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世界文學史上,海明威是繞不開的一座高峰。
這位文學“硬漢”,一生傳奇。
少年漂泊巴黎,青年參加西班牙內戰,老年在古巴飲彈自盡。
少有人知道,海明威曾經訪問過中國,還曾采訪過蔣介石與周恩來,并留下了采訪手記。
1941年春,海明威以紐約《午報》記者身份偕新婚妻子蓋爾虹來到中國。
彼時,我國抗日戰爭進入最艱苦的敵我相持階段,中國的實情在世界輿論中撲朔迷離;斯諾的《紅星照耀中國》正在美國暢銷,全球都想知道更多中國共產黨的故事。
海明威也不例外。
這一年的4月6日,海明威經廣東抵達重慶。
時任行政院副院長兼財政部長孔祥熙留美時曾住在海明威家里,見海明威來華,便設宴為海明威夫婦接風。
但這場飯,讓海明威吃得很憤怒。
席間菜肴之豐富,令語言匱乏。而海明威剛剛走過粵北,眼見中國的物力維艱,廣大軍民溫飽不得,但財政部長卻闊綽至此!
可當時的重慶是個怎樣的地方呢?“商品缺乏、物價飛漲,人口擁擠,一片骯臟,令人失望。”
這種階層落差,讓心懷革命理想、甚至為理想奔赴戰場的海明威憤怒不已。
但其后幾日,海明威憤怒更甚。蔣介石政府的教育部長、交通部長、國防部長和多位將軍,接連設宴,觥籌交錯,夜夜笙歌。
重慶上空飛機轟鳴,可市井燈紅酒綠,哪里像在打仗!
最后請海明威吃飯的,是蔣介石。
彼時,蔣介石剛剛一手制造了震驚中外的“皖南事變”。斯諾和史沫特萊等人在美國報刊上發聲譴責。
這讓蔣介石惶恐不已——美國人不喜歡自己了,這以后還怎么混?
故而蔣介石的話題,總翻來覆去談“皖南事變”,扭曲事實、為自己開脫,言下之意,是希望海明威能替自己說話。
蔣介石四次談到“皖南事變”,海明威不置一詞。
他早聽懂了蔣介石的意思,但蔣政府的林林種種均使他反感。
25年后回憶此事時,海明威夫人吐槽蔣氏夫婦“口若懸河般向我們作宣傳,其效果就像往沙里潑水”。
相比之下,周恩來的三言兩語,勝過蔣介石豐的玉盤珍饈。
正是在重慶,海明威秘密約見了周恩來。
4月中旬的一天,海明威妻子蓋爾虹正在重慶的菜市場參觀,一位高個子金發女士悄悄走過來,低聲問她是否想見見周恩來。
當時,蓋爾虹還不知道周恩來是誰,不過,數日后,她被周恩來圈了粉,甚至直言:
“從個人感受來說,我對這個魅力十足的人強烈吸引住了。”
這個金發女士,是八路軍駐渝辦事處負責人王炳南的德籍夫人王安娜。
次日,身穿旗袍、頭戴一頂男士氈帽的王安娜,帶著海明威夫婦穿過一條又一條巷子,匆匆鉆進一輛人力車,用布簾子蓋住車斗,飛奔至曾家巖50號“周公館”。
海明威睜開眼,眼見一間墻壁粉刷得雪白的地下室,一個“普通小職員”打扮的人坐著。
這個“小職員”,便是周恩來。
曾經在法國勤工儉學的周恩來,用法語問候海明威夫婦,并以法語與他們交談。
多年后,海明威還會比較周恩來與蔣介石對重慶大霧對不同說法——
在蔣介石看來,“重慶多霧,有人不喜歡,可我喜 歡。濃霧天氣,撲朔迷離,誰也看不清誰, 好像捉迷藏。”
而在周恩來說:“重慶經過幾天大霧,今天終于露出陽光。可又遇上日機轟炸,如同眼下的中國,前途是光明的,但又充滿曲折。”
他們的眼界所看到的,是截然不同的境界。
海明威夫婦對周恩來一見如故。
海明威滔滔不絕,仿佛要把一路來的觀察和預見都告訴周恩來。
而周恩來著重對海明威談了皖南事變的前后事態、中共的抗日方針等。
周恩來的個人魅力,讓見過大風大浪的海明威折服。他不無感慨地說:
“他是一個有極大魅力和智慧的人……他成功地使幾乎每一個在重慶與他有接觸的人,都接受共產黨人對于所有發生的任何事情的立場。”
1975年,蓋爾虹在《我與他旅行記》一書回憶周恩來,稱那次交談如同在家中,相談甚歡。
返回美國之后,海明威在《午報》上一連串發表了6篇通訊:《蘇日簽訂條約》《日本必須征服中國》《美國對中國的援助》《日本在中國的地位》《中國空軍急需加強》和《中國加緊修建機場》。
而海明威寫給財政部長摩根索的報告,毫不留情地揭露了國統區的腐敗和墮落。
而周恩來與蔣介石的天壤之別,也讓海明斷言:“國民黨是沒有希望的,戰后,共產黨將取得中國的政權。”
歷史印證了海明威的判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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