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瓊是一名初二年級的女生,初次見面印象為秀氣、內斂,不愛說話,悶悶不樂,似有很多心事但是不愿傾訴。
阿瓊的母親告訴我,她是家中的小女兒,有一個比她大十五歲的哥哥,哥哥已婚。
家中父親和哥哥常年在南方某市打工,媽媽在家照顧她。
近一年嫂子懷孕從南方回到家中由媽媽照顧,阿瓊覺得自己被忽略而悶悶不樂。
近幾周母親經常看到阿瓊獨自在屋里默默流淚,發呆,家人詢問也不愿意多說,只是請求家人別再送她去學校,她不愿意再上學。
近一個月阿瓊回家很少寫作業,家人詢問就說自己已經寫完作業,日日沉迷手機。
阿瓊的舅舅為某高等院校的美術教師,有文化、有修養,談吐不俗。
舅舅在市里上班,平時工作繁忙,與她很少見面,但很關心她的成長,這次咨詢就是舅舅預約并帶著阿瓊母女一同前來咨詢。
舅舅說從小到大阿瓊都很乖巧懂事,跟自己說話不多,但是還算比較親近自己。
近來他察覺阿瓊的話更少了,他曾詢問她是不是有什么不開心的事情,阿瓊說班里有同學欺負她,想轉學。
舅舅委托熟人在兩個月前,將阿瓊轉到一所師資更好的寄宿制中學,原本以為阿瓊會逐漸開心起來,沒想到一個月前她強烈要求不再住校,半個月前,她突然告訴家里人不想繼續上學了。
我熱情地跟阿瓊打完招呼,簡單介紹完自己后,期待她簡單介紹自己或者說說自己希望得到哪些方面的幫助。
但是阿瓊避免與我目光接觸,也不愿開口講話。
我:雖然你什么也不愿意說,但是我知道,你現在心里一定很難過。
阿瓊似乎眼里閃過一絲猶豫。
我:如果你覺得很難過,很想哭,那你可以哭一會,我會在這里陪著你。
阿瓊委屈的淚水瞬間奔涌而下,我將座位靠近阿瓊,并為阿瓊遞上紙巾,幾分鐘后阿瓊漸漸平復自己的情緒。
阿瓊:已經有一個多月了吧,我不愿意去學校,害怕去學校,就算去了學校,我也不愿意跟同學多說話,我經常上完一整天的課,不跟同學說一句話。家里只有媽媽和嫂子在,媽媽要照顧懷孕了的嫂子,她經常忙自己的事情沒空陪我聊天。有時候就算我說了學校的事情,媽媽也不會幫我,她只會怪我。晚上我不想寫作業,覺得寫不下去,有時候我玩會手機再睡覺。我晚上躺在床上很久才能睡著,夜里有時候醒好幾次,有時做噩夢。
我:一個多月前,發生了什么事情,才導致你出現這些不適應的表現?
阿瓊:我也不知道什么原因會是這樣,可能是因為同學和老師們都不喜歡我,我自己覺得自己很差勁。
我:你怎么就能確定同學們和老師都不喜歡你呢?發生了一些什么特別的事情嗎?
阿瓊:這個學期我轉到一個新學校了。本來我以為轉學后可以不再受人欺負,老師也不會再討厭我。但是沒想到才沒過幾個星期,老師和同學又開始不喜歡我了。我覺得上學真沒意思,活著真累。
我:我能理解到你的心里很難過。在學校受了委屈你沒有可以傾訴的人,媽媽有時候不能理解你,而且她平時又很忙。爸爸和哥哥常年不在家,不能時常安慰你。
轉到新學校以后,剛開始不熟悉環境的她,有點拘謹。
慢慢地阿瓊感受到班級氛圍很友好,同學們不排斥她。
阿瓊開始嘗試參與班級活動,上課積極回答問題,得到了老師和同學們的一致贊許。
班主任將阿瓊選為小組長,阿瓊又毛遂自薦當了宿舍的舍長。
沒想到,當選舍長是噩夢的重新開始。
學校宿舍的衛生每天都有專人檢查,阿瓊為了讓自己宿舍不被扣分,當有人不自覺地破壞環境或者弄亂床鋪的時候,就提醒這些不自覺的同學。
提醒次數多了這些同學內心就有意見,好幾次有人當面找她理論,幾個同宿舍的甚至聯合起來告班主任要求撤銷她的舍長職務。
阿瓊在宿舍被孤立了,這種感覺似曾相識,她的內心出現強烈的恐懼,她擔心有人從此總是針對她,她擔心全班同學都會不喜歡她。
她又陷入深深的自我懷疑之中,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很差,是不是不適合當班干部,是不是不配被人喜歡。
從那時起阿瓊強烈要求不住校,并且漸漸不再愛跟同學說話,上課不愿意回答問題,她把自己的心重新閉鎖起來,漸漸地她也越來越不愿意去上學。
我跟阿瓊舅舅溝通,大致向他說明阿瓊目前所表現出的各種不適應表現背后,其實都是曾經長期遭受欺負后的創傷記憶。
建議包括舅舅在內的親人應當更加注意呵護阿瓊受傷的心靈,不要在言語上指責批評她。
由于阿瓊的父母受文化水平影響,不能給她內心的指引,舅舅可以在繁忙工作之余常常和她進行思想交流,鼓勵、引導她。
其次跟阿瓊母親交流,建議她在照顧孕期的兒媳婦的同時,也要照顧好自己的女兒,陪她說話,了解她的內心想法。
我跟阿瓊的母親進行了家庭指導,了解阿瓊在家里的表現,并給予她一些關心孩子方法上的建議。
跟阿瓊的嫂子進行溝通,通過交談了解阿瓊的嫂子婚后與丈夫在南方生活,這幾年跟阿瓊的互動不多,彼此不是很了解。
我發現阿瓊嫂子為人善良,受過良好教育,也愿意為阿瓊的恢復提供幫助。
我建議,嫂子在身體條件允許的時候,時常與阿瓊談談心,一方面表達對她的關心,另一方面傾聽她內心的困惑與煩惱,過程中不批評不指責,只提供一些合理的建議。
我在潛意識狀態下找到了阿瓊的病理性記憶,她在以前的學校讀初一年級開始,一直遭受一名同班女生的欺負。
阿瓊和這位女生是要好的朋友,但是開學的時候,這個女生就突然之間開始針對阿瓊了。
這個女生曾利用自己是班長的職務便利,發動全班同學孤立阿瓊,有一次甚至污蔑阿瓊偷了她的橡皮,當著全班同學的面羞辱她。
阿瓊也曾給老師告過狀,但是這名女生是班長,她在老師面前將阿瓊形容得一無是處,并且和其他同學一起誣陷阿瓊。
老師選擇相信那名女生,對阿瓊的申訴置之不理。
阿瓊跟媽媽訴說過被欺負的事,媽媽說小孩子哪有那么多事情,叫阿瓊不要惹那么多的事。
從初一年級到期末,將近一年的時間里,阿瓊一直獨自忍受在班級被那名女生欺負的命運。
剛開始阿瓊堅定地認為自己沒有做錯什么,她想反抗或者逃離那所學校,但是家里人沒人理解和支持自己轉學。
一段時間后阿瓊漸漸變得內向,也漸漸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很差,真的不配得到別人的尊重。
終于初一年級期末測驗完,有一次阿瓊的舅舅去家里玩,舅舅發現阿瓊的狀態不好,并且有強烈地想轉學的想法,阿瓊的舅舅同意了她的請求,并為她聯系了一所更好的學校。
阿瓊父母聽從了舅舅的建議為她辦理了轉學。阿瓊那個暑假很高興,以為自己終于可以逃離魔爪了。
通過記憶重組干預,阿瓊略顯疲憊,但是之前緊鎖的眉頭舒展開了,臉上有了些許輕松的表情。
我發現阿瓊臉上有了隱約的笑容,原先緊鎖的眉頭和回避的眼神都不見了。
我關切的目光停留在阿瓊臉上時,阿瓊能回應一個信任的眼神。
記憶重組干預兩個多月后,阿瓊的狀態已經和開始來訪大不相同,她面帶笑容,神情輕松。
阿瓊主動說出自己這一周以來的變化,她說根據自己的實際觀察并不像自己以前認為的那樣,所有同學和老師都不喜歡她,其實除了個別同學不喜歡她,大部分同學和老師都喜歡她。
這一周她交了一個好朋友,兩人之間有很多共同愛好,總有聊不完的話題。
她現在喜歡上課回答問題,得到老師的表揚。
阿瓊的母親反饋,咨詢結束后阿瓊已經沒有任何厭學情緒,相反她很愿意上學,回家也能夠先完成作業再看手機。
平時在家,阿瓊主動給家人講一些學校的趣事。
阿瓊嫂子反饋她現在人際關系和諧,學習興趣濃厚。
阿瓊舅舅反饋,他與阿瓊交流的時候發現她話多了,笑容也多了。
我認為阿瓊已經能夠走出欺負事件的陰影,可以健康快樂地成長了。
特別聲明:以上內容(如有圖片或視頻亦包括在內)為自媒體平臺“網易號”用戶上傳并發布,本平臺僅提供信息存儲服務。
Notice: The content above (including the pictures and videos if any) is uploaded and posted by a user of NetEase Hao, which is a social media platform and only provides information storage servic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