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前，筆者斷定這次和談，鬧劇而已，不會有什么實際意義。象征意義倒不可忽視，這次和談是烏俄全面戰爭爆發以來雙方的第一次直接會談，具有重要的象征意義與新聞價值，對烏克蘭來說，也是外交的勝利。

一、舉世矚目與普汀的退縮

此次和談的成形經歷了曲折的過程，可謂舉世矚目，是多種國際力量博弈的結果。（參見《大勢逆轉：評烏俄和談鬧劇》）

談判前，澤倫斯基多次喊話普汀、下戰書，“希望普汀不會為自己不出席找借口”、“普汀害怕與我直接會談”。

法國總統馬克龍乘勢踩上一腳，稱俄方任何拒絕停火的“借口”都將是欺騙行徑，德國警告，俄國不接受停火談判就進行新的制裁。巴西總統盧拉也敦促普汀前往土耳其參加談判，“嗨，普汀同志，到伊斯坦布爾參加談判吧”。

想想這個畫面：面對歐洲、烏克蘭5月10日提出停火倡議，普汀大氣地宣稱15日雙方直接在土耳其談判，且擺出一副親自出席的架勢，甚至把川普甩在一邊（盡管也提議美俄談判）；川普則敦促雙方會談并愿參加，一副不請自來、親自參與的樣子。

如此情勢下，若普汀拒絕親自參加談判，還有何面目面對天下之人？然而，普汀還是沒有親自前往參加談判，且直至5月14日夜才發出派遣代表團成員的總統令——一個級別低、頗具2022年烏俄土耳其談判色彩的代表團，團長依舊是2022年代表團團長梅津斯基——普汀的總統顧問、前文化部副部長。

重點是，高調提議此次談判的普汀沒有參加會談，盡管國際矚目，且澤倫斯基一次次下戰書。

等待與呼喚普汀

夾頭司馬曾稱，“澤倫斯基這個膽，他不敢正視普汀的眼睛”。現在，這句話恐怕要改一改了，“普汀這個膽，他不敢正視澤倫斯基的眼睛。”

黃皮無拉質問筆者斷定烏克蘭必勝的依據，很簡單，中國抗戰勝利了，而烏克蘭得到比中國抗戰時更有力的援助。但愿黃皮們能理解這一點，但筆者懷疑其鵝腦。

二、2022、2025年雙方代表團及其引發的糾紛

這里列出2022年和2025年雙方代表團成員，如下：

2022年談判代表團成員

俄方代表團

團長：梅津斯基：普汀的總統顧問、前文化部長，主導2022年3月伊斯坦布爾談判。

主要成員：

列昂尼德·斯盧茨基：俄國家杜馬國際事務委員會主席，參與部分談判。

安德烈·魯登科：外交部副部長，負責獨聯體事務，參與前期白俄談判。

烏克蘭代表團

團長：達維德·阿拉哈米亞：烏人民公仆黨議會黨團領導人，主導白俄和伊斯坦布爾談判。

主要成員：

米哈伊洛·波多利亞克：總統辦公室顧問，負責談判溝通和媒體聯絡。

奧列克西·雷茲尼科夫：時任國防部長，參與安全條款討論。

安德烈·西比哈：外交部副部長，負責外交協調。

魯斯塔姆·烏梅羅夫：人民公仆黨議員，是克里米亞韃靼人代表，關注克里米亞議題。

2025年談判代表團成員

俄羅斯代表團

團長：梅津斯基：普汀的總統顧問，繼續擔任談判負責人，強調2025年談判是對2022年伊斯坦布爾談判的延續。

主要成員：

米哈伊爾·加盧津：外交部副部長，負責后蘇聯國家事務，參與談判策略制定。

伊戈爾·科斯秋科夫：俄武裝力量總參謀部情報總局（GRU）局長，負責軍事情報，首次公開參與談判，凸顯俄方安全議題重點。

亞歷山大·福明：國防部副部長，負責軍事技術合作，參與安全條款討論。

烏克蘭代表團

團長：魯斯塔姆·烏梅羅夫：烏國防部長

主要成員：

瓦西里·馬柳克：烏安全局（SBU）局長，負責情報和反間諜工作，曾主導對俄高調行動（如逮捕親俄政客）。

安德烈·赫納托夫：烏軍總參謀長，2025年3月晉升，負責軍事戰略協調。

安德烈·西比哈：烏外長，澤倫斯基的外交顧問，負責國際協調和談判策略。

上述所列并非全部，有些協調人員沒有列出。

俄方有意將此次談判視作2022年土耳其談判的延續。烏方認為2022年談判是俄方迫使烏方屈服的嘗試并予以拒絕。此次雙方談判代表與2022年確有重合，但形勢變了。

會談前夕，烏總統辦公室主任葉爾馬克稱，俄試圖將此次談判與2022年談判相關聯，但兩次談判相同點只有地點。

5月15日，抵達土耳其首都機場時，澤倫斯基稱烏方代表團包括烏外交部、總統辦公室、軍隊和情報部門的高級官員，而俄方代表團“級別太低”。

對此，俄外交部發言人扎哈羅娃當天回應稱俄代表團“都是杰出的專業人士，他（澤倫斯基）是個小丑、失敗者”，俄參加談判是“認真的”，“目標是解決沖突的根源”。

根源，總是那么高深莫測。

5月16日，美國國務卿盧比奧稱，“從俄方派出的代表層級來看，并不具備達成重大圖的條件。”同日，記者問川普是否對俄談判代表團感到失望時，川普稱"我不失望。為什么失望呢？我不了解代表團，甚至沒有查看過他們“。

筆者好奇，如果烏克蘭的代表團級別低、俄國代表團級別高，川普還會不會如此評論？

三、和談開展與川普對普汀的癡愛

土耳其主持下，16日上午烏美先行會談，16日下午烏俄談判大約兩小時。烏俄會談結束后，美俄代表又會晤大約20分鐘。這種先美烏、再烏俄、最后美俄的安排，對烏克蘭是有利的，這與此次會談前烏克蘭積極主動的態度是一致的。

會談中，烏東四州之外，俄方代表團還威脅攻取烏克蘭哈爾科夫和蘇梅地區。梅津斯基稱，“我們不希望戰爭，但我們已準備戰斗一年、兩年、三年，無論持續多長時間，我們與瑞典戰斗了21年，你們準備戰斗多久？”“我們對談判結果感到滿意，并將繼續聯系。”其所謂成果是指各方就交換戰俘達成一致，以“1000對1000”的方式換俘，并“同意繼續談判。”換俘倒是個實際成果，但這并非必須烏俄直接談才能解決的問題。

對于烏俄戰場而言，會談沒有多少實際意義，烏克蘭關注的緊迫問題是停火，俄方則表達領土野心與威脅烏克蘭的主權。

因此，5月16日，烏最高拉達議員熱列茲尼亞克稱，此次談判“毫無成果”，俄方要求烏軍從東四州撤軍、烏克蘭不加入北約等，都是“不可接受的”。烏方則要求恢復1991年領土主權邊界、實現停火等。

雙方立場無法一致甚至接近，而俄人信心的增強，與近4個月來川普的攪局相關。

此后仍會有談判，卻是更無聊的走過場而已——除非俄人要投降了，就像日本侵華過程中開展的所謂談判一樣。

下面是川普接受采訪時說的話，讀者可以感受一下川普的邏輯。5月15日，在卡塔爾首都多哈接受記者提問時，川普稱“其實我說的是，如果我不去，他（普汀）為什么要去？因為我本來就不打算去，我本來沒有打算去，也可能會去，但我沒有打算去，我說，如果我不去，我覺得他也不會去”。

16日，川普強調，"我和普汀會見前，沒有任何事情會發生，明白嗎？他（普汀）本來是要去（土耳其）的，他認為我要去。如果我不去，他就不去。我不信在我們見面前會發生任何事情，無論你喜歡與否。但我們必須解決這個問題，太多的人正在死去。“

這位自戀狂，邏輯混亂，無以復加，川普敦促普汀參與談判，但普汀沒有去，川普自己因此改派盧比奧參加。現在川普卻解釋為普汀沒有去是因為自己沒去——普汀要求與烏克蘭直接談判，不干川普的事，但經過川普一解釋，川普自己成了主角。

筆者想到了推銷員推銷商品時的自信與激情——即使結果是失敗的。

5月16日，盧比奧重復著川普的觀點，稱烏戰取得突破的唯一途徑是川普與普汀直接溝通，“這需要那個級別的領導人參與……否則不會產生任何實質性成果。”川普愿意這樣做，但“逐漸失去了耐心。”

從這幾天川普的表現來看，川普失去的耐心似乎又找回來了。

4月之前，川普強調美俄會談，引得世界矚目。現在，誰還會對川版祥林嫂的神神叨叨感興趣？更多的時候，看待川普不過是看猴子表演而已。

川普邏輯混亂的背后，是川普對普汀的愛——癡愛。

俄代表團團長梅津斯基表現充斥著俄人談判的傳統，善于利用機會，囂張跋扈，極限施壓，采取威脅恐嚇的手段逼迫對方就范——想到了二次鴉片戰爭時俄人割占清朝大片領土的談判場景。

四、澤倫斯基的自信與烏俄局勢之回歸戰場

這場和談鬧劇強烈地向世界表明，普汀沒有和平誠意——這場鬧劇主要是演給川普看的。但通過這次活動，烏克蘭繼續贏得國際聲譽。

期間，澤倫斯基和土耳其總統埃爾多安舉行會晤，埃爾多安一如既往地承認克里米亞是烏克蘭的。澤倫斯基說，“克里米亞是我們的，感謝上帝，土耳其支持這個立場并理解這一點……我有這個立場，他也有這個立場，我們不能討論領土問題。”不會承認烏克蘭被占領土是俄的領土，“這些都是烏克蘭的領土”，呼吁盟友對俄施加制裁與壓力。

5月16日，德國總理默茨回應道，澤倫斯基訪問土耳其，“這是一個重大的舉動。普京沒有出席——這是他一個人的錯誤。新的制裁方案已經準備就緒。我們將于周二在布魯塞爾就此做出決定。”

此時澤倫斯基早已不同于2022年，其對領土完整的堅持體現了強大的自信，就像那個老人所說，“領土問題是不能談判的”。

2025年5月3日，川普稱，“如果普汀不想達成協議，我會給澤倫斯基很多東西，比他曾經擁有的多得多。”烏俄談判已經失敗，接下來就是川普所稱的與普汀直接會晤了。

川普就任已近四個月，二普何以沒有會晤？雙方談不攏，莫非將來能談攏？

2025年3月，美方分別與烏、俄達成30天暫停攻擊能源與基礎設施的協議。結果如何？俄人持續攻擊與轟炸，甚至制造了蘇梅慘案與基輔大轟炸事件。

5月8日，川普稱希望雙方遵守30天無條件停火，若不遵守，“美國及其盟友將實施進一步的制裁”。這是針對俄的，但川普的和平呼聲，在俄人火炮之下，顯得那么微弱與蒼白。

但愿川普信守承諾一次吧。

5月2日，烏克蘭水面無人艇在黑海上空擊落了兩架俄軍蘇-30戰機。5月14日，烏國防情報局在基輔某處展示了多種新型海上無人艇，如馬古拉V5、V6P、V7 。這些尖端利器攜帶著重機槍或數百公斤的炸藥、數百海里的航程，對俄人艦隊、潛艇、戰機構成嚴重威脅并造成重大殺傷。

據稱，在國防情報局布達諾夫中將部署下，今年烏克蘭將推出更多無人艇。這些武器已成功摧毀了21 個俄方目標，“創造了世界紀錄”，其中俄黑海艦隊16艘軍艦“已躺在黑海之下”，而本月初擊落2架蘇30戰機，則創造了軍史上的神話。

如今，俄黑海艦隊僅剩下了黑海，俄軍很難在黑海進行軍事活動了。

和談前夕，烏克蘭公布這些利器，應該不是偶然的。烏克蘭軍用無人機技術已是世界領先，烏軍在俄境之庫爾斯克、別爾哥羅德甚至不良斯克也在發動攻勢或蓄勢待發。

隨著烏俄外交談判落幕，和談之路無望，川普對普汀持續失望，回歸戰場將成為今后烏俄局勢的重點。正如5月16日北約秘書長呂特所稱，普汀拒絕了直接面談的提議，“錯過了實現和平的機會。”

川普幾個月來的和平呼吁，已成鏡花水月，甚至一次次被普汀按在地上摩擦。川普至今癡迷和談，源于對普汀的癡愛。

此次和談鬧劇是烏俄局勢轉折點——從外交談判轉向戰場。

那么，川普近四個月來折騰了個寂寞，上任后24小時內結束戰爭固然是癡人說夢，凱洛格等川普團隊所稱6個月內結束戰爭，只有一種情況可以實現：打敗俄人。

2022年以來流行一句話，現在改一下，似乎更應時：戰爭使得硬漢成了演員，演員成了英雄。

如今，躲在地堡里的真演員多了幾分猥瑣，游走世界的真英雄則平添幾許從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