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言
1937年初的一天,“特工之王”李克農在執行任務的時候,途經老家蕪湖。于是,他便想著順道回家里看望一下孩子們。
可誰知,李克農才剛敲開家門,門內一個嬌俏的少女就嚇得花容失色,急急忙忙就把門“砰”地一聲給關上,轉頭跑向屋內喊道:“爺爺,爺爺,要債的又來了!”
門外,李克農一個人滿臉錯愕地站在那里。
這名少女是誰?為何她看到李克農時會說她是要債的?
突如其來的“消息”
李克農,安徽人,1918年投身革命,1927年加入中央特科,與同樣負責情報工作的胡底、錢壯飛并稱“龍潭三杰”。
“特工”這層身份,需要嚴格保密,包括家里人也是如此。李克農家中的父母、兒女皆知他在外面有工作,但是具體做的是什么,不得而知。
1931年4月25日,李克農像往常一樣,吃過晚飯后,便在暫時停留的秘密據點(上海鬧市區一家簡陋的小旅館)展開了工作。
突然間,門外傳來了有節奏但明顯急促的敲門聲,李克農雖有疑惑,但是在迅速判斷確定是接頭暗號后,立即打開了門。
門外的年輕人是錢壯飛的女婿劉杞夫,專門為錢壯飛與李克農傳遞信息。他一看到門開后,便著急忙慌地進了屋。李克農先是迅速看了門外一眼,確定沒有可疑人物后,迅速關上門。
劉杞夫喘著粗氣,焦急地說:
“黎明已經投敵,截獲的消息上說,他要去南京見蔣介石,供出地下黨名單!”
李克農臉色煞白,這“黎明”是中央特科重要情報員顧順章的代號,一旦他供出名單,后果不堪設想。
當下,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要立馬把這件事告訴陳賡。
可是,4月25日這天偏偏是禮拜六,距離李克農與陳賡約定接頭的日子還有兩天。如果等到周一再說這件事,那絕對來不及。
李克農在屋內走來走去,緊皺著眉頭,急速思考著要怎樣才能馬上聯系到陳賡。
“有辦法了!”
李克農正愁苦著,突然眼前一亮,于是他立馬鎖好門窗,就奔著江蘇省委走去。陳賡在不在江蘇省委,他并不知道,但眼下這是唯一有可能找到他的地方了。
在江蘇省委,李克農一處挨一處地找。許久之后,或許是老天都要幫他,在天快亮的時候,他竟真的在江蘇省委找到了陳賡。
李克農焦急地把顧順章已經投敵的消息始末告訴了陳賡,之后兩人二話不說,立馬直奔周總理所在的據點。
三人碰面后,誰的臉色都不好看,平時沒有抽煙習慣的周總理都點了一根煙,皺著眉頭,滿臉沉重之色。
昔日共同作戰的戰友投敵,這件事放在誰的身上,都難以接受。好在的是,顧順章到南京有一段距離,由于信息送出及時,組織安排下一步行動還來得及。
隨后,在周總理以及各位領導的安排下,顧順章與地下黨員的所有聯系被立馬切斷,同時所有與顧順章有過聯系的各個機構、個人,迅速開始撤退。
撤退的人員前前后后加起來有好幾百人,還有一部分不能及時收到消息的,則由李克農等人四處奔走告知。
那兩天,李克農恨不得自己能長上一雙翅膀,把速度再提一提。因為,一旦他晚到一步,或者蔣介石的特務早到一步,后果都無法想象。
安排同志撤離后,卻發現妻兒不見了
4月27日深夜,在四處奔走的過程中,李克農猛然想起錢壯飛的妻子張振華對這件事還不知情,于是便乘著月色,悄悄地到了張振華所在的法租界內。
等到李克農抵達時,已經是凌晨,整個巷子十分安靜。直接敲門肯定是不行,會引起別人的注意。
于是李克農靈機一動,便起了個主意。
李克農的兒子李力到晚年的時候,回憶起父親的這個辦法,無奈地說道:
“當時情況太過緊急,已經沒有辦法。父親想起張振華非常討厭別人不分場合地隨處大小便,于是他就直接走到張振華家窗戶邊上,通過小便的聲音,這才引得張振華立即開了門。”
隨后,李克農又馬不停蹄地奔向了別處。算算路程,顧順章快到南京了,這時候的時間,已是爭分奪秒。
4月28日,叛徒顧順章與蔣介石派出的特務開始在上海幾十個地下黨據點進行大搜捕。
至于結果,自然是讓他們失望至極的。
三天的時間,在地下工作者的共同努力下,幾十個據點全面撤離。
就連最后幾分鐘才離開的周總理與陳賡,都通過“化妝”的方式,從特務的眼皮子底下離開了據點,前往安全的地方。
只是,當大家都到了安全的地方后,李克農想起自己的妻兒時,卻并未看見他們的蹤影。
三天以前,李克農分身乏術,于是便拜托了其他人幫忙通知一下妻兒轉移的事情。
在當時,的確也通知到了,可大家都在忙著轉移,對于李克農妻子趙瑛以及兩個兒子具體轉移到哪里,卻是來不及安排。
李克農對此自然焦急不已,但也不可能撇下工作去找尋妻兒,于是也只能暗中留意著他們的行蹤。
而另一邊的趙瑛與兩個兒子(李治9歲,李倫4歲)在從住所出來后,由于身上沒有多少錢,又不知道上哪兒去找李克農,于是母子三人最后只能一路流浪。
李治后來回憶,因為身上的錢不多,所以他們也不敢去住旅社。白天的時候,母子三人每人吃一個燒餅,到了晚上就住在菜市場里面。
就這樣流浪了好多天,直到有一天眼看口袋里的錢馬上就要見底,于是趙瑛就讓李治到上海的四川北路去轉轉,或許能碰到熟人。
在艱苦的條件下,兄弟兩人也不喊累,也不淘氣,李治每天都會到四川北路去轉一轉。終于,有一天李治到那里的時候,還真的看到了曾經與父親相熟的地下黨員宮喬巖。
宮喬巖看到母子三人凄慘的模樣,立即就先幫他們安排了住處,隨后立即聯系了組織。
當母子三人平安的消息到達李克農的手中,他緊繃了許久的精神終于放松了下來。隨后在組織的安排下,母子三人得以安全。
只是,由于李克農工作的特殊性,如果帶著母子三人,反而更危險,于是趙瑛便帶著兩個兒子回了老家。
只是,當時的他們都沒想到,再次相見,竟然就是六年之后。
闊別六年,被誤以為是“要債”的
1937年初,李克農已經闊別家人有六年的時間。
六年,對于一直奮斗在一線的李克農來說并不長,但是對于他的家人來說,卻是一天天地等待疊加而成。
兩個女兒、三個兒子都漸漸長大,最大的女兒也快有20歲了;而雙親,也在一天天地老去。
在這六年間,李克農與家里人通過信,有一次的回信是小兒子李倫寫的。
當時是在一家人分別的第二年,6歲的李倫拿著筆,一筆一畫地給李克農寫了封信,信里他提到:
“非常想念爸爸,有時候會在夢里哭醒。家里很窮,沒有錢買文具,都是用哥哥姐姐用剩的,有時候也會撿別人丟在路上的。”
最后,李倫寫道:
“但是我很聽媽媽的話,不淘氣,學習也很好,請不要擔心。”
李克農收到這封信的時候,是紅著眼睛看完的。李克農又怎會不知家人對他的想念以及家中的經濟困難,只是在家國面前,這些都被他排在了身后。
到了1937年初,李克農在執行任務時,途徑蕪湖,這才終于有了與家人相見的機會。
蕪湖并不是李克農的出生地,而是他入黨的地方,也是家里人生活了很久的地方。
或許是近鄉情怯的緣故,李克農站在家門口,看著熟悉的大門,停留了一會后,方才紅著眼睛,將手伸向了大門。
“咚、咚......”
敲了一會大門后,李克農就站在一旁激動又緊張地等待著。
“吱......”門開了,一個看起來有些瘦的嬌俏少女睜大了眼睛看向他,李克農還沒說話,只見這少女面色立馬驚慌失措起來,隨即“砰”的一聲迅速把門關上。
透過門背后傳來的聲音,李克農聽到少女的聲音:“爺爺,爺爺,不好啦,要債的來了!”
李克農哭笑不得地看了看自己的這身衣裳,這次出任務,為了更好地偽裝身份,李克農胳膊上夾個公文包,衣著穿扮上看起來頗有些“有錢人”的味道。要是放在以往,李克農倒也沒覺得有什么不對的,畢竟是在出任務。
可這次回家,倒是鬧了笑話。家中的經濟情況本就不好,又穿著這樣的衣服上門,可不就是像“要債”的嘛。
但是,對李克農來說,更多的卻也是感慨,離家多年,不僅兒女們的模樣發生了變化,就連李克農的面龐也不知不覺添了些許堅毅之色,開門的大女兒一時之間沒有認出自己,也是情有可原。
隨即,李克農朝著門那邊大聲喊道:“父親,是我,克農啊!”
李克農的嗓音穿過大門,幾秒過后,大門再次“吱”的一聲打開。這次,開門的是李克農的父親。
有了李克農父親的“親自認證”,李克農總算是進屋了。
屋子里,一家人圍了過來,相互傾訴著這么多年不見的思念。但是,當兒女們問起自己的情況時,李克農卻是不能提及。
事實上,在家中知道自己工作的,也就只有自己的妻子趙瑛。包括這六年間的通信,為了防止發生意外,趙瑛每次寫信寄信都格外小心。畢竟李克農的工作實在是太特殊了,稍有不慎,就恐怕性命難保。
一家人短暫地相聚片刻后,李克農就離開了老家。這一次,李克農與家人的分別并沒有太久。
每個人都在各自的領域奉獻力量
1938年,是抗戰全面爆發的第二年。在全面抗戰的8年間,每一個愛國的國人都站到了一起,貢獻出自己力所能及的力量,共同抗日。
這一年,蕪湖淪陷,李克農回到家中,將大女兒李寧、大兒子李治,以及小兒子李力送到了延安。李克農離開之前,他對三個子女說:
“以后,黨是你們每一個人的家,黨去哪里,你們就跟著去哪里;同樣,你們以后不管去到哪,都要隨時記著,忠誠于黨的事業,忠誠于自己的家。”
末了,李克農語重心長囑咐道:
“你們三個,都學點真本事出來,不要搞油腔滑調那一套,無論做事還是做人,都要踏踏實實。”
三個孩子異口同聲地應下,隨后就奔向了他們各自的“戰場”。
同年,李克農妻子趙瑛也加入了黨,并在之后的幾年里都擔任機要秘書,與李克農互為“戰友”。
李克農一家人雖然在地理位置上來說,每個人都分布在不同的區域,但是他們卻是都有了共同的目標。
1940年,李克農的二女兒李冰亦投身革命工作。在第二年的時候,毛主席還曾請李克農一家人吃飯,在飯桌上,毛主席就問李冰:“你知道你父親是做什么工作的嗎?”
李冰瞪大了眼睛看著毛主席,疑惑不已,說:“知道啊,我爸爸是八路軍駐桂林辦事處的處長!”
毛主席聽后,大笑著說道:“你說錯了,不對。你爸是個‘大特務’,是共產黨的‘大特務’”。
李克農的子女們雖然不是十分清楚李克農的工作內容,但是他們在陸續入黨參加革命后,對于父親的工作,是有一些認識的。
在這個過程中,李克農在子女們心中的高大形象迅速地樹立了起來。在李克農與趙瑛的引導之下,他們都在各自的領域取得了不俗的成績。
值得一說的是,當年僅有6歲就給父親寫信的李倫,在參加革命后,也一步步成長。
1955年,李克農被授予了開國上將的軍銜,成為了唯一一位沒有打過仗的上將;而在1988的授銜儀式上,李倫也被授予中將軍銜。
父子二人同時獲得軍銜,在解放軍歷史上是非常罕見的,不得不讓人贊嘆:虎父無犬子!
結語
1962年,李克農在北京病逝。
上世紀八十年代后期,也就是在李克農逝世二十多年之后,組織上考慮到關于李克農當初的一些經歷可以公開了,于是國家安全局便出了一本專門為其寫的書籍,名稱為《李克農》。
這時候,人們才對李克農曾經的工作有了更多的認識。包括后來亦有影視公司拍了相關的影片,讓人們能夠更形象地看到當時革命工作的景象。他的故事,用“隱秘而偉大”來形容,無疑是最為貼切的。
如今,幾十年過去,雖然英雄已經逝世,但他的奉獻精神卻永存在我們的心中。
參考資料:
1. 黨史博采-李克農:秘密戰線的特工之王,從未領兵打仗的開國上將,毛澤東說,沒有他,黨的歷史可能要重寫
2. 方志四川-相伴一生的革命伴侶——李克農趙瑛夫婦的故事‖李靖
3. 中國婦女報-紅色家風親人講述〡開國上將李克農孫女李靖:無論行至何處,忠于黨的事業的初心不變
4. 祖國網-李克農上將嚴肅教育兒子:你走到哪里,那里的黨組織就是你的父母
5. 央廣網-「暗夜追光」黨中央的警衛員李克農
6. 作家文摘-李克農夫婦和他們的子女
7. 鳳凰網視頻-【李克農呼吁統一戰線時曾回老家探親,到家后卻被女兒當成了“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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