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世紀六十年代初出生的我,在基礎教育階段接受的勞動教育是現在的中小學生無法理解的。我對那一段經歷終生難忘。
最難忘的是讀小學時夏收季節拾麥穗。同學們散在麥地里,頭頂烈日,低頭彎腰,看誰撿拾的麥穗多。
不用背誦“粒粒皆辛苦”,誰不愛惜流著汗水撿拾的麥穗?那時候放秋假,學生要幫助農民秋收、秋種,掰玉米,收花生……那情景至今歷歷在目。
遇到旱季,學校就停課,組織學生抬水澆莊稼。兩個同學抬一個水桶,一前一后,歪歪扭扭,從很遠的機井灌滿水,抬到田間地頭,澆在一畦一畦的莊稼地里。
我上初中時有勤工儉學課,任務是割草、捉蝎子和拾糞。
山坡上到處都是野草,長得很高,很密。我右手攥住簇草上部,左手將鐮刀放在簇草底部,然后用力往懷里一帶,簇草就被割了下來,然后裝進筐里。裝筐可是個技術活,高手能將一大堆草填滿筐,只見草,不見筐。
割草有危險,不是被荊棘劃破手,就是被鐮刀割破手。有一種帶刺兒的草能止血,將它的葉子揉成球,用力擠壓,綠色汁液滴在傷口上,血就止住了。
捉蝎子很刺激。我們在山坡上,挖土坡,翻石頭,藏在底下的蝎子就暴露出來。我們用筷子制作成夾子,輕輕夾住蝎子尾部,然后裝進瓶里。
拾糞很好玩,一手拿鏟子,一手拎糞筐,見到驢糞、馬糞、牛糞包括人糞都裝進筐里。
學校操場用來曬糞,曬干后堆成四方體。我對淘糞工人時傳祥心懷敬意,與我這段經歷有關。
割草、捉蝎子和拾糞都可以賣錢,學校用我們勤工儉學掙的錢買了一臺黑白電視機,記得我第一次看大型舞蹈史詩《東方紅》就是在那臺電視機上,心里頗有一種自豪感。
上高中時,我們還有挖廁所、整理校園的勞動。現在的學生不會去挖廁所了,因為學校沒有旱廁。
我1982年參加工作,記得那時候我帶著學生去摘柏樹籽,種行道樹。山東泰安市城區的一條馬路兩側,那些遮天蔽日的法桐就是當年我帶著學生栽種的,如今每次回到泰安,看到那些高大的法桐,我總是心生無限感慨……
如今學校沒有上面那些勞動了。很多學校都是花園式單位,非常美麗。學校有園林師傅鋤草整地、修剪樹木,還有保潔工打掃廁所及環境衛生。
有一次,我看著園林師傅整理草坪,拔掉雜草,培植新草。
我站在路邊看得發呆,師傅問我:“看什么呢?”我說:“怎么好好的草給拔了呢?”師傅笑了:“這草不好,不能留。”
我才知道,草還分好壞優劣,不好的草沒有生長資格。
寫了以上這些,我想說的其實已經包含其中了。
勞動是一個人成長的重要因素,沒有勞動教育就不是真正的素質教育。
我們雖然不可能回到割草、拾糞的年代,但勞動教育不能缺席。我希望學校開設的勞動課中,要包含整理校園,自己的校園自己整理;還要包含到社區打掃衛生,甚至到學農基地進行鍛煉。
我退休前的工作單位北京一零一中每年都安排初二學生到學農基地勞動一周,挖紅薯、推三輪、擠牛奶、做豆腐,讓學生的兩腳沾滿泥土,頭發掛上莊稼葉子,讓學生感受到農民的艱辛,領悟生活的真諦——哪有什么歲月靜好,不過是有人替你負重前行!
本文作者:程翔,語文特級教師,正高級教師,全國優秀教師,國家“萬人計劃”教學名師,享受國務院政府特殊津貼,2024年1月被聘為陜西師范大學文學院教授(全職)。中國教育學會學術委員、中國教育學會中學語文教學專委會學術委員會主任。曾擔任泰安市第六中學校長、北京大學附屬中學副校長、北京一零一中學副校長。受聘為教育部“國培計劃”專家庫首批專家,教育部第三屆教師教育課程資源專家委員會語文學科專家委員,人民教育出版社教材編寫委員,北京師范大學、首都師范大學碩士生導師,北京大學語文教育研究所兼職研究員。發表教育教學論文多篇,出版專著近20部。
來源:《當代教育家》2025年05月第05期[上半月](原標題為:歲月靜好悟人生——也談勞動教育)
圖文排版| 孫彥晗
初次校對| 孫彥晗
二次審核| 董慧慧
最終審核| 張雪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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