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趙磊，今年剛過三十，單身，在老家小縣城里算混得還行的吧。高中畢業后出來打拼了幾年，攢了點錢，在市區買了套小兩居，沒貸款，一次性付清。算起來，在同齡人里頭，我算比較早安頓下來的。

平時上班忙，周末也懶得折騰，就愛窩在家，偶爾下樓打打球，或者跟小區里幾個熟悉的鄰居聊聊天。

小區里住著個女鄰居，叫周琴，離我家隔一層樓。她年紀比我大幾歲，大概三十四五吧，離過婚，帶著個十二三歲的兒子。人挺漂亮的，不是那種小姑娘式的好看，是那種溫柔嫵媚型的。平時碰見了，她總笑盈盈的，打招呼特親切。

其實，剛搬來那會兒，我媽來幫我收拾屋子，見了周琴，回來就嘀咕：“這女人，笑得太熱情，不靠譜。”我當時還笑她老古董，心想，人家只是客氣點嘛，至于那么防備。

日子久了，跟周琴也就熟絡了。小區里修水管、改天然氣啥的，她總喊我幫個忙，換個燈泡、拎個水桶什么的，我也不在意，舉手之勞。

事情發生在今年春天。

那天晚上，我剛下班回家，正拎著菜準備開門，周琴從樓梯口氣喘吁吁地跑上來，一臉焦急地攔住我：“磊子，能不能跟你借點錢？周轉不過來了，真的沒別人能幫我了。”

我一聽，心里咯噔一下，本能地有點警覺。畢竟錢這種東西，傷感情。可看她眼圈都紅了，滿臉都是焦慮，手還死死攥著包帶子，樣子特別可憐。

我問她：“借多少？”

她咬咬牙，怯生生地伸出三個手指頭，又縮回去：“八萬。就八萬，給我兒子在學校附近交首付，不然那房子要被人搶走了。”

我心里直打鼓。八萬不是小數目，但又想，人家一個女人拉扯著兒子不容易。況且，這些年她對我也確實挺照顧的，過年還送過我一大堆吃的，感冒了也給我熬過姜湯。

猶豫了一會兒，我點了點頭：“行吧，給你。不過咱寫個借條，你也安心，我也踏實。”

她連連點頭，眼睛都濕了，一邊說著“謝謝磊子，謝謝你”，一邊從包里翻出一張紙，手忙腳亂地寫借條。字歪歪扭扭的，看得出是真的慌了神。

轉賬的時候，她接過我手機，手都有點抖。我心里軟得一塌糊涂，想著自己幫她這一把，總算做件好事。

轉完賬，她把借條鄭重地塞我手里，又沖過來，抱了我一下，低聲說了句：“你真好。”

那一刻，我心里暖暖的，覺得自己做了件特別了不起的事情。

本以為事情就到這里了，誰知道，還有后續。

那天晚上，十點多，我正窩在沙發上看球賽，門鈴響了。我開門一看，是周琴，換了件米色的長風衣，里面隱隱約約能看到睡裙的邊角，腳踩著一雙軟綿綿的拖鞋，頭發也松松地披著，整個人看起來格外柔軟。

她站在門口，臉上帶著點不好意思，低聲說：“能進來坐坐嗎？”

我一愣，條件反射地讓了讓身子。

她進來后，坐在沙發邊上，手絞著衣角，半天不說話。氣氛一下子怪怪的，我心跳也莫名加快了幾拍。

過了好一會兒，她抬頭看著我，眼睛亮亮的，低聲說：“磊子，我想了很久……其實，我早就喜歡你了。”

轟的一聲，我腦子里像炸了鍋。

我怔怔地看著她，張了張嘴，什么話都說不出來。心里五味雜陳，一時不知道是高興還是害怕。

她又往我這邊靠了靠，聲音更軟了：“這幾年，要不是你，我早撐不下去了。你人那么好，又顧家，我是真的動心了……”

她眼睛里亮晶晶的，像是涂了蜜一樣，一眨一眨地，差點把我心神勾走。

可我腦子里卻突然閃過她那天拿著借條、急得滿臉通紅的樣子，閃過我媽那句“太熱情的女人不靠譜”。

我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輕咳了一聲：“琴姐，你是個好人……可是，我覺得咱倆，不太合適。”

她怔住了，眼里的光慢慢暗下來，臉色也一點點慘白。

“為什么？”她聲音顫了。

我嘆口氣：“咱倆年紀差著呢，再說……我還沒想好成家這些事。琴姐，你得找個真正能陪你和你兒子好好過日子的。”

她咬了咬唇，眼圈一下子紅了：“我知道了，是我自作多情了。你放心，錢我一定按時還你。”

說完，她站起身，拎著包，頭也不回地走了。

門關上的那一刻，我心里說不出是什么滋味，有點酸，有點空落落的，還有點后怕。

后來，她真的挺有骨氣的，按月往我卡上打錢，連利息都給算上了。我們之間，也慢慢疏遠了。偶爾在小區碰見，她只是禮貌地笑笑，像普通鄰居一樣，再也沒有以前的親昵了。

有時候，我也會想，如果那晚我答應了，會怎么樣？也許能組成一個小家庭，陪著她和孩子過安穩日子。可更多時候，我又覺得慶幸，幸虧當時頭腦清醒，沒因為一時心軟或者寂寞，做了不負責任的決定。

感情這事兒，從來不是單靠感動就能走下去的。

現在的我，還是單著，過著自己的小日子。錢雖然不是很多，但自在得很。周末有空就去釣釣魚，打打球，或者開車出去轉轉。一個人的生活，雖然有時候寂寞，可是心安。

我相信，屬于我的那個人，不會以借錢開始，不會以表白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