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詩

搖晃

文/余秀華

一直擔心，

此生都不夠誠懇

手握鑰匙卻認錯門

河流三十多年保持慈悲，為了保持鰓的完整

我拒絕做一條魚

不在星光里和萬物互相指認

總是想醉酒，以此模糊世界的傾斜

或是自己的傾斜像

是在詩歌里，在詞語里起伏

做鬼臉

心里的燈，讓它在夜里長久地靜謐

我想我枯黃的時候一樣突兀

匆忙，而且淺薄

會不會回頭而悵然，心驚

仿佛一輩子

不曾發生過

賞析

今天分享的是余秀華的詩《搖晃》，這首的內容像詩人在做自我剖析，從身體到心里，詩人足夠坦誠，讓其生命有了異彩。從詩歌內容可知，詩人對自我的認知是非常清晰的，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但是又有諸多的不確定充斥在周圍。詩中有大量的狀態描寫，展現了詩人豐富的內心世界，在和這個世界互動的過程中，詩人有擔心，有清楚，有頑皮，有心驚，多重情緒交織在一起，構成了一個多變的，不穩定的人物形象。詩人用“搖晃”作為詩題，帶有一種不穩定的特征，這也許和自己的人生息息相關。下面，在詩中具體感受下詩人的搖晃。

在第一節中，詩人開門進山，比較直白地講述了自己的擔心，“不夠誠懇，手握鑰匙卻認錯門”，這是情感和現實的交錯，意味是深遠的。詩人用否定句來加強自己對誠懇的確定，以防止鑰匙開錯門，說明詩人對犯錯是比較警惕的，所以要保持足夠的誠懇，這是詩人的自律。再看這句“河流三十多年保持慈悲，為了保持鰓的完整”，簡單的寫書，有其深意，保持鰓的完整，是為了能夠呼吸，能夠生存，這是河流對魚的慈悲，或許，這條魚也是指詩人。延伸來看，是命運的慈悲，讓詩人保持著一種獨立性，有了自己的活法。

再是第二節，這兩行“我拒絕做一條魚/不在星光里和萬物互相指認”，詩人有自己的人生規劃，以非常自我的狀態與周圍的事物互動，不做魚，不與萬物互相指認，這是比較獨立的個性，不易受外界的影響。接著說，“總是想醉酒，以此模糊世界的傾斜/或是自己的傾斜像”，或許對于自己搖晃傾斜的事實有些不滿，想用醉酒的方式來把自己放正，以還原世界和自己，因此，在模糊傾斜是為了回歸正常。最后說“是在詩歌里，在詞語里起伏/做鬼臉”，這幾句明顯可以感受到詩人的輕松愜意，說明詩歌、文字是能讓詩人興奮的東西，這足以慰藉傾斜的人生。

最后一節，這句“心里的燈，讓它在夜里長久地靜謐”，說明詩人需要的是極靜的環境，這樣能保持自己的穩定，不會受到外界的影響，這是對內心世界的塑造。接著寫“我想我枯黃的時候一樣突兀/匆忙，而且淺薄”，這樣的認知顯得非常特別，或許這就是詩人的獨特之處，枯黃意味著生命的頹敗，詩人用突兀、匆忙、淺薄來形容，顯得情緒比較消極，對自己的生命產生了懷疑。最后三行，說明了這一切，回頭看人生，心里一驚，仿佛沒有活過。詩人對自我的否定或許源于命運的特殊性。在人生遭受一些特別的病癥時，心理難免會有不合理的推斷，進而影響對整個人生的判斷。這或許有失偏頗。

很顯然，這首詩講述的是詩人自身的某些煩惱和對人生的懷疑。但是詩人在醉酒和詩歌及文字中找到了真正的自我，這兩種狀態仿佛對詩人有催眠作用，可以暫時忘卻世界，忘卻自我，完全處于一種麻醉的狀態中，完成自我的回歸。但是，醉了終究會醒，一首詩總有寫完的時候，在面對現實世界時，詩人又搖晃了起來。這就是詩人人生的悖論，在這幾種狀態中穿梭轉換，走完一生，受傷，療愈，循環向前。其實，每個人的人生大抵如此，各有各的煩惱，保持良好的心態最重要。

拋磚引玉，就詩論詩，以寫代學，至此，就結束了。如果您有不同的看法，歡迎評論區交流。

詩人簡介

余秀華，1976年出生于湖北省橫店村，是當代著名詩人。她以其質樸、真摯、充滿力量的詩歌作品，在詩歌界和社會上都引起了廣泛的關注。雖然患有疾病，行動不便，且生活在農村的邊緣地帶，但余秀華并沒有被命運的捉弄所打倒，反而用詩歌表達了對生活的熱愛和對自由的渴望。她的詩歌語言質樸，卻充滿了力量，直擊人心。2015年，余秀華的詩集《月光落在左手上》出版，迅速走紅，并被翻譯成多種語言，在國際上也獲得了廣泛的認可。她的詩歌不僅展現了她的個人經歷和情感，也反映了當代中國農村的現狀和農民的生活狀態。她的作品充滿了對生命的熱愛和對自由的渴望，也表達了對社會不公的批判和對美好生活的追求。

往期詩評

格命草

格命草，自稱詩者，讀睡詩社創辦人，《讀睡詩選》主編，中國詩歌學會會員。主編出版詩集《讀睡詩選之春暖花開》《讀睡詩選之草長鶯飛》，目前選評經典詩歌，名人名詩400余首，《格命草詩評（一）（二）（三）（四）》已完成，詩評系列叢書正在持續創作中。付費評詩，付費寫詩評集，付費推廣詩歌，可加格命草微信：gemingcaoa 詳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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