括在內)為自媒體平臺“網易號”用戶上傳并發布,本平臺僅提供信息存儲服務。
Notice: The content above (including the pictures and videos if any) is uploaded and posted by a user of NetEase Hao, which is a social media platform and only provides information storage servic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