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地的干部、民兵沿著戰士們最后跑回的路跑過去,在山邊的兩個火堆旁看到了兩個戰士的遺體,在平頂松石墻,有四個同志犧牲在旁邊。在大青石間的平頂松下,人們找到了班長、大個子、小戰士三個人的遺體。
一九四二年十一月,日寇膠東拉網大“掃蕩”開始。
被“網”進來的有來自萊陽、海陽、文登、牟平、棲霞、福山等地成千上萬名群眾,他們扶老攜幼,拖兒帶女,有的還趕著毛驢、黃牛,夾帶著簡單行李,驚恐不安,跌跌撞撞,哪幾安全,便奔哪兒逃難。最后,許多人往不見敵人的馬石山投奔而來。
開始,鬼子每天只以一二十里的行程緊縮著包圍圈。十一月二十三日,他們突然加快了速度,瘋狗一般向馬石山撲來。圍困在網內的群眾在政府干部和民兵的帶領下,紛紛行動,趁鬼子“網”尚未拉攏的時機,尋找薄弱地段,拼死向外突圍,不少人沖出了敵人的包圍圈。
可是,聚積在馬石山前坡的平頂寨一帶的幾千名群眾,卻被敵人牢牢地困在了里面。
正在這時,忽然從西面傳來了一陣喊聲,“八路軍來了!咱們的八路軍來了!”人們一下子從山溝、樹叢里鉆了出來。果然,十個八路軍戰士正向他們走來,他們是膠東軍區五旅十六團的一個班,在東海軍分區執行一項特別任務。路過這里時,見山上的群眾被敵人圍困,便主動留下來幫助鄉親們突圍。
他們已分頭帶領好幾股群眾沖了出去,現又返回來幫助馬石山前坡這些處境危急的群眾。
苦難的鄉親全都擁了過來,圍攏在戰士們四周,期切的目光,殷殷的話語,一齊對著自己的子弟兵,自己的親人。
班長選定西北方向的一條大溝作為突圍點。
半夜過后,十個戰士隨同兩名文工團員、民兵,便帶著一千多名群眾,悄悄地來到大溝里。此溝長約三里,兩面山包上燃著鬼子的火堆。西北風呼呼地刮著,將篝火的焦糊味陣陣地送入人們鼻孔。
班長帶著三個戰士,分別攀上了溝兩側的山脊,迅速摸向火堆。沒多久,隨著兩山包上的黑影的晃動,敵人的哨兵不出聲地被戰士們干掉了,火堆也隨即熄滅。山溝下已移動到溝口的群眾,按照事先的安排,由其余七名戰士、文工團員、民兵分頭率領,一西一北,兩路齊進,一批一批地涌出溝口。
班長和戰士們送走了第一次突圍的群眾,便準備進行另一次突圍。但當第二批部分群眾由戰士們帶領剛剛走出溝口,被敵人發覺了。一小隊鬼子叫喊著追了上來,機槍、步槍一齊向人群射擊。人們亂了,不知所措。這時,八路軍的機槍開了火,立刻將敵人的火力吸引住。趁著這個時機,人們迅速從撕開的網口,紛紛沖過土嶺。
不久,班長他們向土嶺跑來了,人們擁上去,看見班長雙手抱著個犧牲的戰士,班長身上有傷痕和血。
正在這時,忽然跑來一個十幾歲的小姑娘。她一下子撲到大個子機槍手懷里,哭訴道:“同志啊,俺全家都沒有出來,全在西南面那條溝里!”
班長一怔,忙問:“溝里還有多少人?”“滿滿一溝,不知道有多少!”小姑娘急切地述說著。
班長說:“小妹妹,不要哭,我們一定把你的全家救出來。”班長和戰士們又奔回了馬石山。
在戰士們的帶領下,群眾穿過縱橫交錯的溝谷,迅速地來到了山后的峭壁之下,大家合力齊心,一會就爬了上去。
這里是馬石山的主峰,班長和大伙一道察看完地形,接著便作了簡短的動員和戰斗分組。大家找出了剩下的僅有的幾個玉米餅,一人分食了點兒。
北面,密密麻麻的鬼子爬到了半山腰。與此同時,敵人在南坡方向加強了攻勢。他們驅趕著群眾,漫布在從東到西的整面坡上,向山上爬來。山下的人群里有人高聲喊,捆綁的繩子被掙斷了。敵人終于下了毒手,群眾在槍彈和刺刀的殺傷下,成片成片地倒了下去。
當敵人離山頂五六十米時,隨著班長一聲令下,大個子手中的機槍,所有的槍支一齊吐出了憤怒的火舌。敵人在我們猛烈的火力下,不得不退了回去。
但就在戰士們和正面敵人交火時,東西兩側的敵兵已快爬到了山頂,立刻,從那里發出了一聲沉重的爆炸聲。班長他們用手榴彈,發出了生命的最后吶喊……
激戰過后,當地的干部、民兵沿著戰士們最后返回的路跑過去,在山邊的兩個火堆旁,看到了兩個戰士的遺體。山西南的一條溝里,有幾百個同胞的尸體躺在那里。平頂松旁的石墻每個射孔下,都堆有一堆空彈殼,四個同志犧牲在旁邊。
石墻外,到處都是一攤攤血污和許多個被打穿了的敵人的鋼盔。在那大青石間的平頂松下,人們找到了班長、大個子、小戰士三個人的遺體。他們就象睡著了一樣,安詳地躺在地上,班長的手里,還握著一塊手榴彈木柄的碎片。
人們懷著無比沉痛的心情,仔細地逐個檢查了烈士的遺物,在班長的口袋中找出一個小本。本子的第一頁中間,是“為人民服務”幾個工整的手寫字,右下角寫著他的名字——王殿元。
致敬人民英雄之馬石山十勇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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