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經記者:孔澤思 每經編輯:馬子卿
“需要什么樣的作品,花紋、禮盒我們都可以定制。”在第二十一屆中國(深圳)國際文化產業博覽交易會(以下簡稱“文博會”)上,陳紅英面前展示的手工織造披肩、團扇引人駐足。看到記者對展品有興致,她主動上前介紹起來。
在5月22日至26日舉辦的文博會上,人工智能(AI)、飛行汽車等前沿科技產品大放異彩,多場“科技+文化”盛宴火遍全網。《每日經濟新聞》記者注意到,蜀繡、剪紙、年畫等非物質文化遺產代表項目亦吸引了眾多參觀者的目光。
陳紅英來自四川省資陽市樂至縣,是非遺項目蜀繡的資陽市級傳承人。她為文博會帶來了《千里江山圖》《旭日東升》兩幅作品,向往來客人展示蜀繡技藝與文化。在為期5天的文博會上,陳紅英已獲得近百位意向客戶,還有來自澳大利亞的組織邀請她參展、銷售。
陳紅英在文博會上展示的作品 圖片來源:每經記者 孔澤思 攝
歷時七年成就蜀繡大作
作為中國四大名繡之一,蜀繡起源于川西民間,2006年入選第一批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名錄,具有較高文化藝術價值。
說起與蜀繡的緣分,陳紅英總習慣從十多年前講起。
彼時,陳紅英在成都郫都區務工,在朋友影響下偶然接觸到了蜀繡技藝。“申報非遺成功后,郫都區剛建立蜀繡非遺基地,當時我有很多空余時間,就把它當成愛好發展,還拜師進行了系統學習。”陳紅英說。
陳紅英向小學生介紹蜀繡文化 圖片來源:受訪者提供
追根溯源,這份對針線的親近源于家族傳承。“我的奶奶女紅特別好,她會教我母親做衣服、鞋子,我小時候一邊看一邊學,也覺得很有趣。”耳濡目染間,布帛與紋樣成為她最初的藝術啟蒙。
蜀繡用線設色典雅,施針嚴謹,摻針柔和,130多種針法的運用有如操作精密儀器。憑借兒時積累的觀察,半路入行的陳紅英學習效果驚人,僅用三年左右時間便熟練掌握了繡法。2010年,陳紅英順利出師,并回到家鄉資陽市樂至縣開辦蜀繡工作室。
回鄉創業伊始,陳紅英走得并不順利,家人不理解、早期銷路打不開,她曾幾度迷惘,有過放棄的念頭。讓陳紅英再次回心轉意的,是歷時七年創作的《帥將流芳》。
樂至縣是陳毅元帥的故鄉,在陳氏長輩支持下,陳紅英從2014年開始醞釀元帥的人像繡。每經記者在陳紅英展示的圖片中看到,這幅高2米、寬1.4米的陳毅元帥肖像神色泰然,青松背景元素參考元帥詩詞《梅嶺三章》,意境獨具一格。
“為了最完美的效果,元帥皮膚所用絲線極其精細,需將線劈成128毫絲(即單根線是正常絲線的1/128)來繡制,這比頭發絲還要細很多。”這幾年間,陳紅英光憑繡藝難以維持生計,她一度關閉工作室外出務工,在外地堅持繡作。
從家庭工作室到跨國文化交流紐帶
2021年,《帥將流芳》被收藏在了樂至縣中國桑都文化展示館。樂至縣相關部門主動找上陳紅英,為她安排了場地和資金,這個家庭小作坊遂升級為合作社。
通過與婦聯、殘聯合作,繡娘隊伍從10多人擴展到30余人。“很多人家里有老人孩子要照顧,我們幫助繡娘學習技能、提升收入,每個人月收入可以增加三四千元。”實際上,蜀繡制作過程精細,需要人耐得住性子,創業至今,陳紅英培訓過上千學員,留下的只有幾十人。
這一現狀也反映了傳統工藝的生存困境。資料顯示,上世紀50年代,蜀繡遍布四川民間。上世紀70年代末,川西農村幾乎是“家家女紅,戶戶針工”,刺繡從業人員達四五千人之多。由于社會變遷和市場需求變化,近年來蜀繡在生產規模和商業收益上明顯衰減,這導致大量熟練的手工藝人改行流散,許多古老的刺繡工藝迅速失傳。
“蜀繡產品工藝復雜,耗費工時長,精良產品價格不菲,花紋也大多保持著梅竹、熊貓等傳統紋樣。對年輕人來說,可能帶著一些距離感。”為了讓蜀繡文化貼近年輕人偏好,陳紅英參考二次元和國潮創意文化,制作了“十二花系”小擺件、手機袋等文創產品,定價更為親民。
長期堅守、扎根鄉土,陳紅英的技能在國際文化交流中意外開花。她特地在手機上向記者展示了新作《李白探親》,相傳李白出生于碎葉城,也就是今天的吉爾吉斯斯坦境內。在繡作中,熊貓與西域風光同框,李白騎棗紅色大馬攜“大犀酷”“小犀酷”,與吉爾吉斯斯坦的標志性古建筑等元素構成畫面,“這顯示了兩國自古友好交往的場景”。
陳紅英新作《李白探親》 圖片來源:受訪者提供
陳紅英介紹,作品采用全真絲材質,歷時一年半純手工制成,采用小剪刀針、滾針、混絲等不同針法,紋飾整體呈現油畫質感。她特意強調,“這幅作品在山水和樹木之間采用了混搭調色,讓細節具有層次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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