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中國法學會法律文書學研究會

責編|薛應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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黨的二十屆三中全會提出，堅持全面依法治國，在法治軌道上深化改革、推進中國式現代化。這是改革開放以來特別是新時代以來全面深化改革的寶貴經驗之一，又是新征程上進一步全面深化改革、推進中國式現代化必須貫徹的重大原則之一。貫徹好落實好該原則必須深入學習貫徹習近平法治思想，以高水平法治服務保障經濟社會高質量發展。具體到法律文書學領域，就要以習近平法治思想為指引，積極探索法律文書學的研究與創新發展，全面提升法律文書服務黨和國家工作大局的能力和水平，全面發揮法律文書在依法治國各環節各領域基礎性的、不可或缺的重要作用。

以習近平法治思想為指引創新發展法律文書學理論

構建中國特色法律文書學學術體系。其一，重塑法律文書概念。將法律文書的概念置于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法治實踐中重新認識，使其在科學立法、嚴格執法、公正司法、全民守法等環節場景中重新建構。對法律文書與司法文書的名稱進行辨析，明確二者的區別與聯系，以及訴訟文書與非訴訟文書的分類。區分具有法律效力和法律意義的法律文書，前者具有強制執行性和非經法律程序不可撤銷性，后者具有非強制執行性和不可或缺性。其二，重新理解法律文書的屬性與特征。把習近平法治思想的深刻內涵、核心要義全面融入法律文書學學術體系，進一步明確法律文書學的時代特征與屬性，使其包括人民性、法律性和社會性。人民性體現鮮明的政治屬性；法律性通過“法律表達”體現其豐富內涵和多樣形式；社會性要求法律文書關注社會現象，增強可接受性，提升其權威性。法律文書的主要特征包括政治立場的鮮明性、法律內容的綜合性、表述方法的規定性和釋法說理的充分性。政治立場鮮明性體現在以人民為中心，追求公平正義；法律內容綜合性表現為綜合體現實體法和程序法內容，是證據、事實、法律、結論的綜合體；表述方法規定性要求敘事、說理、說明等方法需根據法律內容選擇運用；釋法說理充分性要求在敘議類法律文書中貫穿依法辦案全過程，實現實體正義和程序正義。其三，重新認識法律文書的地位與作用。法律文書是法律主體履行法律行為的重要憑證。微觀上看，任何類型的法律文書都具有證據、事實、法律、結論四要素，這些要素都遵循一定順序排列；宏觀上看，不同領域不同部門的法律實務中，法律文書類別不同、程序位置不同，這就是法律文書的程序理性。程序理性決定了法律文書在立法、執法、司法、守法等各個環節中不可替代的地位。因此，法律文書遵從程序理性，有利于以程序正義保障實體正義，展示實現公平正義的過程、理由及結果。

構建中國特色法律文書學學科體系。其一，科學界定法律文書學學科地位。法律文書學具有獨立學科、交叉學科和應用學科屬性。作為獨立學科，它有明確的研究對象、獨特的理論體系和教學方法。作為交叉學科，它融合了法學、語言學、邏輯學等多學科知識。作為應用學科，它注重法律文書的實際應用，關注電子文書、智能文書生成等新技術的應用。建議將法律文書學歸入法律專業課程，并規定為核心課程或專業必修課，培養具備法律文書理論知識和處理技能的復合型人才。具體可通過理論講授、例文評析、模擬訓練、實踐教學等教學方法，結合理論考核、實踐考核和綜合考核方式開展教學。其二，系統改革法律文書學課程的教學、研究方法。改革法律文書學課程教學體系，從知識灌輸轉向技能培養，運用例文講評、模擬實訓等方式培養學生多種能力；融入信息技術，教授學生電子法律文書和智能法律文書的制作與管理技能；增加外國和國際組織法律文書比較研究內容。教材建設方面，以習近平法治思想為指導，編寫具有理論系統性、實踐指導性、時代前沿性和教學適用性的教材，涵蓋基礎理論、實務操作、例文評析與實踐、前沿技術與應用等內容，并建立配套資源。同時，系統改革法律文書學課程的課題研究方向，明確研究目標，確定主攻方向，包括基礎理論、制作與審查、數字化與智能化、國際化與比較、職業倫理與職業道德等。其三，完善提升法律文書學研究質效的體制、機制。為提升法律職業人員專業素養和實踐能力，促進法律文書學與法律實踐有機銜接，應在“法考”、法律實務人才選拔以及法律人職前培訓或其他業務培訓中加大法律文書內容的比重。在“法考”中，增加法律文書題型，調整考試內容比例；在法律實務人才選拔考試中，筆試和面試環節都增加法律文書寫作和審查題目；在培訓中，針對不同部門或行業設置專門的法律文書寫作內容，邀請實務專家授課，加強培訓考核，建立師資庫，并制定相關政策給予支持。

構建中國特色法律文書學話語體系。其一，構建中國特色的法律文書規范，全面引入要素式的法律文書。傳統法律文書通常由首部、正文和尾部組成，各部分內容要素相對固定。然而，要素式法律文書在實踐中存在法律術語理解障礙、操作習慣固化、數字鴻溝等問題。針對這些問題，應簡化文書設計，增加可視化輔助工具，強化線下輔助機制；實行漸進式改革，建立激勵機制；利用新媒體多維度賦能技術弱勢群體，實現數據互通，保障數據安全，優化撰寫規范，鼓勵創新實踐。其二，構建中國特色的釋法說理機制，深度融合德法共治。在釋法說理時，法律文書應注重法律與道德的深度結合，增強其說服力和公信力，實現情、理、法統一。應積極汲取中華優秀傳統法律文化中德法共治、民本理念、以和為貴等重要優秀價值理念，并通過闡釋制度規范中的人本主義和法律原意，將自由裁量中的實質正義融入法律文書。應注重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與法律文書說理的有機結合。

以習近平法治思想為指引探索開展法律文書學實踐

拓寬研究范圍。將立法文書、行政執法文書、市場經濟規制的文書、基層治理文書、涉外文書等有別于傳統法律文書學概念的文書納入研究視域。其一，立法文書，要從規范本體論、制度功能論、法治體系完整性和實踐需求等方面展開法理證成。它具有規范建構、程序規制和解釋統合等基礎功能，通過構建層級化規范體系、規制立法程序、闡釋立法理念等，推動法治國家、法治政府、法治社會一體建設。其二，行政執法文書，分為不具有對外效力的內部文書和具有對外效力的外部文書，具有規范執法行為、固定證據效力、保障當事人權益等功能，其類型包括程序啟動類、調查取證類、決定處置類、權利告知類、送達執行類和內部審批類。其三，市場經濟規制中的法律文書：市場經濟法治體系對法律文書在準確性、規范性、及時性、適應性、系統性、協同性、公正性、權威性、可操作性和執行性等方面提出了嚴格要求。該領域的法律文書具有以意思自治為核心、高度依賴市場規則與經濟邏輯、國際化與法律沖突協調、經濟效率與合規性并重、爭議解決機制多元化等特殊屬性。其四，基層治理法律文書，通常涵蓋行政管理事務、公共事務管理、自治規則制定、矛盾糾紛化解等。它在規范基層治理行為、保障基層群眾自治、優化公共服務供給、促進基層法治建設、增強基層治理透明度和公信力等方面發揮著重要作用，是推動基層治理從“熟人社會”向“契約社會”轉型的重要載體。其五，涉外法律文書范圍廣泛，涉及主體跨國、法律關系跨境、爭議解決國際化、合規交叉性、語言與效力特殊性等，包括涉外仲裁法律文書、涉外調解法律文書、涉外法治交流合作文書，其功能作用包括規則銜接與風險防控、權利義務固化與執行保障、合規管理與國際協作。

強化提升法律文書說理性。其一，強化提升法律文書說理的必要性。一是，法律文書強化說理是司法公開的核心內容，能展示法律適用邏輯，提升司法公信力。二是，法律文書說理可將司法活動從“權威宣告”轉向“理性對話”，在個案處理和社會治理中傳播法律知識，促進公眾形成法治觀念。三是，法律文書充分說理可以彌合法理與情理的分歧，減少當事人因信息差導致的質疑，避免非程序途徑的救濟。四是，強化說理可預防類似糾紛，促進社會和諧。其二，強化提升法律文書說理內容。具體包括闡明事理、釋明法理、講明情理、講究文理。闡明事理，要求在裁判文書中聯系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分析案件理由；釋明法理是對法律條文的理論依據、立法意旨等進行闡釋；講明情理，強調情理法相結合；講究文理，要求文書結構合理、邏輯清晰、語言規范。其三，強化提升法律文書說理方法。應根據不同的法律文書特點、性質，采取具有針對性的說理提升方法。

充分發揮典型案例的指導作用。其一，人工智能驅動法律文書全面公開。“以公開促公正”是法律文書公開的重要價值，人工智能技術為法律文書全面公開提供了有力支持。通過分布式存儲與并行計算優化數據存儲模式，可以提升法律文書檢索效率；利用自然語言處理技術和機器學習算法，可以實現法律文書高效檢索和智能推薦，挖掘司法規律，為立法完善提供依據。其二，人工智能推動釋放案例指導效能。人工智能通過量化計算可以實現類案智能推送，增強公民守法意識。同時，人工智能通過收集分析相關案例提煉規則，可以回應諸如算法“黑箱”、責任承擔等新問題。此外，人工智能賦能法律文書質量提升，可以在程序性事項和案件事實認定等方面發揮優勢，提高法律文書撰寫效率和準確性。在多元糾紛解決機制中，人工智能可利用法律文書進行風險預測，強化調解和仲裁的案例指導作用，規范司法裁判，促進各糾紛解決主體協同聯動，推動多元糾紛解決機制智能化轉型。

本文為中國法學會部級法學研究重點委托課題“習近平法治思想指導下的法律文書學的理論與實踐”〔課題編號：CLS（2024）ZDWT49〕的研究成果。

（課題組成員：孫建國、高金波、許身健、何偉、袁鋼、趙朝琴、劉莉、蔣惠嶺、苗鳴宇、張治國、石先鈺、程滔、肖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