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曉霖(右)和生母張梅合影。
“文革”中,1971年“九一三事件”之后,林彪一家成為老百姓街談巷議的話題。
但很少有人知道,林彪其實還有一個長女,名叫林曉霖,為前妻張梅所生。
為了采訪林曉霖,滕敘兗費了兩年時間。
開始時,他多次托校友捎話,但毫無消息。 直到2001年春,他的同學劉豹告訴正在上海采訪的滕敘兗: “這次林曉霖要來上海,就住在我家里,你來吧。 ”
劉豹是劉伯堅烈士之子、全國婦聯原主席蔡暢的養子,與林曉霖是同一期學員。
林曉霖見到滕敘兗,第一句話是: “我聽說你為了寫書,把工作辭了,現在還有這樣的傻子嗎? ”——滕敘兗為了寫《哈軍工傳》,辭去工作,歷時數年,采訪了400多位哈軍工人。
“文革”期間,哈軍工學生在為群眾演出。
坐下后,林曉霖開始講述。
結果,講了4個小時,林曉霖哭了4個小時。
滕敘兗說,這是林曉霖第一次向外界說起自己的身世,說起林彪和葉群。
她也老了
林曉霖和林彪長得很像,特別是兩道濃眉,像一個模子刻出的。
她的母親張梅也極為漂亮,當年在延安時,被稱為“陜西一枝花”,追求者眾多。
獨占花魁者,為時任紅軍軍政大學校長的林彪。
1938年12月,林彪去蘇聯療傷,張梅也同去。 1941年,林曉霖在蘇聯降生,讓34歲的林彪大為驚喜。
同年6月,接到命令的林彪獨自回國,毫無音訊,張梅直到1946年才得知——林彪離開后的第二年就在延安與葉群結婚,他還托訪問蘇聯的羅榮桓帶信通知張梅,可以再嫁。
張梅成了單親媽媽,林曉霖被送往蘇聯保育院生活,日子頗為艱苦。
新中國成立后,早已回國的張梅于1954年再婚,林曉霖被送到東北,與林彪見面。
當時13歲林曉霖頭上長了疥瘡,被剃成光頭,小男孩模樣,卻穿了一條花裙,樣子有些狼狽。 可是見到女兒的林彪非常高興,將她抱起坐在自己膝蓋上。
兩人對話要通過林彪妻子葉群翻譯,因為林曉霖只會俄文。
結果,林曉霖說“很想爸爸”,被翻譯成“你是混蛋”,林彪有些不相信,說“這孩子是不是樂瘋了”,結果,又被翻譯成“你爸爸說你沒教養”。
兩人的第一次見面就此結束。
繼母葉群對待林曉霖的態度,可見一斑。
據林曉霖講述,葉群阻止她和爸爸見面,甚至他身邊人也不可以。 有一次,林彪秘書花了幾塊錢給她買了一件兒童泳衣,被葉群大罵。
林曉霖有一張她和生母的合影,背后寫著“你還記得她嗎? ”一次她悄悄拿給林彪看,林彪看后很感慨說: “她也老了。 ”此事被葉群知道后,又是大罵,嚇得林曉霖趕緊躲起來。
不過,林曉霖學習成績很好,曾獲得北京師大女附中學習優良金質獎章,報考大學時,她的第一志愿是哈軍工,不過因為生母家在哈軍工(繼父徐介藩為哈軍工裝甲兵工程系主任),軍隊有一不成文規定——“避嫌”,林曉霖去了西安電訊工程學院。
發配新疆
1962年,繼父又調到西安,組建裝甲兵工程學院。 為了再次“避嫌”,林曉霖轉學到哈軍工,插班成為導彈工程系的第9期學員。
滕敘袞進學校后,沒聽說過林彪的女兒也在這所學校。
“她很普通,非常低調。 ”滕敘袞說,“不過她的身體不好,‘大躍進’時得過肝炎,學校為了照顧她,不讓參加戶外活動。 ”
當時學習氛圍緊張,有時換教室上課,因距離較遠,需要整隊跑步前進,但林曉霖跑不動,學校給她配了輛自行車,慢慢騎過去。
不過,這些在“文革”時被上了大字報,林曉霖被批為“搞特殊化”。
“文革”期間,林曉霖是保守派組織“八八戰斗團”的骨干,因為和林彪的關系,屬于風云人物。
她的一鳴驚人,是在1966年8月6日,一場叫“小樹林”的辯論會。
會場在學校里一片小樹林,那天滕敘袞也參加了,不過是聽眾,他去得較早,離講臺很近。
就在那天,他第一次知道林曉霖的真實身份。
“林曉霖第一個上臺發言,上身是空軍服,下身藍褲子。 她說話很有鼓動性,聲音響亮。 ”
林曉霖的講稿題目是《領導我們事業的核心力量是中國共產黨》,觀點為抵制造反,她認為造反會制造混亂,這會讓黨中央架空。
這篇講稿迅速傳播,人們爭相傳抄。
但這觀點與“第二號人物”的父親背道而馳。
林曉霖也沒想到這件事影響甚廣,甚至引起造反派到北京告狀,結果正被葉群抓到機會,炮制出一份《林彪聲明》,稱林曉霖政治落后,表現不好,希望對她進行嚴肅的揭露、批評和教育。
這份“聲明”,林曉霖并不知情。 8月21日,她被告知,林彪已同意她去北京,林曉霖有些喜出望外,簡單收拾一下就上了飛機。
結果,在飛機上,林曉霖被告知: 她已經提前畢業,并分配到新疆參加工作。
飛機的真正目的地,是新疆的馬蘭基地。
骨肉情深
覺得自己“被綁架”的林曉霖用絕食抗議,4天后,由于虛脫昏迷被送去醫院搶救。
在醫院,她才得知《林彪聲明》,并得知了“八八戰斗團”也將她開除的消息。
她給林彪寫信,將父親大罵一通,并要求完全斷絕父女關系。
出院后,林曉霖成了基地政治宣傳處的一名干事,一言一行都受到監視。
她逃過一次,結果十幾小時后就被發現,又押了回來。
1967年冬,林曉霖被車撞傷腳,久治不愈,第二年她提出要去北京治病,被領導拒絕,稱“北京有指示,不許回去”。
林曉霖再次決定逃離,這次很成功,她上了火車,終于到了北京,投奔了一個遠房親戚家。
3天后,她去了林彪住處毛家灣,給警衛一張紙條“我是林曉霖,我要見林彪”。 結果被葉群得知,讓林彪手下找其談話,將林曉霖送到重慶某軍軍部治療。
據說,為了能將林曉霖穩住,在葉群的授意下,一位已經有對象的青年干部和林曉霖結成夫妻,這屬于“政治任務”,雙方不能反對。
此后,部隊調防,林曉霖夫妻去了云南大理,在基層養豬,而當時她已懷有身孕。
1971年“九一三”事件發生后,領導找林曉霖夫妻談話,并要她交代問題,揭發林彪反黨集團的罪行。 當時還有人在她兒子臉上寫字——“林賊之孫”。
這讓林曉霖憤怒不已,“雖然我寫了斷絕父女關系的信,但這時候,骨肉之情就冒出來了。 ”
整整審查了她4年,直至“文革”結束。
此時的林曉霖已經是兩個兒子的母親,一家人又回到了北京,她被安排到國防科委科技情報研究所工作,生活平淡而低調。
再次回到大眾視線,是在2007年8月,退休后的林曉霖去廣東參加“八一”南昌起義軍三河壩紀念活動。
接受媒體采訪時,她稱“向受父親迫害者謝罪”——當場引起轟動。
事實上,這些年她都在謝罪,對劉少奇的孩子、老舍的孩子、老紅軍的子女……甚至是林彪曾帶過的一支部隊。
不過,謝罪的同時,她也希望父親林彪在戰爭歲月里的功績能夠得到肯定。
快70歲的林曉霖現在有時還夢見林彪。 她一直認為自己像是一只灰小鴨,受后媽排擠,但“給我親情、給我父愛的,也就只有我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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