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圖騰》這部電影雖然十年前就公開放映了，可我最近才在網(wǎng)絡(luò)上看到這部電影。看了電影《狼圖騰》，看到草原狼的狡猾、兇殘，不由得使我想起了當(dāng)年下鄉(xiāng)插隊(duì)落戶時我與狼群面對面的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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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當(dāng)年下鄉(xiāng)的地方在錦州西北山區(qū)，這里的山上沒有茂密的植被，遠(yuǎn)看就是光禿禿的一片，到了近前才能看到有一些半膝高的野草和荊條。夏天荊條開著高粱米粒兒大小的淡藍(lán)色的花，有些香味，招引著蜜蜂和蝴蝶，據(jù)說荊條花的蜜最好。漫山的草有些發(fā)紅，當(dāng)?shù)厝私小凹t花草”、“羊草”。這種野草生命力極強(qiáng)，在滿是石頭的山上扎根、分蘗、揚(yáng)花、抽穗，是老鄉(xiāng)苫房、放羊、喂羊的主要來源。

剛到這里時，看到放羊的羊倌帶著狗，扛著扎槍，不時還放幾個“二踢腳”，我們感到很新鮮，怎么這副武裝？這禿山野嶺的難道還有妖魔鬼怪不成？一問才知道，別看這禿山野嶺的，還就有狼，而且還很多。

野狼時常襲擊羊群，有時還進(jìn)村叼豬崽子、攻擊羊圈。為了防狼，家家豬圈、羊圈的墻上，都要插上酸棗刺的樹枝或把荊條彎成弓型，插在墻上，因?yàn)槔巧远嘁桑瑱M草不過，據(jù)說這樣能嚇唬嚇唬狼。因?yàn)闆]親眼看見過，對老鄉(xiāng)說的“有狼”一事我將信將疑。

過了不久，山上有狼的事兒，還真得到了證實(shí)。

剛進(jìn)臘月，正是三九的時候，天都亮了我還懶在被窩里。房東老叔滿身寒氣地推門進(jìn)來，有些驚慌地說：“昨天晚上鬧狼了，把一隊(duì)的羊掏倒了二十多個。”我有點(diǎn)不相信，以為房東老叔又來嚇唬我們。我慌忙翻身坐起來說：“怎么回事？真的假的？”老叔很認(rèn)真地說：“昨天半夜，一隊(duì)的羊圈叫狼給整開了，給掏倒了二十多只羊，看樣子不是一條狼干的，至少也得三條以上。羊這玩意兒最熊，看到狼就傻了。狼是兇殘的野獸，見血更紅眼，越掏下嘴越狠，越掏越來勁兒。一會兒你們?nèi)タ纯窗桑纯丛圻@到底有沒有狼，跟你們說還不信，我可不是嚇唬你們。”

沒顧上吃早飯我就去了一隊(duì)，一隊(duì)的羊圈附近人都滿了，都在議論這件事。到了羊圈一看，慘不忍睹，二十幾只羊倒在血泊里，肚子讓狼掏的亂七八糟，沒了羊的模樣。羊肚子是羊最囔（薄弱）的地方，狼一口下去幾乎把羊的內(nèi)臟全都拽了出去，羊就剩下一個空殼，真的是太兇殘了。剩下的羊嚇得瑟瑟發(fā)抖，“咩咩”地叫著，不知是悼念同伴還是在哭泣。

“媽呀，真有狼啊！”這回我們信了，這個鬼地方光窮不說，還有吃人的狼，往后晚間出去還真得加小心。老鄉(xiāng)也說，特別是冬季晚上，有時候狼像狗一樣在村里晃悠，狗光叫，不敢出去。你們晚上盡量少出門，弄不好，別穿“狼皮襖”（叫狼吃了）。如果實(shí)在有事兒，也要幾個人一起走，不要單獨(dú)出門，最好隨身帶把鐮刀，不有那么一句諺語嘛：狗怕哈腰，狼怕短刀！

老鄉(xiāng)還告訴我們說：“狼有瘆人毛，只要看見，你渾身就發(fā)涼。你們知道狼皮褥子不?那東西鋪在身底下，如果半夜有人進(jìn)來，狼毛會立刻立起來，把你扎醒，就這么怪”。老鄉(xiāng)給我們講了好多關(guān)于狼害人的故事，整得我心里七上八下的！

在我的記憶中，狼還是在動物園的籠子里，來回徘徊著，像狗一樣的東西，沒什么恐懼感。對于老鄉(xiāng)繪聲繪色地描述，怎么也害怕不起來。我就不信它不怕人！真是“說嘴打嘴”。后來我還真就看見狼了，而且就和我面對面，還不是一只，是一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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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1年2月份，春節(jié)剛過。我和趕大車的劉四叔起早去五十多里外的南票二河廟子拉煤。早上四點(diǎn)多鐘，天還漆黑，正是黎明前的黑暗。我坐在大車“副駕駛”的位置，放下狗皮帽子的護(hù)耳，裹緊了身上的大衣，以抵御零下二十多度的嚴(yán)寒。大車出了村，離村不到五里地，快到小河邊的楊樹林了，剛才還歡跑的馬突然打起了鼻響，不走了，站在原地蹄子亂扒。駕轅的青兒馬豎起了前蹄，馬鬃乍煞，馬尾亂掃，兩匹拉稍子的馬慌亂地四蹄亂扒。轅馬的突然動作讓我倆猝不及防，把我從車上掀下來，劉四叔“咔”的一聲拉死了車閘。

“壞了，有狼！”劉四叔驚叫一聲，對我說道：“小王，快抄家伙。”我撿起滾落在地的帽子，牢牢地扣在腦袋上，驚恐地四處張望。“狼！在哪呢？”我順手操起了車上的大板兒鍬。

幾匹馬還在驚慌地打著鼻響，跺著蹄子，那匹青兒馬“咴咴兒”地叫，不知是在示威，還是恐懼。“在哪呢？”我還在問。劉四叔把我拉到身邊，小聲說：“就離我這十來米遠(yuǎn)，你還看不見？！”我順著他指的方向一看，我的媽呀，四條狼像狗一樣，有半人高，就蹲在離馬車左邊十來米的一個小山坡上。綠色的眼睛看得清清楚楚，像八盞小燈，但還是看不清具體模樣。它們就靜靜地蹲在那，幽幽發(fā)光的眼睛盯著我們的一舉一動。

我覺著頭發(fā)往起豎，渾身起了雞皮疙瘩。心怦怦直跳，喉嚨有些發(fā)黏，我聽到了“咚咚”的心跳聲。“怎么辦?四叔！”我的聲音有些抖。“別說話，準(zhǔn)備好家伙，現(xiàn)在天快亮了，它們不敢怎么樣。”四叔說話也有些哆哆嗦嗦。“一會兒，我掄大鞭子，你擱鐵鍬往車上拍，把響動整大點(diǎn)兒，狼怕響動，備不住狼就跑了，咱不能惹它。”

四叔小聲說完，偷偷把大鞭子抄到手里，對我說：“掄！”話音未落，四叔的大鞭子在空中“啪”地炸了個脆響！鞭子往回一帶，又是一個“震耳雷”。同時我的大板兒鍬就“噼噼啪啪”、“叮叮咣咣“像連珠炮一樣響了起來。當(dāng)然還伴隨我拼命的喊聲，“啊！啊！啊……”我感到自己耳朵都快震聾了，震的帽子扣住了眼睛，什么也看不見，就是一個勁兒拍大板鍬，胳膊都麻了。

“嘿，嘿，別拍了，別拍了，再拍車就叫你怕散架了，祖宗哎！狼都走了，你還拍！”“狼跑了？我的媽呀，可嚇?biāo)牢伊恕！滨矫幌滤闹埽瑢γ娴陌吮K小燈滅了，狼不見了影子，我狂跳的心臟漸漸平靜下來。這時候我才感到胳膊酸痛，腿肚子發(fā)緊，好像要抽筋兒。渾身是汗，帽子都濕透了，在初春的寒晨里冒著騰騰熱氣。

“你小子還行，尿褲子沒？我屁都嚇涼了，長這么大我也是頭一回這么近看見狼，今天要不是馬有夜眼，咱爺倆就砢磣了”。四叔磕磕巴巴地說。

看看四周確實(shí)不見了狼群的蹤影，我吹上了牛：“怕啥呀，它們要是敢上來我就劈了它，正好整個狼皮褥子。”“得了吧，我要不喊你，今天咱就不用拉煤了，這車直接就當(dāng)劈材燒了，還吹呢！”四叔看出我的“能耐”來了，給我留著面子，并沒使勁數(shù)落我。

“四叔，咱回去別說今天這事兒，要不然你白走南闖北了，多掉價呀。”我想先把他的嘴堵上，沒料到四叔卻笑著說：“我倒是不怕掉價。不過你放心，我不會把你差點(diǎn)嚇尿褲子的事情說出去。”

我故作不在意地說道：“四叔，說出去也沒啥，反正我也沒尿褲子。咱走吧，你坐著我來趕車，等回來我請你喝酒壓壓驚。”接過四叔手里的鞭桿子，一邊趕車，眼睛一邊四處張望，可別讓它們再殺個“回馬槍”，我把手中的大鞭子掄得“啪啪”山響，心還直撲騰。

都說“麻秸打狼兩害怕”，沒想到，近距離和狼群遭遇，我竟然是如此的光景，差點(diǎn)沒尿褲子，確實(shí)有點(diǎn)兒掉價！哈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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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過去了五十多年，每當(dāng)想起當(dāng)年和狼群近距離遭遇的情景，我還心有余悸。

作者簡介：王維俊，男，76歲 ，遼寧撫順市人。1968屆下鄉(xiāng)知青，1972年返城，2009年退休。現(xiàn)為遼寧省傳記文學(xué)會會員 、撫順市傳記文學(xué)研究會會員。曾有數(shù)十萬字文學(xué)作品在網(wǎng)絡(luò)平臺和省市報紙、雜志發(fā)表。

編輯：草根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