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當天,正好是江聞洲的生日,作為生日禮物,阮流箏第99次開車將他撞飛。
仿佛渾身骨頭碎裂,江聞洲咬牙朝著學校的方向爬去。
飛濺的鮮血,染紅墻角的薔薇花。
明艷的清晨陰暗下來,寒意襲遍全身,江聞洲抬頭,望著面前的女孩兒,眼睛里充滿哀求。
流箏,高考是我爸媽的遺愿,考完試,你怎么對我都行!
阮流箏揪住他的衣領,眼睛充滿怨恨:你害我家破人亡時,該想到今天的結(jié)果,我不但要毀掉你的高考,還要毀掉你的一切,你造的孽,一輩子還不清楚!
不要!
看著阮流箏將準考證撕碎,江聞洲發(fā)出痛苦的吼叫,紙片如雪花般散落,眼睛里的光彩逐漸暗淡。
把他關進倉庫,高考后再放出來,欠下的血債,以后慢慢償還!
江聞洲神色麻木,眼睜睜看著阮流箏離去,地面上被踩碎的筆,就像是他破碎的靈魂。
隨著倉庫的門關閉,他的世界陷入黑暗。
無盡的絕望籠罩而來,昏迷過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江聞洲被痛醒,眼神空洞望著鐵窗,心口宛如壓著一塊磐石,難過到無法呼吸。
阮叔叔,我好累,快要堅持不住了。
蜷縮的身體在渾濁的燈光下,露出一道道觸目驚心的傷痕,這些都是阮流箏為了報復,開車撞他留下的印記。
江聞洲從小父母雙亡,在阮家長大, 與阮流箏青梅竹馬。
兩人在十六歲的時候私定終身,月下許諾永遠愛對方。
那時候的阮流箏將他捧在手心,恨不得將世界上所有的好東西給他。
但三年前那場事故改變一切。
一個風雨交加的夜晚,阮父發(fā)現(xiàn)妻子出軌最好的兄弟,含恨之下開車撞死妻子,當他恢復清醒后悔莫及。
阮父不希望女兒得知真相,否則將一輩子籠罩在陰影下,希望江聞洲能幫他。
江聞洲為了報答養(yǎng)育之恩,答應幫阮父頂罪,承諾永遠不讓阮流箏知道真相。
阮父交代完后,回到書房上吊自殺。
一夜之間,家破人亡,江聞洲永遠忘不掉阮流箏當時痛苦的樣子,宛如一件精美的瓷器破碎。
那晚,阮流箏瘋狂捶打著江聞洲,發(fā)瘋似的質(zhì)問他為什么?
江聞洲任由雨水打濕全身,在黑暗中沉默不語,扛下一切。
從那以后,阮流箏恨上了江聞洲,99次開車撞他,說要毀掉他的一切。
十五歲那年,阮流箏愛江聞洲入骨。
十八歲這天,阮流箏依舊恨江聞洲。
可江聞洲依然愛著阮流箏,默默承受一切。
只是這份承諾太過沉重,江聞洲不知道還能堅持多久。
倉庫的門打開,一絲光線落在慘白的臉上,江聞洲抬起眼皮,看到一襲長裙的阮流箏。
干裂的嘴唇張開,江聞洲剛要說話,目光落在阮流箏捧著的骨灰盒,猛地瞪著眼睛。
高考不是你父母的遺愿嗎?我把他們挖出來,讓他們瞧瞧自己的好兒子,是怎么恩將仇報的!
不要!
江聞洲肝膽俱裂,撲向骨灰盒,但因為身體太虛弱,摔倒在地。
他強忍著痛苦,一步步爬出倉庫,來到院子,然后眼睜睜看著阮流箏將他父母的骨灰拋撒池塘。
江聞洲瞪著眼睛,流出兩行血淚,無力的絕望浸透整個臉龐。
這一刻,他痛不欲生,看著阮流箏那雙充滿怨恨的眼睛,忽然后悔了。
阮流箏欣賞著江聞洲凄慘的表情,仿佛這樣才能減輕內(nèi)心的仇恨。
炎熱的風吹來,透著絲絲寒意。
水面上漂浮的骨灰,慢慢在池塘里消融,江聞洲的精神世界崩潰。
這時候電話鈴聲響起,江聞洲機械般的摁下接聽。
江聞洲同學,這里是國防大學招生辦,現(xiàn)正式通知你被解密專業(yè)特招,你是否需要跟家人商量,一旦進入解密專業(yè)將五年無法對外聯(lián)系。
江聞洲的眼睛閃過一絲光,眼神逐漸變得堅定。
我愿意。
那好,這段時間好好跟家人告別, 一月后將有車子接你。
掛了電話,江聞洲瞥了一眼幽清的池塘,仿佛看見沖他露出慈祥微笑的父母,淚水再次決堤。
爸媽,你們從小教我要知恩圖報,阮家的恩情,我還了三年也算還清。
阮流箏,從今往后,我也要有自己的生活。
徹底再見了。
池塘里漂浮著骨灰的水面,在余暉下泛著光,映出江聞洲慘白的臉龐。
天空下起雨,落在那叢帶血的薔薇上。
腦海中不由浮現(xiàn)出十五歲那年,兩人定情的夜晚,阮流箏嬌羞的臉頰上,暈著一層圣潔的光。
那時候的她眼睛充滿對愛情最真摯的憧憬,滿眼都是他。
江聞洲真的以為兩人能從校園走向婚紗,就像是朋友說的那樣,白頭偕老。
可惜三年前的那個雨夜后,一切都變了。
明明深愛他的女孩兒,內(nèi)心被仇恨填滿。
他最愛的阮流箏,再也不會回來。
江聞洲拖著重傷的身體回到房間,對著鏡子處理傷口,阮流箏為了報復,開車撞了他99次,讓他償還當年的罪孽。
她不但在身體上折磨江聞洲,在精神上也要毀掉。
于是整個高中三年,江聞洲的每次重要考試,都會出現(xiàn)各種意外,他從市中考狀元,最后成為全校倒數(shù)第一名。
他在學校成為最典型的反面教材,再加上撞死阮父,成為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
背負著屈服和痛苦,熬過三年。
阮流箏太了解江聞洲,所以知道這么做才能讓他痛不欲生。
即便缺席高中所有考試,江聞洲也能一鳴驚人。
阮流箏將他關在家里,缺席高考,斷絕所有希望。
望著鏡子里的自己,江聞洲眼眶通紅,恍惚間看到當年身穿校服意氣風發(fā)的那個男孩兒,逐漸被黑暗吞沒。
他對著鏡子整理衣領,努力擠出還算溫和的笑容。
哪怕過了三年地獄般的生活,依然希望阮流箏能走出仇恨的陰影,即便以后身邊再也沒有他的存在。
江聞洲希望阮流箏過得好,因為曾真的很愛她。
還有一個月的時間,江聞洲便會在阮流箏的世界里消失,隨著時間的流逝,仇恨會煙消云散,阮流箏也會有屬于自己的幸福生活。
外面?zhèn)鱽硪娴霓Z鳴聲,江聞洲走出房間,如往常一樣跪在阮家父母的靈位前。
這是阮流箏要求的,每次回家必須看見他在懺悔。
否則會讓他接受更殘酷的懲罰。
身后的腳步聲靠近,沒有阮流箏一貫的仇恨斥責,江聞洲忍不住抬頭,瞳孔緊縮,旋即內(nèi)心涌出強烈的震驚。
阮流箏回來了,親密挽著一個穿著棒球服的男生。
江聞洲看到對方的瞬間,身體不由自主的顫抖,本能的恐懼和憤怒。
他曾想過阮流箏在感情上折磨,但沒想到對方如此殘忍。
江言澈,這個在學校里霸凌他最多的男生,經(jīng)常將他堵在廁所,摁在馬桶里喝臟水的罪魁禍首,簡直是他這輩子最大的噩夢。
更讓江聞洲無法接受的是,江言澈是個徹頭徹尾的壞種。
在初三那年,江言澈瘋狂追求過阮流箏,得不到后下過藥,因此被阮家丟進少管所。
阮家父母最厭惡的便是江言澈。
她怎么能與江言澈在一起呢!
她怎么能如此作踐自己!
目光落在江言澈摟著阮流箏腰上的手,宛如一把刀子扎進心臟, 江聞洲神色哀求,聲音顫抖:流箏,我知道你恨我,但也不能這么糟蹋自己,江言澈不是什么好東西......
閉嘴!
阮流箏臉色陰沉,抬手一巴掌甩在江聞洲臉上,呵斥起來,我找什么樣的男人需要你同意?在我心中,江言澈比你這個害我家破人亡的畜生好一萬倍!
他從少管所出來后,改過自新,靠自己的努力得到年紀前五十的排名,以為人人像你一樣心腸歹毒。
從今天起,江言澈就是我的男朋友,明白嗎?
阮流箏拉著江言澈上樓,無視江聞洲懇求的目光,朝房間走去,江聞洲,滾去外邊跪著,我暫時不想看見你。
江聞洲渾身冰冷,呆滯看著二樓房間,里邊很快傳來激烈的喘 息聲。
宛如一記記重錘砸在心坎兒。
阮流箏第一次帶男生回家,便上床了。
江聞洲只覺得世界轟然崩塌,曾經(jīng)守護的那朵圣潔的白花,瞬間枯萎凋零。
文章后序
(貢)
(仲)
(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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