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爺爺把孫子哄睡著后，他輕輕合上病房門，在走廊椅子上坐下，緊繃的身體終于松弛下來。這 11 年，他和孫子幾乎沒離開過醫院。孫子一出生就被查出先天性心臟病、卵圓孔未閉、唇腭裂和食道腫瘤四種疾病。兒媳怕孩子后續治療費太高，趁張爺爺去食堂打飯間隙，把孩子扔進垃圾桶從醫院消失。等找到孩子時，孫子揚揚氣息微弱，險些丟了性命。這些年的艱難日子，一想起來，張爺爺的心就揪著疼。圖為張爺爺和孫子揚揚。

都說隔輩人親，張爺爺更是如此。兒媳懷孕時一直跟著兒子在外地，他特意養了十多只母雞，每周攢下雞蛋托人捎去，變著法給兒媳補身體，只盼孩子健康出生。2014年11月4日，兒媳因難產大出血，歷經7小時才生下孫子揚揚。孩子剛出生就呼吸微弱，被緊急送進新生兒科，隨后孩子被確診患有先天性心臟病、卵圓孔未閉、食道腫瘤和唇腭裂四種疾病。看著保溫箱里渾身插滿管子的小不點，張爺爺攥著診斷書的手直發抖，他怎么也沒想到，這個來之不易的小生命，從降臨人世就開始與病魔搏斗。圖為揚揚。

更讓張爺爺心寒的是孫子患病后的遭遇。孩子剛出生一周，他出去抽煙的工夫，回來就發現兒媳和孫子不見了蹤影。他在走廊里瘋了似地尋找，直到聽見廁所旁垃圾桶里傳來微弱的啼哭聲。掀開垃圾桶蓋的瞬間，張爺爺整個人都懵了，垃圾桶里面的孩子正是孫子揚揚，小臉憋得青紫。他趕緊把孩子抱回了病房。“我這輩子沒見過這么狠心的人！” 張爺爺青筋暴起的手死死攥著椅柄，指節發白，“不就是怕花錢嗎？虎毒還不食子呢！她不管我管。” 他喉嚨里滾出壓抑的怒吼，渾濁的眼珠里泛著血絲。

兒子一直在外打工賺錢，兒媳走后，一直是張爺爺照顧孫子。孫子揚揚因食道腫瘤無法正常吞咽，喝奶常從鼻子嗆出，醫生說需盡快做食道修補手術，可五萬元手術費如大山壓肩。為方便治療，祖孫倆在醫院附近租了10平米的出租屋。凌晨五點，張爺爺把孫子托付給隔壁大姐，便去工地扛水泥，水泥灰混著汗水在胳膊上結成硬殼。他數著扛一袋水泥掙五毛，想著多扛兩百袋，揚揚就能多打支營養針。九點收工，他顧不上吃飯，抱著揚揚往醫院跑，嬰兒車里的保溫桶裝著早上煮的米糊。圖為張爺爺。

2016 年 6 月，在張爺爺和兒子東拼西湊下，揚揚順利接受食道修補手術，恢復良好。不料術后兩月，苦難再次襲擊這個已經破碎的家庭，兒子在核桃加工廠作業時，右手三根手指卷入粉碎機，食指與小拇指當場夾斷。兒子怕張爺爺憂心，一直瞞著傷情，直到回家探望孫子時，張爺爺才發現兒子纏著紗布的手少了兩根手指。

因手部傷殘，兒子丟了原先的工作。想到揚揚還需做心臟手術，他咬著牙到貨運公司扛貨，粗麻繩將肩膀勒得紫紅，腰累得直不起，卻總說 “多干一天，揚揚的手術就早一天。”張爺爺看在眼里，疼在心頭，背地里也偷偷加了夜班扛水泥。2017 年下半年，父子倆用汗水攢下的錢，終于讓揚揚躺上了手術臺。

孫子心臟手術做完，張爺爺本以為家里能好過些，沒想到復查又查出孩子發育遲緩。他坐在醫院臺階上，一根接一根地抽煙，煙頭扔了一地，從天黑坐到天亮。他想了一夜決定繼續帶著孩子治療下去。他把孫子的康復治療單疊得整整齊齊，揣進懷里，每天帶著孩子往醫院跑。康復訓練累人，孫子有時鬧脾氣不肯練，張爺爺就蹲在旁邊，用粗糲的手掌擦去孩子的眼淚，輕聲哄：“揚揚乖，咱慢慢學，爺爺陪著你。”看著孫子從連玩具都抓不住，到能慢慢伸手夠東西，張爺爺布滿皺紋的臉才露出點笑模樣 ，只要孫子有進步，這苦，他吃得起。

自從揚揚出生起，張爺爺和孫子不是在醫院就是去醫院的路上，醫生成了祖孫倆第二個家。春去秋來，張爺爺自己都忘記這是帶著孫子康復的第幾年。“這孩子恢復得真好，是同期患兒里進步最大的！” 聽到醫生這話，張爺爺布滿皺紋的臉笑出了褶子，可笑容背后藏著說不盡的苦。為給孫子治病，前前后后花了 40 多萬，大半都是跟親戚朋友借的。只要揚揚能好起來，我這把老骨頭累點算啥？” 他總這么說。在張爺爺心里，只要孫子能好，這漫漫長路，總算沒白走。原創作品，嚴禁任何形式轉載，侵權必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