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千萬別告訴你爸媽你年薪35萬。”顧晴坐在沙發(fā)上,一邊削著蘋果,一邊瞥了眼丈夫陳雷,語氣帶著幾分認真。
陳雷正窩在沙發(fā)角落里打著游戲,聞言頭都沒抬,“怕啥啊?實話實說唄,35萬也不算啥,現(xiàn)在隨便個程序員年薪都四五十了。”
顧晴皺了眉,把蘋果遞過去:“你懂啥?你爸媽要是知道你掙這么多,保準你大姐二姐一家子都盯上你了。你忘了上次回家吃飯,你剛說公司效益不錯,你媽第二天就打電話來說你外甥想來城里讀書,要你‘幫襯一下’?”
陳雷一邊咬著蘋果,一邊不以為意地笑:“咱是親戚啊,幫一幫也正常。我一個月拿三萬,花點算啥?”
顧晴一拍大腿,“你這叫慣的!我跟你講,你要真把這當回事,遲早有你后悔的時候。”
陳雷搖頭:“你城里人就是小氣。”
顧晴頓時就不樂意了:“對,我小氣。可你也看看你那個家,哪個不是打著親情的旗號算計你?你爸媽那會兒知道你考上大學,第一句話不是‘真爭氣’,而是‘以后多幫襯你姐姐們’。你大姐家兩個娃,全讓你幫著交的學費,你二姐前兩年生病住院,你也給了兩萬塊。你還記得你媽說啥?‘咱家有出息的就你了,不幫家里,叫人怎么活’。你以為我聽著不心寒?”
陳雷沒吭聲,倒也不是完全聽不進去。他從小在山溝溝里長大,家里三個孩子,他最小。爸媽一輩子面朝黃土背朝天,能把他供出來念書,確實不容易。他總覺得自己該回報點什么,所以工作后,只要家里張嘴,他都盡量滿足。
可顧晴說得也有道理。他大姐夫前年下崗,說是“急用錢”,他給了八千,到現(xiàn)在連個謝字都沒聽見。他二姐家孩子要補課,他每月打五百,打了一年多,孩子成績還是倒數(shù)。他媽還老念叨:“你賺得多,就多出點,咱家親兄妹還能分那么清?”
那天晚上,顧晴說:“我不是讓你不孝順,而是要有分寸。你年薪多少不重要,關鍵是別讓他們覺得你是個‘提款機’。”
陳雷聽完,想了想,還是沒答應她的建議,想著回去實話實說,省得藏著掖著被人戳脊梁骨。
一周后,他就知道什么叫“追悔莫及”。
那天是他爸60歲大壽,陳雷帶著顧晴回了一趟老家,提前幾天到了,想著好好準備一下壽宴。剛進門,他媽就笑瞇瞇地迎上來:“哎呦,我的寶貝兒子回來了!晴晴也來啦,快進來快進來,這次回來咱可熱鬧著呢!”
顧晴笑了笑,眼神卻有點警惕。
飯桌上,氣氛開始還不錯,聊著聊著,他媽突然來了一句:“雷子啊,我聽你上次電話里說你年薪三十五萬?”
陳雷點點頭:“是啊,怎么了?”
“哎呀媽呀!”他媽拍了大腿,臉上那叫一個驕傲,“你們看看,我家雷子多有出息!晴晴,這得多虧你管得好啊!”
顧晴嘴角一抽,正準備回話,陳雷的大姐突然說:“那可真是了不得,我們家老大現(xiàn)在也想來城里上大學呢,學費生活費加起來得不少,你是不是能幫點?”
還沒等陳雷開口,二姐接著說:“還有我們家小雪啊,今年準備參加藝考,這個花銷你是知道的,補課、拍照、報名費啥的,一摞一摞的,真是為難我們這些做家長的了。”
陳雷一臉尷尬,正想打哈哈,結(jié)果他媽又來一句:“你們就別拐彎抹角了,雷子現(xiàn)在是家里最有能耐的,誰家有個難處,他不幫誰幫?再說了,咱老陳家養(yǎng)他,不就是盼著他能帶大家過上好日子嘛!”
那一刻,陳雷感覺自己像被推到了臺子上,眾目睽睽之下,必須給出一個“孝子”的答卷。
顧晴臉色瞬間拉了下來,她忍著脾氣吃完飯,回屋就關了門,一句話都不說。
陳雷坐在床邊,小聲說:“你別生氣,我沒想到我媽把這事說出來了。”
顧晴一把把門關死,聲音冷冰冰:“我不是生氣,我是失望。你不是鳳凰男,你是個孝子型提款機。你媽養(yǎng)你不是為了你有出息,而是為了你能養(yǎng)所有人。”
陳雷臉紅脖子粗:“你怎么能這么說我媽?”
“那你讓我怎么說?”顧晴聲音有點哽,“我上班也辛苦,我也得給我爸媽寄生活費,可我爸媽什么時候伸手向你要過一分錢?而你呢?你家人一開口就得上萬,連句謝謝都沒有。你媽過個生日,光是酒席就定了十八桌,全村都來吃,你知道你花了多少?兩萬三!”
陳雷默了。
更糟糕的還在后頭。
第二天一早,他爸媽把他拉到廚房,神神秘秘地說:“雷子啊,爸媽有個事得跟你商量一下。村口那塊地,不是說要開發(fā)了嗎?你大姐夫有門路,想先拿下那塊地建個民宿,資金上就差點兒,你能不能先借他十萬?不急著還,就算是你投資,將來分紅咱一家人都有份。”
“還有你二姐家,也想把村里那套舊房子翻新一下,做點小生意,一起也就五六萬吧。”
陳雷臉都綠了:“我不是剛結(jié)完婚,手上沒什么錢?”
他媽一聽就變了臉:“你一個月三萬,你都三十五萬年薪了,你哪能沒錢?是不是你老婆不讓你拿?哎呦,我說怎么這次回來你們倆都冷冰冰的,原來是有事瞞著我!”
那晚,陳雷和顧晴沒等生日宴就提前回了城。
車上一路無話。
下高速那會兒,陳雷忽然轉(zhuǎn)過頭,小聲說了句:“你說得對,我后悔了。”
顧晴沒說話,只是把窗戶搖了下來,冷風灌進來,她也沒關。
后來,陳雷在單位重新申請了工資拆分方案,一部分發(fā)到工資卡,一部分進了理財賬戶。他跟顧晴商量,把每月給他爸媽的錢定成了固定額度,不管他們怎么說都不再額外支援。他第一次學會了說“不”,雖然有些遲,但還不算晚。
他說:“不能再讓你一個人扛著我的‘孝順’。”
那天晚上,顧晴靠在他肩頭,輕輕嘆了口氣:“35萬不算多,但能過好日子,關鍵是你得知道,這錢是你倆人掙來的,不是供養(yǎng)一大家子的‘福氣’。”
陳雷點了點頭。窗外的夜燈一盞盞亮起,城里雖冷,但這個小家里,終于暖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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