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9年12月,決死三縱隊3個主力總隊和縱隊司令部相繼被挾持叛變,許多優秀共產黨員和進步群眾慘遭殺害,一些地方抗日民主政權被摧毀,成為山西新軍四個縱隊中損失最嚴重的一個縱隊。
一九三八年七月,決死三縱隊從晉南開往晉東南。行進在曲(沃)、高(平)公路時部分指戰員合影。
是什么原因造成這樣痛心疾首的局面?下面是從首先叛亂的八總隊中僥幸逃脫的七中隊隊長(連長)戴海長的回憶,或許我們能透過他的講述,一窺背后隱藏的原因!
建議先發制人未獲批準
12月初,縱隊部和八總隊移防到山西沁水縣端氏鎮北一帶。總隊駐在沁水苗溝,我們三大隊駐在苗溝最西邊的幾個村子里。當時的形勢已經十分嚴重。
在晉西北地區,閻錫山已令六十一軍陳長捷向新軍發動進攻,二縱隊在韓鈞等同志的領導下,對頑軍進行了反擊,此事已公開見報。
在晉東南地區,閻錫山派第八集團軍司令孫楚(兼任第三行署主任)到達陽城。12月22日下午,三大隊大隊長張德修讓八、九中隊的干部來到七中隊檢查“年終點驗”的準備情況。大隊長走后,八中隊長李志剛向我和指導員任建邦談了最近幾天張德修加緊策劃叛變的一些活動情況。
前排穿大衣的為孫楚
我聽后感到很嚴重,當即以我和李志剛的名義寫信給縱隊董天知主任。信中除詳述了張德修策劃叛變的活動情況外,并建議立即將張德修扣起來,請示他批準。信寫好后我立即派通訊員馬來富送到距七中隊20華里的縱隊部,并叮囑他必須親自交給董天知主任。
董天知
李志剛走后,我和任建邦又把共產黨員二分隊解分隊長叫來,讓他做好逮捕張德修的準備。大約到了晚上十一二點鐘,通訊員馬來富回來,帶來了董天知主任的回信。他指示我們:
“在沒有接到縱隊命令前,千萬不得盲動。"
就這樣,逮捕張德修的計劃未能實現。如果當時先發制人把張逮捕起來,雖說不一定能阻止整個八總隊的叛變行動,是很有可能把三大隊的大部分實力保存下來的。
企圖拉部隊出走未成
23日早上,我們接到通知:要全體干部到總隊部開會,研究接受點驗的事,我因足部患有凍傷,夜間又睡得晚,沒有去參加。所以當天總隊部發生的事,一點也不知道。
大約在下午5時左右,大隊長張德修和九中隊隊長尚文虎騎馬來到我中隊,他一見我就說:
“13號(董天知代號)和龐惠潤指導員在大隊部找你有事,你騎我的馬快到大隊部去,我去看一下張海城(一分隊長)的老婆就回去。”
我因有昨晚董天知給我的回信,以為是真的,就騎上大隊長的馬跑到大隊部,同行的還有九中隊長尚文虎。我到大隊部后,沒見到董天知和龐惠潤,才發覺是受騙了。我馬上去八中隊找李志剛。
到達八中隊隊部時,見李志剛正在和八中隊一分隊長李夢周談話。我問李志剛總隊部開會發生了什么事,同時把董天知給我倆的回信交給他。他看后,馬上就將信撕碎,并對我說:“情況不好,你趕快離開。"
我說怎么走,他讓通訊員朱明生送我逃走。在我從八中隊隊部出來時,就看到一名工作員(該同志60年代曾在國務院人事室廠作)被幾個戰七捆起來。見到我時,他就叫喊:“戴中隊長,他們為什么捆我?”我當時十分難過,但也沒有辦法救他。
右一為決死三縱政治委員戎伍勝,右二為縱隊長顏天明,右四為五專署秘書主任楊 獻珍
我由八中隊走出后,也顧不得什么危險了。我讓朱明生帶我到七中隊西邊的一個哨所。我本想回中隊后把隊伍拉出來。當我到哨所時,哨兵即對我說:“全中隊正準備出發。”我讓他通知各小隊長來。一會兒一分隊長趙海成跑來,見到我即說:“中隊長呀,你不能進村去了,剛才大隊長召集全中隊人員講話,傳達總隊長的命令,免去了你的中隊長職務(事后知道已任他為代中隊長)。"
我對他說:“這不可能,你們受騙了。”正說間,三分隊長張應考也跑來,見到我后也說:“中隊長,你快離開吧!大隊長已派九中隊楊頓邦分隊長帶1個分隊到村東截你去了!”
我看到他們不愿意跟我走,就對他們說:“你們不跟我走也行,但希望你們不要投降敵人,我到什么地方去你們不必管了。”
他們讓中隊部通訊員蘇鳳喜和我一起走。我即將身上帶的前天由總隊部領來的全中隊人員的薪金幾百元錢交給趙海成,讓他發給全中隊同志,然后就和他們分手了。
回到縱隊部匯報情況仍未引起重視
他們走后,當晚我和蘇風喜到了對面山上的一個村子里。24日,我們遇到七中隊另一名通訊員龐可榮,他是前兩天派出去征糧剛回中隊的。我們3人就邊走邊打聽縱隊部住的地方,大約在下午三四點鐘,我們到了縱隊部。
經詢問,董天知主任在離縱隊部約有2里的一個村里。我見到董后,向他匯報了我由三大隊出走的情況。當我談到我回中隊拉隊伍和將中隊的薪金交給趙海成的情況時,他還說你應該這樣做。他也向我談了昨天八總隊叛變的情況,以及三大隊叛變部隊經過縱隊駐地時,有人曾主張武裝攔截,他考慮后沒有讓那樣做。他還講他曾派宋筠和陳鋒到三大隊找我。
我問他為什么不讓我們扣住張德修。他說,他當時雖不同意我們逮捕張,但曾想馬上把他叫來批評一頓。
就在我和董談話時,剛從沁源開會回來的戎子和政委和武啟厚副官長一塊走了進來,戎一見到董天知和我就說:“回來內路上險些讓國民黨二十七軍扣住。"并讓我談談八總隊叛變的一些情況,我說我已向董主任講過了。戎隨后問董:“七總隊的情況怎么樣,會不會出問題?”董說:“昨天已寫信給張濟,今天又派人去了。"
在我和董天知談話時,當時縱隊部的周克也向董天知反映了縱隊部的一些舊軍官進行陰謀活動的情況,不知為什么董當時沒采取有力措施。
后來,戎子和要和董天知談沁源開會的情況,董就讓我離開了。我和兩個通訊員在董天知那里吃了點東西,這時候天已經黑了。村里只有幾戶人家,沒地方住,我們就到了縱隊部駐地。我認識敵工科科長紀忠,當晚就住在了敵工科。
從叛逃的縱隊部逃出回到延安
25日,天還未明,就聽到有人喊:武副官長通知,要大家快點到北邊河灘集合。7號(戎政委代號)、13號首長命令,為防備獨八旅進攻我們,要縱隊部向七總隊靠攏。我們和敵工科的同志趕忙起來,向指定地點跑去。那里已匯集了部分縱隊部的人。一會兒,武啟厚副官長騎著馬來了,讓大家出發。
我們跟著走了一個上午,到了端氏鎮才休息。這時,我開始有些懷疑:為什么一路上沒有見到7號、13號首長呢?莫非他們和政治部的同志一起走到前邊去了?當天下午到達端氏鎮南約20華里的一個村莊宿營。
這時,我們看到街上有佩戴山西八集團軍袖章的人。我們詢問一同到達的人,都說沒有見到7號、13號首長。這時我才察覺縱隊司令部已叛變,我們受騙了。我和紀忠商量后,決定馬上逃走。他回到科里安置了一下,帶來一支沖鋒槍,讓跟隨我的通訊員龐可榮帶上。
我和紀忠、龐可榮走出村時,又碰到縱隊特務連指導員薛起家。他也是發覺情況不對逃出來的。我們4人走了1夜,第2天早上到了原縱隊部駐地,經過打聽,得知縱隊首長和政治部的同志已于昨天上午離開了。
村里人還告訴我們,昨天下午獨八旅派人到村子里要抓人,現在前邊山上就有獨八旅的部隊。聽到這個情況,我們感到很危險,便很快離開那里,在附近村里找了些東西吃。當時在端氏鎮東邊駐有八路軍的1個連隊。我們幾個人便走到該連,了解了一一些情況后,又趕快走了。
當時四面都是國民黨的軍隊,縱隊政治部首長在什么地方也不知道,我們也無處可去。經商量后,決定先逃過黃河,然后再想辦法。紀忠和薛起家知道中央演劇第三隊在端氏鎮國民黨新八師,該隊不久前曾在決三縱隊駐地活動了幾個月,隊里不少人和紀忠他們熟悉,所以他倆提議先到該隊去。
我讓龐可榮同志回晉城老家去,然后把帶出來的一支沖鋒槍埋在山溝里。趁著天黑,我們3人進入端氏鎮,到了中央演劇第三隊。在他們的幫助下,為我們開了通行證,并派人把我們送到西安。
到西安后,見到了張鴻智同志。后來,我和紀忠也分開了。我在張的幫助下到了宜川,陳光斗把我介紹到宜川觀亭鎮民大總校,爾后又到了延安。
一個好端端的部隊,為什么在幾天內就被反動派搞得四分五裂損失慘重?原因是多方面的。關鍵是縱隊負責人對國民黨軍的反動本質喪失警惕,當時晉西北二縱隊韓鈞同志和山西的頑固派進行斗爭已經開始,有人報告反動軍官陰謀叛亂時,主要領導未能及時有效的采取措施掌握部隊,從而喪失了主動權,以至叛亂愈演愈烈。
特別聲明:以上內容(如有圖片或視頻亦包括在內)為自媒體平臺“網易號”用戶上傳并發布,本平臺僅提供信息存儲服務。
Notice: The content above (including the pictures and videos if any) is uploaded and posted by a user of NetEase Hao, which is a social media platform and only provides information storage servic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