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劉瀾昌

當地時間5月22日，美國總統特朗普政府突然宣布取消哈佛大學“學生和交流訪問學者項目”（SEVP）資質，全面叫停其國際學生招收權限。此舉不僅直接切斷哈佛未來國際生源的管道，還威脅現有7000名在讀外國學生：必須在72小時內轉學或離境，否則將被視為非法居留。這場毫無預警的“簽證獵殺”行為，被美國媒體形容為“史無前例”，更被哈佛大學直接指控為“違憲報復”。一場關于大學獨立性、國家政治意志與國際教育體系的正面對撞，已在白宮與常春藤校園之間悄然展開。

特朗普政府此番打擊哈佛，是政治動機、意識形態清算與反智傾向的三重合流。根據美聯社與《華盛頓郵報》報道，白宮此次針對哈佛出手，主要因其拒絕配合政府對外國學生身份背景的大規模追溯行動。國土安全部甚至公開威脅，若哈佛不交出過去五年所有國際學生“涉嫌非法活動”的信息，將徹底終止其國際招生權。如此赤裸的政治威脅，連美國自身的教育界也無法接受。哈佛大學第一時間提起聯邦訴訟，稱這是對《第一修正案》所保護的學術自由與機構自治的“惡意攻擊”，也是一場“政府對不服從大學的報復行動”。

哈佛校方在訴訟文件中怒斥此舉“非法、不當、具毀滅性”，并指出，這不僅會造成7000多名學生的身份危機，更將使得哈佛“在全球高等教育競賽中陷入癱瘓”。數據顯示，哈佛在2024-2025學年共錄取近6800名國際學生，占比超過27%。其中，中國學生群體長期穩居哈佛最大國際生來源地，研究生院如肯尼迪學院、教育學院、設計學院的中國籍學生占比尤為顯著。特朗普此舉，相當于讓哈佛瞬間失去了四分之一的學生，并使其在全球招生競爭中“退場”。

但特朗普政府并不打算止步于哈佛。國土安全部與白宮發言人已經明確暗示，該政策將推廣至全美其他私立名校，特別是與中國有過學術合作記錄的高校。他們不僅在煽動“反華”情緒，更在以“國家安全”為借口，通過行政干預對美國教育體系進行一場意識形態清洗。這是一種毫不遮掩的“政治整肅”，其根本目標不是簡簡單單的簽證政策，而是讓所有大學明白：“誰不忠于白宮，就將被徹底懲罰。”

特朗普的強硬言論更揭示了這場斗爭的深層反智本質。在回應記者提問時，他嘲諷哈佛的國際學生“連二加二都不會算”，并將他們描述成“麻煩制造者”“反美分子”。這種刻意丑化和妖魔化留學生群體的言辭，不僅毫無事實依據，甚至連最基本的尊重都不保留。在他的語境中，學術精英、外國知識分子、高校科研人員，統統都是“潛在敵人”，唯一安全的就是政治忠誠。這種“意識形態至上”的思維，不斷吞噬美國原本以“學術自由”自傲的高教生態。

哈佛并未退縮。校長艾倫·加伯在全校公開信中痛斥特朗普政府“濫用行政權力”，誓言捍衛哈佛的學術主權，并承諾全力保護每一位國際學生的正當權益。與此同時，美國聯邦法官巴勒斯與懷特已相繼簽發臨時禁令，暫時阻止聯邦政府在未舉行聽證會前執行相關政策。這些裁決被視為目前教育界、司法界為捍衛大學自主性所做出的重要反制。然而，特朗普陣營旋即指控這些“非民選法官”濫用權力，并揚言將推動更高級別法院撤銷裁定，甚至指責“自由派法官綁架美國政策方向”。白宮發言人稱：“特朗普總統是美國人民選出來的，不是被這些自由派學府擺布的。”

從整體上看，這一系列沖突并非孤立事件，而是特朗普第二任期內對高教系統展開系統性打擊的一部分。其核心邏輯，是通過移民政策收緊、意識形態斗爭加劇、教育自主權削弱三者結合，將原本相對獨立的高等教育系統納入總統意志之下。特朗普并非不理解大學對美國軟實力的作用，但他不再關心什么是學術卓越或全球人才競爭，他只關心誰聽話、誰不聽話。國際學生、留學項目、學術研究已從國家競爭力的重要組成部分，被他打造成政治對手的“投名狀”和整肅對象。

而對中國而言，這場風暴帶來的不只是個別學生簽證被吊銷的短期沖擊，而是一個更深層的結構性警示：中美教育合作在特朗普時代已變成高風險領域，中國留學生將越來越多地被納入“國家安全威脅”的標簽化邏輯之中。特朗普政府正在推動多項限制中國學生赴美的法案，其核心是限制理工類專業的錄取資格，打擊獎學金獲取，并要求簽證嚴格“背景審查”。加上對高校施加間接壓力，這將大大壓縮未來中國學生赴美路徑。外交部發言人毛寧已明確表態：“將堅定維護中國學生合法權益，反對美方將教育合作政治化。”但在美方戰略目標不變、意識形態斗爭加劇的背景下，單邊保障效果有限。

“哈佛之戰”，已不再是一所大學的孤立求生，而是整套高等教育價值體系與政治極化政府之間的對決。當哈佛不得不把學術自由訴諸法院時，當中國學生要靠法官裁定爭取合法身份時，這不僅是美國教育系統的恥辱，更是全球知識共同體的警鐘。而真正的問題是：特朗普的下一步，還會“開刀”哪所大學？又會扼住多少知識分子的喉嚨？這一切，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