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愛,應是一場得體的退出
文/張妮
今天9月2號,周一,是兒子上幼兒園的第二周。拂曉,我又從夢魘中掙脫哭醒了,夢里親人離世我肝腸寸斷痛不欲生,即便在哭出聲響后慢慢清醒了過來,我依然在哽咽抽泣,畢竟在夢里經歷了一場刻骨銘心的生離死別。按照往常肯定會把兒子嚇哭的,可今天他卻爬到我跟前給我擦起了眼淚,還附帶著朦朧的聲腔問我:“媽媽,你怎么哭了,不怕不怕,有我在呀”。
我摸著兒子肉乎乎的小手,忽然才察覺到他已經長大了,都已經上幼兒園了。時間不語,卻溫潤而又細膩,它饋贈我頗多。在做媽媽的這三年時間里,兒子給予了我無盡的幸福和驚喜。以前,總覺得來日方長,一輩子很長,如今,細細想來,兒子真正屬于我的時間只有短短六個月,在我產假到期的那一瞬間起,我們彼此就在奔赴一場漸行漸遠的無形告別儀式。
在產假快結束之時,我很焦慮很恐慌,寸步不想離開我的寶寶,更不想錯過兒子成長的每一個瞬間,我沒有多么強烈的事業心,但是在我的思想意識中,作為女性,我必須要有一份工作。這份工作會是我內心歸屬感和安全感的來源,它是關于尊嚴和底氣,關于社交和圈子,還可以盡可能的擺脫不必要的雞飛狗跳和生活幸福指數的消耗。
回到工作崗位,上班的時間忙的顧不上想娃,一旦工作稍有停頓,我就立馬拿出手機翻看兒子的照片和視頻,以此尋求到內心思念的平衡感。中午一下班滿腦子都是兒子的樣子和咿呀學語的聲音,午間的時間短暫易逝,加上哺乳假只有三個小時,半歲的寶寶睡眠時間長,回去后能看到兒子的時間只有一小會兒。
從他半歲開始,在我往后的每一個工作日里,我都是歸心似箭,下班后就想第一時間沖回家看到他。我想聽他喊我“媽媽”;期待他向我跑來抱住我大腿說“媽媽,我想你了”;更想看到他故作嬌滴滴向我撒嬌的樣子……
時間真的過得好快呀,這樣的日子一轉眼已經三年了。他從呱呱墜地再到小小少年,從那個喜歡貼著我胳膊撒嬌的小寶貝到幼兒園的小朋友,讓我突如其來地生出一的蒼老失落之感,甚至在他上學后的幾天里我都覺得是不真實的,他明明才三歲多,一點點小小人兒,他每天都在我眼前,怎么可能離開我去上學了呢?
8月26日清早,兒子知道要上幼兒園,樂呵的雀躍不止,高興地書包都不讓我背,蹦蹦跳跳的去了幼兒園。幼兒園的開學儀式充滿了童趣和歡聲笑語,我走出學校的心情五味雜陳,有那么一瞬間我感覺到了一絲輕松感,沒走幾步忽而又多了些許惆悵之感,再者上身的是一種內心的空洞與不舍撕扯的感覺。短短十來步就可以走出校門,我感覺走了好久,久的內心經歷了多種感情牽扯的疼痛感。
送完兒子我一個人坐在小區門口發了一條關于兒子上學的朋友圈。打開抖音卻看不進去播放的視頻,空洞的眼睛死死的盯著來來往往路人的腳步,回家后一個人更是百無聊賴,索性在這里看看行色匆匆的路人也好,至少能打發一些光陰。
看著眼前路過背著書包的小孩子,我擔心兒子初次脫離親人的陪伴玩耍會不會摔跤,擔心他會被別的小孩欺負,擔心他會因為搶玩具而打架等等。其實,第一周上學,在26-29號這四天只去兩個半小時,孩子們都很貪玩,他們喜歡新鮮感,幼兒園的一切于他們而言都是神秘且極具吸引力的。我的擔心無疑是多余的,而我早就應該明白:母愛,也應該是一場得體的退出。
果然,上了兩天幼兒園后,我已經不是他的一切,他的世界里已經有了不同角色不同身份的人。晚間散步,他指著一個小孩子說“爸爸、媽媽你們快看,這是我的同學,我在幼兒園還有好多的同學好多的老師”。僅僅五個小時的分離,他已經有了自己的小小圈子,回家后給他整理書包也不讓我動,“哎呀,真煩人,你別動嘛,這是我的書包,是我上學用的”,小家伙捎帶著煩躁的語氣說道,顯然已經有了相對明確的物權意識。
那一刻,我深刻意識到,我真的該退出了,我只是他的媽媽而非全部,他也只是我的兒子亦絕非一切,我有我的生活,他有他的人生規劃。而他也將注定與我漸行漸遠,從小學、中學、大學,乃至成家,那種無形的剝離之痛會一步比一步慘重,因為他越來越有思想和主見,越來越不需要我了。
而此時此刻,我能做的只有在他年幼之時給予他強烈濃郁的親密感,在他一歲歲長大之時得體的退出,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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