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們今天要說的這位曹永福,年輕時是個走街串巷的貨郎。
因他做生意實在,熟人見面都喊他"曹老板",其實他兜里比臉還干凈。
這老小子別的本事沒有,就是膽子肥,走南闖北啥稀奇古怪的事兒都見過。
可有一回,他差點把魂兒都嚇飛了——這事兒還得從他迷路說起。
那是個陰云密布的傍晚,曹老板挑著貨擔子在山里轉悠。
這廝平日里自詡"活地圖",結果那天跟中了邪似的,愣是在林子里轉了三圈又回到原地。
"他奶奶的,今兒個這路咋還長腿了?"
曹老板抹了把汗,抬頭看見遠處隱約有炊煙,樂得直拍大腿,"嘿!有人家!"
等走近了才發現不對勁。
這村子靜得跟墳場似的,土墻上爬滿野藤,房檐下結著蜘蛛網。
最邪門的是,村口歪脖子樹上掛著塊破木牌,上面用紅漆寫著"鬼頭村"三個字,那顏色暗紅暗紅的,活像干涸的血跡。
"呸呸呸!大吉大利!"曹老板朝地上啐了三口,可眼看天要黑了,只好硬著頭皮往里走。
您猜怎么著?
這村里還真有一間像樣的屋子,門板上的紅漆都沒掉光。
曹老板推門進去,好家伙!屋里桌椅板凳一應俱全,炕上被褥疊得整整齊齊,灶臺上還擱著半壇子酒。
"這戶人家心可真大,出門連門都不鎖。"
曹老板美滋滋地倒了碗酒,三杯下肚就開始飄了,"今兒個就借宿一宿,明兒給主家留幾個銅板..."
半夜里,哐當一聲巨響把曹老板嚇醒了。
有人在外頭砸門,嘴里還嗚哩哇啦說著聽不懂的話。
"誰啊?大半夜的..."曹老板剛把門閂拉開,一個滿身酒氣的壯漢就撞了進來,眼睛紅得像兩盞燈籠。
那醉漢見曹老板不搭話,突然暴怒,從腰間抽出把明晃晃的殺豬刀:"好你個王八羔子,裝不認識老子?"
曹老板這輩子的機靈勁兒全用在這會兒了。
他抄起炕上的酒壇子往醉漢腦門上一砸,趁著對方暈乎的工夫,光著腳丫子就往外竄。
"救命啊!殺人啦!"曹老板邊跑邊喊,可這荒村連個鬼影子都沒有。
他慌不擇路,一腳踩空摔進了個黑漆漆的山洞。
"哎喲喂..."曹老板揉著屁股,忽然覺得手心硌得慌。
摸出來一看,是張泛黃的破紙,借著月光一瞧——好家伙!上頭畫著些蝌蚪似的符號,像是樂譜。
還沒等他琢磨明白,洞口傳來沉重的腳步聲。
那醉漢提著刀進來了,刀刃在月光下泛著寒光。
說時遲那時快,曹老板一個懶驢打滾躲過劈來的刀鋒,抄起洞里的石塊就要拼命。
突然,那醉漢撲通跪下了。
"恩公饒命!小的喝糊涂認錯人了!"醉漢啪啪扇自己耳光,"我把您當成害死我全家的仇人了..."
原來這醉漢叫李三,是二十年前鬼頭村慘案唯一的幸存者。
那年村里張財主家辦喜事,誰知新娘子是土匪頭子的相好。
喜宴上,土匪在酒里下毒,殺了張家滿門十八口,連看熱鬧的村民都沒放過。
"從那以后,這村子就鬧鬼。"李三抹著眼淚說,"我每年忌日都回來祭拜,今天多喝了幾杯..."
曹老板聽得后脊梁發涼,可嘴上還硬氣:"嗨!子不語怪力亂神!我走南闖北什么沒見過..."
當夜,怪事來了。
三更時分,外頭突然響起敲鑼打鼓的聲音。
曹老板扒著窗縫一瞧,差點尿褲子——白天還荒無人煙的村子,這會兒張燈結彩,街上人來人往,個個穿著二十年前的衣裳!
"見、見鬼了..."曹老板兩腿直哆嗦,忽然看見墻角立著根笛子,也不知是誰落下的。
他鬼使神差地揣進懷里,壯著膽子推門出去。
街上那些人臉色青白,走路輕飄飄的。
有個大嬸挎著籃子從曹老板身體里穿了過去,籃子里裝的竟是紙錢元寶!
"這位大哥..."曹老板大著膽子攔住個漢子,那漢子一回頭——好嘛!脖子上碗大的疤,腦袋都快掉下來了!
第二天清晨,村子又恢復了荒涼。
曹老板正收拾行李準備開溜,村口突然傳來馬蹄聲。
一伙彪形大漢闖進村子,為首的刀疤臉哈哈大笑:"昨兒個還跟那碼頭老張講,這年頭誰還花錢雇苦力,這不就有現成的!"
接下來,這些土匪用不知從哪兒學來的邪術,竟能操控那些冤魂。
他們像趕牲口似的把村民聚在打谷場,用鞭子抽打著讓他們干活。
而且聽刀疤臉的話,他們操控這些可憐的亡魂不是一天兩天了,簡直壕無人性,竟然連死人也不放過。
"這些活死人比牲口還好使!"刀疤臉得意洋洋,"打不還手罵不還口,死了還能當肉盾..."
曹老板躲在草垛后看得真切。
那些村民眼神空洞,有個老漢被鞭子抽得皮開肉綻也不吭聲,只是機械地重復著舂米的動作。
夜里,跑不掉的曹老板摸出笛子和樂譜,突然福至心靈。
細看才發現,這譜子上除了蝌蚪文,背面還藏著幾行小字:
"宮商角徵羽,五音通幽冥。子時吹《招魂》,午時奏《往生》。"
曹老板撓著頭皮直嘀咕:"好家伙,這哪是樂譜,分明是本陰陽說明書?。?
他躲在祠堂后頭,照著譜子吹了起來。
笛聲一起,那些活死人齊刷刷轉過頭。
曹老板先是對著月亮吹了段《小寡婦上墳》,結果那些活死人居然齊刷刷跳起了秧歌;改吹《將軍令》,他們立刻抄起家伙擺出戰陣。
最絕的是《搖籃曲》一響,立刻全都躺下打起了呼嚕!
"了不得!"曹老板美得鼻涕泡都出來了,"這可比耍猴戲帶勁多了!"
后半夜,一陣又一陣笛聲飄來,土匪們從睡夢中驚醒,迎面看見一群缺胳膊少腿的活死人提著家伙殺來,嚇得屁滾尿流。
刀疤臉剛要拔刀,被李三從背后一鋤頭開了瓢。
"報仇啦!"李三仰天大笑,笑著笑著就哭了,"鄉親們,咱們報仇啦..."
天亮時分,曹老板吹起了樂譜最后一段安魂曲。
那些活死人村民身上泛起白光,面容漸漸變得安詳。
"多謝恩公..."白發蒼蒼的老村長作了個揖,"我們被困在這陽間二十年,今日終于能投胎去了。"
李三也整理衣冠,朝曹老板深深一拜:"恩公,這笛子與樂譜本是龍虎山道長所留,今日物歸原主,我也該走了..."
轉眼間,整個村子籠罩在柔和的金光中。
等光芒散去,破敗的房屋竟變得煥然一新,仿佛時光倒流回慘案發生前的那一刻。
曹老板揉了揉眼睛,發現懷里多了個精致的木匣子。
打開一看,里頭整整齊齊碼著二十錠雪花銀,底下壓著張字條:"善惡有報,天理昭彰"。
后來曹老板用這筆錢開了間雜貨鋪,再不敢走夜路了。
有人問他鬼頭村的事,他就摸著鼻子嘿嘿笑:"哪有什么鬼啊神的,都是自己嚇自己..."
可打那以后,每逢清明中元,曹老板總要對著北方燒些紙錢。
有人聽見他夜里說夢話:"李三哥...村長...一路走好..."
如今啊,您要是在荒山野嶺聽見笛聲,可別急著往前湊——保不齊是哪位走陰的貨郎,又在幫冤魂了心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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