復雜的交接、換裝和反追蹤偵查背后,到底藏著什么?
一棟表面平平無奇的房子。
推開門,一個密密麻麻地排列著16張病床的代孕工廠。
點開這條熱搜第一的評論區,每一條評論都在旗幟鮮明地反對,維護法理,維護作為人的道德底線。
但是,他們在發自肺腑地反對嗎?
網絡上,某女星的類似風波中,曾有人發起關于代孕態度的投票,27萬票中,堅定反對的只有21萬,超過20%的人,站在另一邊。
法律明令禁止,官方嚴厲打擊。這場是分對錯分明,辯無可辯的爭論中,他們無所謂、支持、甚至“向往”,并相關話題里、帖子下,分享“經驗”,試圖將更多女性拽入深淵,卻從不肯說,那會付出什么樣的代價。
■防不勝防的廣告
商場、辦公樓、公園的女洗手間,清潔工一個不留神,墻上門上就會被重新印滿代孕和捐卵取卵小廣告。
在搜索引擎輸入"愛心媽媽",跳出的并非公益廣告,而是精心設計的灰色產業鏈。
不同價碼的套餐像超市貨架般陳列,從幾十萬的全委托到上百萬的聯名賬戶,應有盡有。可以指定性別,如果有需要,也可以指定卵子提供者。
“生個孩子賺得比種三年地還多",中介機構的勸說話術直擊人性弱點,將年輕女性的子宮包裝成可租賃的"生產車間",嬰兒是定制產品,而"退貨"就像退掉網購不合身的衣服。
這里沒有浪漫的粉色濾鏡,只有冰冷的金錢交易——體檢報告代替了人格尊嚴,胚胎移植次數被折算成計價單位。
可有些人卻說,自愿即可為。
■如果是代孕媽媽自愿選擇的呢?
代孕產業在屢禁不止的背后,是越來越多人對代孕的需求和對代孕代表的殘酷事實的輕視。
隨手刷到一條代孕新聞下面都能看到支持代孕的發言。
網絡上,某女星的類似風波中,曾有人發起關于代孕態度的投票,27萬票中,堅定反對的只有21萬,超過20%的人,站在另一邊。
更有甚者認為代孕媽媽“好吃懶做、不愛讀書、不愿上班,寧愿靠出賣身體賺錢,把代孕當成一個工作”。
也有很多人覺得只要是自愿的就沒問題。
自愿真的沒問題嗎?當我們指責代孕媽媽不潔身自愛,不努力上進時,當我們談論"自愿代孕"時,是否忽視了代孕媽媽需要面對的生存脅迫?
從國內外的代孕新聞里,你很容易發現一個不可辯駁的事實。
絕大部分代孕媽媽來自低收入的家庭,學歷不高,生活困頓,甚至沒有成年,心智都不成熟。這次長沙被曝光的新聞中,代孕當事人有聾啞女孩、殘障人士以及精神障礙者。
今年2月,泰國上百名女人為了擺脫貧困,孤注一擲來到異國他鄉,卻被用代孕媽媽的名義囚禁在格魯吉亞的一個園區里,像流水線上的商品一樣,被強制注射激素,強制取卵,強制代孕,沒有任何報酬。
為什么是格魯吉亞?因為這里代孕合法。
這些"自愿"背后,是一些人不把女性當人只當成賺錢工具的有心利用。
波伏娃的《第二性》里寫著:“男人的幸運在于,他不論在成年還是小時候,別人都會迫使他踏上一條最艱苦但也最可靠的路;而女人的不幸在于,她被幾乎不可抗拒的誘惑包圍著,一切都在誘使她走上更容易走的道路,她不是被要求奮發向上,而是被告知,只要她滑落下去,就會到達極樂的天堂;當她發覺被海市蜃樓愚弄時,為時已晚,她的力量已經消耗殆盡。”
代孕利用年輕女孩的“無知”和弱勢女性的無助讓她們跳下深淵。一旦走上這條路,想要回頭的時候,會發現已經被套牢了,經濟和身體情況變得更糟,更深的困境在前面虎視眈眈。身體和尊嚴都不再由自己掌控。
當一個女性人生遇到困境、走投無路時,有一個“機會”擺在她面前,跟她說很輕松就可以賺幾十萬,她是很難抗拒的,我們不能指責她的墮落,我們能做的是堅決反對這種看似“機會”但實際上為弱勢女性準備的陷阱,堅決抵制代孕。
■現實版“使女的故事”
我們可以將目光轉向商業代孕合法的國家,那就是為我們預警的殘酷現實。
2015年前在印度商業代孕是合法的。
許多印度女性只能通過代孕換取食物、水、住所、小孩的學費……代孕的收入是她們工作的薪酬的20倍到40倍。但能不能收到全憑代孕機構的良心,實際上代孕媽媽能收到的錢是許諾的數字里非常少的一部分。
她們住在代孕機構里,只有每周日可以見自己的小孩、丈夫。
房間里的床一張挨著一張,除了床沒有任何其他家具或者娛樂設施,她們無法自由活動,每天除了吃被安排的食物、做檢查外,只能躺著,熬過一年的懷孕時間。
代孕媽媽們想用代孕賺到的錢為自己的孩子贏得一個更好的未來,讓自己的女兒不需要代孕也可以擁有一個美好的生活。
代孕對女性身體的傷害遠超想象,更高發的妊娠并發癥,嚴重的卵巢過度刺激綜合征,以及比自然分娩更高的產后抑郁風險。如果胎兒性別不符要求,代孕媽媽將被迫引產。
而代孕機構不承擔任何風險。
更隱蔽的是心理創傷,身體被當作容器,一個自己剛十月懷胎生下的孩子被拿走,選擇代孕對自己的羞恥。
更殘酷的是,代孕媽媽將在分娩后陷入更嚴重的經濟困境——醫療后遺癥使她們喪失勞動能力,而產業拒絕提供任何長期保障。
在BBC紀錄片《代孕者》中有這樣一幕,印度的一座小樓里,擠著幾十名大腹便便的女人。她們每天被注射激素、監測胎心,吃著統一配送的咖喱糊糊,像流水線上的零件一樣等待“交貨”。
直到某天,一個新生兒被裝進保溫箱,送往美國、歐洲或中東的富人家庭。 而她們,攥著不到1萬美元的鈔票,回到貧民窟,繼續被貧困吞噬的人生。
代孕曾被印度人稱作“窮人的彩票”。 一部手機的價格,就能買走一個女人的子宮。但沒人告訴她們,這張“彩票”的代價是命。
代孕產業在合法化的國家正在成為公開壓迫女性的產業。"以孕抵債",丈夫讓妻子代孕償還賭債;代孕被看作最賺錢的營生,一家里的所有女性都被迫代孕來養活全家人。
緊鄰俄羅斯的小國格魯吉亞在開放商業代孕后,代孕產業迅速膨脹,成為全世界代孕的“性價比之王”,每天有5個代孕嬰兒在此出生。因為需求和盈利,格魯比亞發展成了女性除了代孕,很難找到其他“就業機會”的國家。
在這里,婚姻不能由自己做主,生下孩子無法養活,遭遇家暴沒有庇護,為了養育孩子,為了逃離家暴,她們的肚子只能一次又一次大起來,有的女性甚至會生產十幾次,直到身體再也無法負荷代孕的代價。
很多女性默默地死在了手術臺上,她們沒有任何途徑保障自己的權益。
唇亡齒寒,我們會從這些女性的不幸里看到可能發生的更多不幸。我們不愿意有女性在世界的某個角落面對“你去做代孕幫弟弟妹妹攢點學費”的難題。
■女性,身體由我
在紐約大都會藝術博物館的埃及館深處,一件公元前1300年的紙莎草文獻靜靜陳列。泛黃的紙頁上記載著人類最早的避孕藥方——用鱷魚糞便與蜂蜜調制的陰道栓劑。這個看似荒誕的配方,揭開了人類文明史上最漫長的抗爭序幕:女性對生育自主權的追尋。
在中世紀,掌握生育知識、制作避孕草藥的女性會被當作女巫燒死。直到1873年,美國仍將避孕物品列為禁物,無數女性因沒有避孕手段,不斷懷孕但又不能合法墮胎,只能選擇非法墮胎而死亡。2022年美國最高法院推翻羅伊訴韋德案又禁止墮胎。
從尼羅河畔到數字時代,從避孕藥問世到墮胎權斗爭,每項突破都伴隨著激烈爭論,生育權始終與女性解放進程緊密相連。子宮不應是生意場、戰場,生育權是每個女性與生俱來的,支配自己身體的神圣權利。
面對代孕問題,中國正在書寫自己的答案。
《人類輔助生殖技術管理辦法》中明確規定:“禁止以任何形式買賣配子、合子、胚胎,醫療機構和醫務人員不得實施任何形式的代孕技術。”
不止于禁止,更要創造讓每個女性都能掌控自己的身體、生活的社會環境。
當女性在生存困境前能有更多選擇,當社會能給予困境女性更有溫度的托舉,當把女性的身體還給女性,女性就能逃出深淵。
監制 / 費加羅夫人
編輯/時茸茸
微博 / @費加羅夫人
部分素材來源/網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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