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二年,曹操親率大軍討伐張繡。正是七月流火的時節,大軍行至宛城地界,忽然天色大變。原本晴空萬里的天空,轉眼間烏云密布,雷聲滾滾,豆大的雨點噼里啪啦砸下來,打得人臉生疼。
"報——"一個傳令兵渾身濕透地跑來,"丞相,前方道路被山洪沖斷,輜重車輛無法通過!"曹操捋了捋被雨水打濕的胡須,瞇著眼睛望向遠方。雨水順著他的鎧甲往下淌,靴子里已經灌滿了水,走起路來"咕嘰咕嘰"直響。
"附近可有村莊?"曹操問道。
"回丞相,前方三里處有個無名小村,不過..."傳令兵欲言又止。
"不過什么?"
"那村子破敗得很,怕是住不得人。"曹操大手一揮:"傳令下去,全軍就地扎營。典韋,你帶一隊人馬隨我去那村子看看。"典韋應聲而出,這黑臉大漢身高八尺,腰間別著兩把鐵戟,走起路來地面都在顫。他扯著大嗓門喊道:"丞相,這鬼天氣,您何必親自去?讓末將去探探路就成!"
曹操搖搖頭:"行軍打仗,最忌大意。張繡那小子詭計多端,本相得親眼看看才放心。"一行人踩著泥濘的山路,深一腳淺一腳地來到村口。這村子確實破敗,十幾間茅草屋東倒西歪,大多已經坍塌,只剩下幾堵土墻孤零零地立著。村中雜草叢生,連條像樣的路都沒有。
"這地方怕是十年沒人住了。"典韋嘟囔著,一腳踢開擋路的破瓦罐。曹操正要下令返回,忽然眼角瞥見村中央那棵老槐樹下似乎有人影晃動。他定睛一看,果然有個白發老者坐在樹下的石凳上,正慢悠悠地搖著蒲扇。
怪了!這大雨天的,老人怎么在外頭乘涼?曹操心中疑惑,示意典韋等人戒備,自己走上前去。"老丈,這大雨天的,您怎么獨自在此?"曹操拱手問道。
老者頭也不抬,依舊搖著蒲扇:"雨大不大,與我何干?"曹操一愣,心想這老頭好生古怪。他走近幾步,這才看清老者面容——鶴發童顏,雙目炯炯有神,雖然穿著粗布衣衫,卻自有一股仙風道骨。
"老丈高姓大名?這村子怎么就您一人?"曹操又問。老者這才抬眼看了看曹操,忽然笑道:"曹孟德,你帶著千軍萬馬,跑到我這小村子來,所為何事啊?"曹操大吃一驚。他今日穿著普通將領的裝束,并未表明身份,這老者如何知道他是曹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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典韋見狀,一個箭步上前,鐵戟已經架在老者脖子上:"老東西,休得無禮!"
"典韋,退下!"曹操喝道,隨即向老者深深一揖,"不知仙長在此,曹某冒犯了。"老者擺擺手:"什么仙長不仙長,我就是個山野閑人。曹丞相冒雨前來,不如到寒舍一敘?"曹操心中更加驚奇。這荒村之中,老者竟稱有"寒舍"?但好奇心驅使,他還是點頭答應:"那就叨擾了。"
老者起身引路,奇怪的是,他雖然走在泥濘路上,布鞋卻一點沒沾濕。曹操看在眼里,心中暗自稱奇。轉過幾間破屋,眼前豁然開朗——一座青磚灰瓦的小院出現在眼前,院中花木扶疏,與周圍的破敗景象格格不入。
"這..."典韋瞪大了眼睛,"剛才怎么沒看見這院子?"老者笑而不語,推開院門。院內清幽雅致,三間正屋,兩側廂房,中間一棵老梅樹,樹下石桌石凳,桌上還擺著一盤未下完的棋。
"寒舍簡陋,丞相將就著坐。"老者指了指石凳。曹操落座,典韋等人守在院門外。雨不知何時已經停了,夕陽的余暉灑在院中,給一切鍍上了一層金色。
"老丈既知曹某身份,想必也不是尋常人。"曹操開門見山,"不知有何指教?"老者給曹操斟了杯茶:"丞相此次出征,可是要取張繡性命?"
曹操點頭:"張繡反復無常,先降后叛,若不除之,后患無窮。"老者搖頭晃腦:"可惜啊可惜,丞相此去,怕是要吃大虧。"
"哦?"曹操挑眉,"老丈何出此言?"
"天機不可盡泄。"老者神秘地笑了笑,"不過老朽與丞相有緣,可以破例說上幾句。"
曹操正色道:"愿聞其詳。"老者指著棋盤:"丞相可會下棋?"
"略知一二。"
"那不如我們邊下邊聊。"老者將棋盤上的棋子重新擺好,"丞相執黑先行。"
曹操也不推辭,拿起黑子落在天元。老者微微一笑,白子輕點星位。二人你來我往,下了約莫十余手。曹操越下越是心驚——這老者棋風詭異,看似隨意落子,實則暗藏殺機,自己竟有些招架不住。"老丈棋藝高超,曹某佩服。"曹操擦了擦額頭的汗水。
老者捋須笑道:"下棋如用兵,講究的是審時度勢。丞相現在就像這棋盤上的黑子,看似氣勢洶洶,實則危機四伏啊。"曹操心頭一凜:"請老丈明示。"
老者忽然正色道:"三日之內,丞相將有三劫:一劫火攻,二劫失將,三劫折子。若能渡過這三劫,方可成就大業。"曹操聞言,手中棋子"啪"地掉在棋盤上:"此話當真?"
"老朽從不妄言。"老者從袖中取出一個錦囊,"這里有一計,可助丞相脫險。但切記,不到萬不得已,不可打開。"曹操接過錦囊,只覺入手輕若無物,卻又有種說不出的分量。他還想再問,老者卻已經起身送客:"天色已晚,丞相請回吧。大軍還在等著呢。"曹操知道高人行事多有規矩,不便強留,便起身告辭。臨走時忽然想起什么,轉身問道:"還未請教老丈尊姓大名?"
老者站在梅樹下,身影在夕陽中顯得有些虛幻:"山野之人,姓名不足掛齒。若是有緣,日后自會再見。"曹操回到軍營,心中始終縈繞著老者的話。謀士荀彧見他心神不寧,詢問緣由,曹操便將奇遇說了。荀彧皺眉道:"丞相,荒山野嶺突然出現這等人物,恐怕有詐。不如派人去查查那村子?"曹操搖頭:"不必。那老者若是歹人,今日便可加害于我。他既出言警示,我們小心應對便是。"
當夜,曹操輾轉難眠,總覺得有什么事要發生。直到三更時分,他才迷迷糊糊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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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探子來報,說張繡已經投降。曹操大喜,親率輕騎前往受降。路上,荀彧提醒道:"丞相,昨日那老者所言..."曹操笑道:"文若多慮了。張繡既降,哪來的什么火攻?老者所言,未必句句屬實。"受降儀式很順利。張繡跪地請罪,曹操親自扶起,好言撫慰。當晚,張繡設宴款待曹操一行。酒過三巡,曹操已有幾分醉意。
忽然,營帳外傳來一陣騷動,接著有人大喊:"起火了!起火了!"曹操酒醒了大半,沖出帳外一看,只見糧草大營火光沖天,火借風勢,正向中軍大帳蔓延。"快救火!"曹操大喊,同時心中一震——這不正是老者說的"一劫火攻"嗎?混亂中,曹操忽然發現張繡不見了蹤影。他心知不妙,急忙召集親兵準備撤退。就在這時,一支冷箭"嗖"地射來,擦著曹操耳邊飛過。
"保護丞相!"典韋大喝一聲,揮舞雙戟擋在曹操身前。黑暗中,無數敵軍涌來,正是張繡的伏兵。曹操在親兵護衛下且戰且退,忽然想起老者給的錦囊。他剛要取出,又猶豫了——現在還不是最危急的時刻,或許還能突圍。正猶豫間,前方又殺出一隊人馬,為首大將正是張繡。曹操陷入重圍,情況萬分危急。
"典韋!開路!"曹操大喊。典韋怒吼一聲,如猛虎下山,雙戟所向披靡,硬生生殺出一條血路。曹操趁機突圍,回頭卻見典韋被敵軍團團圍住。"典韋!快撤!"曹操喊道。典韋大笑:"丞相快走!典韋斷后!"話音未落,一支長矛已經刺穿了他的胸膛。曹操眼睜睜看著愛將倒下,心如刀絞。這時,長子曹昂策馬而來:"父親快走!孩兒斷后!"
曹操還沒來得及阻止,曹昂已經帶著一隊人馬沖向敵陣。不多時,前方傳來噩耗——曹昂中箭落馬,生死不明。短短一夜之間,火攻、失將、折子三劫接連應驗,曹操悲痛欲絕。此刻敵軍越聚越多,眼看就要全軍覆沒,曹操終于想起了老者的錦囊。他顫抖著手打開錦囊,里面只有一張紙條,上面寫著八個字:"速往東南,見水則安。"
曹操立刻下令向東南突圍。果然,行不多時,前方出現一條大河。曹操率殘部渡河后,追兵果然止步不前。脫險后,曹操清點損失,大將典韋戰死,長子曹昂重傷不治,士兵死傷無數。他仰天長嘆:"悔不聽老者之言!"
數日后,曹操派人去尋找那位神秘老者,卻發現那個村子早已不復存在,只有一塊殘破的石碑立在荒野中,上面隱約可見"臥龍崗"三個字。
從此,曹操每逢重大決策,總會想起那個雨夜的奇遇。至于那位老者究竟是誰,有人說他是隱居的仙人,有人說他是諸葛亮的師父,眾說紛紜,莫衷一是。但有一點是肯定的——若非那錦囊中的八個字,恐怕三國歷史就要改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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