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龍,烏魯木齊捎來的哈密瓜要給你切開嗎?”1977年1月的北京醫院里,護士輕聲詢問病床上的老人。龍開富突然睜大雙眼,干瘦的手掌猛然抓住床沿:“誰也不許碰!給主席留著……”話音未落便劇烈咳嗽起來,驚得妻子慌忙上前撫背。這聲斷喝,讓病房里所有人都紅了眼眶——那位他守護了十八年的偉人,已經離開人世四個月了。
1927年深秋的茶陵山區,二十歲的龍開富正蜷縮在潮濕的巖洞里啃著生紅薯。山下傳來消息說有個叫毛澤東的“毛委員”帶著隊伍進了縣城,他扔下吃食拔腿就跑。當他喘著粗氣沖進工農革命軍駐地時,正撞見個穿灰布長衫的高個男子在院中踱步。“小鬼躲什么?”那人轉身露出張瘦削卻精神的臉,“我叫毛澤東,你愿不愿意跟著我們干革命?”龍開富抹了把汗濕的額頭,脫口而出:“只要別讓我回村被地主打死,干啥都成!”
這段初遇成了龍開富命運的轉折點。他很快發現這位毛委員對書籍報刊如饑似渴,行軍途中總要收集各類讀物。某日宿營時,毛澤東突然叫住正在劈柴的他:“小龍,從今往后你負責給我找報紙,找到了先背回來。”說著拍拍他肩膀,“別看這活不起眼,比扛槍打仗還重要。”自此,兩個油光發亮的皮籮成了龍開富的隨身標配,里面裝滿文件書籍,跟著他穿越五次反圍剿的硝煙,踏過二萬五千里長征路。
1934年深秋的湘江戰役后,紅一軍團減員過半。時任第四科科長的龍開富聽說毛主席被編入中央縱隊,連夜趕了三十里山路。“主席,我得跟著您走!”他急吼吼地闖進指揮部。正在看地圖的毛澤東抬起頭:“你這個科長不當了?”“兩邊都干得過來!”龍開富邊說邊四處張望,“您那些書稿文件得有人挑啊!”毛澤東眼眶泛紅卻沒說話,只是把剛繳獲的牛皮護腰塞到他手里。次日清晨,那個挑著皮籮的倔強身影又出現在軍委縱隊前列。
大柏地伏擊戰的硝煙里,龍開富的扁擔掄得虎虎生風。那是1929年除夕,紅四軍被劉士毅部窮追不舍。當敵人突然出現在前委機關附近時,毛澤東竟要親自沖鋒。“您不能去!”龍開富橫著扁擔擋在前面。賀子珍突然從馬背上翻身而下:“文件我來守!”這個懷孕四月的女戰士抱著皮籮鉆進壕溝的畫面,讓龍開富再無退路。那場肉搏戰中,他貼身護著毛澤東殺出重圍,扁擔上崩出三道豁口。
新中國成立后的某個秋日,沈陽軍區后勤部副部長龍開富接到進京通知。中南海菊香書屋里,毛澤東拉著他的手足足五分鐘沒松開:“小龍啊,怎么這些年都不來看我?”龍開富憨笑著搓手:“您日理萬機,我怕添亂。”“亂什么亂!”主席佯裝生氣,“當年在井岡山,你可是敢搶我帽子的!”說著兩人都笑了——那張1937年的合影上,頭戴八角帽的龍開富至今珍藏在貼身衣袋里。
1976年9月9日下午,正在沈陽住院的龍開富突然摔了藥碗。護士長記得清楚,那天收音機里剛播完哀樂,老人就像被抽了脊梁骨般癱在輪椅上,喉嚨里發出野獸般的嗚咽。此后四個月,他床頭始終擺著與主席的合影,每天都要擦拭相框。直到1977年1月那個寒風刺骨的清晨,昏迷三日的他突然清醒,攥著妻子的手喃喃道:“我想回主席身邊……”話音未落,目光已投向窗外的漫天飛雪。
2月3日清晨,覆蓋京城的積雪映得八寶山公墓格外肅穆。當覆蓋黨旗的骨灰盒緩緩放入墓穴時,參加儀式的老戰友們注意到——那個陪伴龍開富半世紀的皮籮縮小成模型,靜靜躺在骨灰盒旁。遠在千里的烏魯木齊,楊勇將軍對著北京方向敬了個標準軍禮,他送來的哈密瓜最終擺在了毛主席紀念堂的供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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