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墨陵說,他什么都能給白汐,哪怕是他的命。
可又因為另一個女人的一句話,親手給了白汐九十九刀。
……
“汐兒,只要治好穗顏,我什么要求都可以答應你。”
楚墨陵第九十九次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白汐第一次開口提了要求。
“我要當圣后。”
楚墨陵一僵:“不成,穗顏是仙鳥孔雀血脈,她做圣后是民心所向。”
白汐道:“那我要你永遠不準碰她。”
楚墨陵搖頭:“不能,孔雀血脈你知道有多珍貴。”
白汐道:“我要回家。”
楚墨陵抿唇:“不行,還差一次,穗顏就能痊愈了,聽話。”
不成,不能,不行。
明明說能答應她所有要求,可她提出的所有要求,卻都是回絕。
白汐低聲問:“那你能答應我什么呢?”
楚墨陵伸手將她抱入懷中,專屬于圣帝的金黃龍袍將她寵溺地包裹。
“我能答應給你我全部的愛。”
愛……
白汐陡然笑了一聲,雙眼卻緩緩濕潤了。
她望著眼前神武的帝王,突然就想起了初見楚墨陵時的樣子。
在這個世上,人人都能覺醒血脈。
白汐的血脈只是山雀,家族世代生活在盛國邊界的桃源村中,守護傳說中能生死人、肉白骨的神農石。
七年前,村長帶回來一個誤入村莊陷阱的少年。
那天的風很大,少年站在盛開的桃花樹下,素白衣袍,面容如玉。
他帶著白汐未曾見過的矜貴,站在漫天紛飛的花雨之中,抬眸朝她看來。
視線交疊的那一剎那,白汐的心,恍惚停跳了。
之后的兩年,那個如玉般的少年教她寫字,為她繪丹青,同她一起尋草藥,牽著她的手穿過湖泊山林。
他們相戀了。
然后在她及笄那天,楚墨陵笑著對她說:“汐兒,跟我回家吧,我們成親。”
那雙溫柔的眼睛,奪走了白汐全部的心魄。
她滿心歡喜地帶著神農石和他回了家。
然而等待她的卻不是他承諾的婚禮,而是一把冰冷的刀,狠狠割開她的手腕,將血滴在神農石上。
楚墨陵抱著她,聲音中盡是沙啞與愧疚。
“對不起,只有你的血才能開啟神農石,才能救穗顏。”
白汐這才知道,楚墨陵原來是大盛的皇子。
而他口中的穗顏,竟是孔雀血脈。
這是最接近神鳥鳳凰血脈的存在,亦是這個國家無上的榮譽。
七年前穗顏突然病重,圣帝下令,這幾個皇子中誰能救穗顏,就讓誰繼位。
而世間能救穗顏的,只有神農石。
楚墨陵尋找途中無意誤入桃源村,為她布了兩年的局,只是為了神農石。
知道真相的那一刻,她真正體會到了什么是撕心裂肺的痛。
她看著自己的血一滴滴流著,楚墨陵為她包扎好手腕的傷口,心疼得紅了眼眶。
“等治好穗顏,你想要什么我都給你。”
他太真了,真的就仿佛這道傷是割在他身上一樣。
白汐信了,于是一次次的放血,一次次地等他兌現承諾。
到現在,已經五年了。
她開啟了九十九次神農石,手腕上多了九十九道傷口。
楚墨陵安慰她的話一個字也沒有變。
楚墨陵見白汐沉默了,以為她已經被安撫下來了,便準備離開了。
“別鬧了,我還要去御書房看奏折,晚些再來看你。”
白汐卻拉住他問:“你還記得我跟你回來的那天,曾經說過什么嗎?”
楚墨陵一愣,想了想便道:“我說一定會娶你……”
他說著,神色緩和下來許諾說:“你放心,等封后大典結束后,我就給你圣貴妃之位,絕不食言。”
他說得篤定。
白汐卻怔怔看著他,心底滿是哀傷。
他說錯了,他當初對她說的是:“我此生只娶你一人。”
決不食言?他分明從一開始就食言了。
白汐自嘲一笑,緩緩松開了手。
楚墨陵走了出去,去的方向卻不是御書房,而是穗顏的寢宮。
門外的宮女低聲討論。
“封后大典七日后舉行,陛下是金鵬血脈,穗顏姑娘是孔雀血脈,他們生下的孩子,必定非同凡響。”
“門里這位,在陛下身邊五年,連個名分都沒爭來,可見只是個玩物。”
“雜毛鳥又怎能跟孔雀比?全天下都知道陛下獨寵圣后娘娘。”
門外的聲音如銀針刺入白汐的心。
都說真的愛一個人是藏不住的。
楚墨陵,你真的還愛我嗎?
白汐眼中一片痛苦的自嘲,她拿出紙筆寫下一封信。
隨后召來信鴿:“鳥兒啊,你將這信帶給村長,他會明白的。”
她看著信鴿漸漸往遠處飛去,眼中泛起淚光。
那封信里,只有五個字。
【我想回家了。】
她做了五年的黃粱美夢,是時候,該醒了。
桃源村隱匿于上古陣法中,若非村長指引,是回不去的。
當初村長百般反對白汐跟楚墨陵離開村莊,勸止不了,還刻意給她留了信鴿這一條退路。
白汐以為用不上,結果,還是用上了。
按照習俗,封后大典前七日,圣后要在祭壇接受洗禮。
宮中所有人都要到祭壇為圣后祈福,白汐自然也不例外。
白汐在人群中等了很久,終于看見楚墨陵扶著穗顏緩緩走來。
穗顏弱柳扶風地靠在楚墨陵懷里,而楚墨陵看向她的眼中更是無比真摯的溫柔。
白汐定定看著,將這一幕牢牢釘進心口。
洗禮一共三步,前兩步都是祝福之意。
唯獨最后一步喝下圣水,洗凈污穢之余會讓人痛不欲生,寓意為鳳凰涅槃。
圣水端到穗顏面前,穗顏卻忽然道。
“我今日不舒服,白汐妹妹跟我同是鳥族血脈,就讓她代我喝吧,陛下意下如何?”
白汐一頓,下意識看向楚墨陵。
楚墨陵沒有絲毫猶豫地應下了:“聽阿顏的。”
幾個宮人立即上前,強硬地將圣水灌進了白汐的嘴里。
圣水一入喉間,似乎就融化在了她的身體里。
“啊——!”
撕心裂肺的疼痛便從全身傳來,痛得幾乎讓白汐現出血脈原形。
隱約的鳳凰紋路在她手上顯現,白汐拼盡全力才將其壓下。
足足痛了一個時辰,白汐才渾身發(fā)抖地癱倒在地。
可身體的疼卻遠遠比不上心里的痛。
她虛弱地看向楚墨陵,他就站在穗顏身邊,臉上的表情看不分明。
然后他說:“帶下去,別弄臟祭壇。”
白汐眼前驟然模糊。
這一晚,楚墨陵沒有來。
以往每次讓白汐傷心了,楚墨陵都會來安慰她一整晚。
宮人說他在御書房,可白汐知道,他是在陪穗顏。
胸口泛起悶悶的疼意。
白汐看著窗外的月色,不自覺起身往外走去。
不知不覺,她竟走到楚墨陵常帶她一起賞月的亭邊。
剛想過去,就聽見穗顏驚恐的聲音響起。
“封后大典居然要用我的羽毛?我不要。”
白汐一頓,放輕腳步走過去,就見亭中,穗顏正靠在楚墨陵懷里哭泣。
“我知道這是大盛的傳統(tǒng),可鳥族的羽毛何其珍貴,怎能做大典的地毯如此踐踏?”
楚墨陵攬著她,眼中滿是疼惜。
“顏兒放心,你的羽毛這樣好看,我自是舍不得的。”
月光下,楚墨陵輕撫過穗顏的頭發(fā),眸中的愛意幾乎溢出。
白汐只覺胸口窒息般的痛。
她緊咬著唇,轉身離開。
她躺在床上睡不著,不知躺了多久,她聽見房門被輕輕推開。
楚墨陵就站在門口,靜靜地看著她。
白汐緊閉著雙眼,過了很久很久,楚墨陵才走到她身邊柔聲道。
“怎么還在桃源村一樣,生氣了就裝睡?”
白汐顫抖著睜開眼,一對上楚墨陵的眼睛,眼前便模糊了。
“我們還能回桃源村嗎?”
她無比懷念在桃源的日子,那時候他們的日子里既沒有圣帝,也沒有圣后。
她還是無憂無慮的山雀,楚墨陵也只是那個采藥的少年。
楚墨陵一頓,心疼地撫過她的眼睛,卻沒有回答。
他將她摟進懷中,輕輕拍著她的背。
“睡不著的話,我每晚都來陪你好不好?就像在桃源那樣,只有你和我。”
他眼中無限柔情,幾乎能將人溺亡其中。
他今日好像熏香了,身上的味道格外安神。
白汐躺在他懷里,竟沉沉睡了過去。
第二日醒來時,白汐一睜眼,就見楚墨陵正坐在床邊溫柔注視著她。
以往,在桃源時他就愛這樣看她。
白汐心中一動,剛想起身,卻覺得手臂驟然一痛。
她一愣,掀起袖子,竟發(fā)現手臂上一片斑駁的傷口。
白汐腦中嗡的一聲,怔怔看向楚墨陵:“我的羽毛呢?”
“你不是說要做圣后嗎?”
楚墨陵伸手將她抱進懷中,聲音無比溫柔。
“我把你的羽毛制成了封后大典的地毯,如此,你也算是與我一同行過帝后之禮了。”
文章后序
(貢)
(仲)
(呺)
一間閱讀
特別聲明:以上內容(如有圖片或視頻亦包括在內)為自媒體平臺“網易號”用戶上傳并發(fā)布,本平臺僅提供信息存儲服務。
Notice: The content above (including the pictures and videos if any) is uploaded and posted by a user of NetEase Hao, which is a social media platform and only provides information storage servic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