抑郁癥是常見的精神障礙疾病，主要表現為持續的情緒低落、興趣缺乏、快感缺失、睡眠障礙等，是一種有高患病率、高自殺率、高致殘率、高復發率的疾病。目前常用的抗抑郁藥起效時間一般在2~4周，有效率在50%~60%，緩解率則僅有20%~30%。西醫學者認為目前抗抑郁藥并不能滿足臨床需求，中醫治療抑郁癥具有良好的療效，且無依賴性及其他明顯副作用。北京中醫藥大學教授韓振蘊在長期的臨床診療過程中，發現抑郁患者多存在“營虧”狀況，運用歸脾湯加減論治具有良好的療效。故試述歸脾湯干預抑郁癥的中醫內涵，以為臨床提供參考。

“營虧”是抑郁癥的重要病因病機

《靈樞·營衛生會》描述了“營”的內涵，“五臟六腑皆以受氣，其清者為營，濁者為衛，營在脈中，衛在脈外”。“營”屬于精微物質中輕清部分，居于脈中，循行四周，營養四肢官竅。《靈樞·本神》進一步說明了營與脾的關系，“脾藏營，營舍意”“脾憂愁而不解則傷意，意傷則悗亂”。營由脾氣運化而生成，“意”為思維活動，包括記憶等認知活動，而營為“意”的活動提供營養物質。韓振蘊認為，脾氣健則營旺而意能正常運行，脾病可傷意而出現思維的異常，表現為苦悶煩亂。人體受到外界的刺激，若無法排解苦悶的情緒，久則影響營的運行，陷入“營虧-意困”的惡性循環中難以自愈。

“心藏脈，脈舍神，心氣虛則悲”“心怵惕思慮則傷神，神傷則恐懼自失”（《靈樞·本神》）。《黃帝內經》認為，心主血脈的運行，神居于脈內，心氣虛就會產生悲傷情緒。若長期處于悲傷、害怕或思慮紛擾的狀態，反過來也會傷神，神傷則無以控制人自身精神表達。韓振蘊認為，抑郁癥患者常自我懷疑，糾結于既往發生的事情，暗損營血，營血虧虛，難以濡養“神”，“神”無法主管人的思維活動，因此抑郁癥患者多感受不到生活的樂趣，失去對事物的興趣。

歸脾湯養營健脾寧心治療抑郁癥

歸脾湯出自宋代嚴用和的《濟生方·卷之四》，謂其“治思慮過度，勞傷心脾，健忘怔忡”。“心主血脈，主藏神”“脾主統血，在志為思”。思慮過度則傷心脾，心血虧虛、脾失健運，可表現為驚悸怔忡、食少體倦諸癥。降及明代，薛立齋《校注婦人良方》，在原方中又增加了當歸、遠志兩味；其《正體類要》則詳述用治“思慮傷脾，血虛火動，寤而不寐；或心脾作痛，怠惰嗜臥，怔忡驚悸，自汗，大便不調；或上下妄行”諸癥。從此一直沿用至今。清代汪讱庵《醫方集解》也擴充了該方適應范圍，先后將它用于“驚悸、盜汗、食少、婦人經帶、腸風崩漏”等癥。這些歷代醫家通過臨證實踐而逐步完善起來的主治范疇，與抑郁癥軀體化表現多有相似之處。韓振蘊認為，歸脾湯中以黨參、白術、黃芪、炙甘草補氣健脾升清，當歸、木香理氣補血養營，龍眼肉、大棗、茯神、酸棗仁、蜜遠志補血養心安神。誠如《名醫方論》中羅東逸謂：“夫心藏神，其用為思；脾藏智，其出為意。是神智思意，火上合德者也”。全方11味，共奏補脾氣、養營血、寧心神之效。通過補充營血，改善“營虧”的狀態，可使“神”安其位，“意”有所出，從而起到治療抑郁癥的作用。

此外，現代研究亦提供了相應的佐證。山東中醫藥大學葉田園等人研究發現，歸脾湯可防治抑郁癥，其機制涉及調節神經可塑性、血管形態發生、視黃醇代謝通路等。河南中醫藥大學李益東等人認為，歸脾湯可能通過調節神經遞質水平、提高腦源性神經營養因子及蛋白表達、調控HPA軸、改善腸道菌群、降低炎性反應等起到改善抑郁癥的作用。

本文摘自中國中醫藥報，作者吳彬/鐘碧瑩北京中醫藥大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