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①：遼寧省丹東市鴨綠江口濕地航拍圖。 曾 偉攝 圖②：在北京玉淵潭公園拍攝到的蒼鷺。 本報記者 張武軍攝 圖③：在云南省昆明市翠湖公園拍攝到的紅嘴鷗。 晏廷昌攝 圖④：在福建省永安市青水畬族鄉豐田村拍攝到的白鷴。 張愛娟攝 圖⑤：張愛娟在豐田村中拍攝白鷴。 受訪者供圖 圖⑥：在江西省南昌市青山湖區拍攝到的鴛鴦。 陶長英攝

在北京玉淵潭賞蒼鷺飛舞；于南京玄武湖畔觀黑嘴鷗翩躚；赴云南盈江，拍河燕鷗捕食……觀鳥如今正受到越來越多人青睞。

依托珍稀鳥類帶來的“生態流量”，各地大力發展“觀鳥經濟”，“觀鳥+生態旅游”“觀鳥+自然教育”等新興業態加速形成。“觀鳥經濟”點“綠”成金，推動了生態產品的價值實現，拓展了綠水青山轉化為金山銀山的路徑。

——編 者

遼寧丹東：用心呵護候鳥的遷徙路

萬鳥翔集鴨綠江

本報記者 胡婧怡

位于遼寧丹東的鴨綠江口濕地，是東亞—澳大利西亞候鳥遷飛通道上的重要棲息地，也是世界上鳥類種群最為集中的遷徙驛站之一。每年，超過50萬只候鳥在此停歇，其中就包括全球僅有數百只的勺嘴鷸、千余只的小青腳鷸等瀕危物種。

夕陽的余暉把天空裝扮成火紅的舞臺，涌動的浪潮奏響大自然的節拍……在鴨綠江口濕地，一群鸻鷸類候鳥如訓練有素的舞者，時而俯沖而下，時而扶搖直上，于海天之間跳躍出優美的姿態。人群中，有人突然高聲哄趕候鳥起飛，但很快被制止住了。循聲而去，在現場維持秩序的正是鴨綠江口濱海濕地國家級自然保護區管理中心主任馬力。

今年是馬力在保護區工作的第二十三年。“每年觀鳥季是我們最忙的時段，因為這不僅是我們觀測研究最集中的時期，也是巡護任務最重的時期。”馬力介紹，保障鳥類棲息地不受人為干擾是巡護的重要內容之一。巡護時除了要關注捕鳥、毒鳥等行為，也要及時阻止大聲驚嚇、對鳥群扔石、無人機拍鳥等不文明行為。

相機快門高頻的“咔嚓”聲過后，放大取景器中的畫面，偶爾可以發現鳥群中佩戴著彩色旗標的候鳥。“不同的彩色標記組合代表不同的保護區，這個上綠下橙的旗標代表的就是中國鴨綠江口，證明這只鳥曾經被我們進行過‘環志’。”馬力介紹，環志是研究候鳥遷徙動態及其規律的一種重要手段。研究人員在捕捉到候鳥后，將鎳銅合金或鋁鎂合金制成的鳥環佩戴在鳥的跗跖部、頸部、翅根、鼻孔等處，隨后進行鳥體測量，將數據記錄在統一設計的專用環志卡上，然后放飛。“通過環志工作，可以了解候鳥的年齡、種群數量、遷徙行蹤等寶貴資料。”

2021年到2022年，馬力和科研人員對一只斑尾塍鷸進行了持續一年的監測：2021年5月25日，它從鴨綠江口濕地飛往阿拉斯加，秋季又從阿拉斯加飛往新西蘭越冬，等到第二年4月10日，經過9天的連續長途飛行，它再次返回鴨綠江口濕地。“這是非常珍貴的數據!候鳥遷徙的過程其實十分艱辛，要保持充沛的體力，還要躲避捕食者，能被持續追蹤達1年周期的概率很小。”馬力解釋，“我們能做的就是保護好它們的棲息地，讓它們能在鴨綠江口停歇時得到充分的補給和休息。”

2024年7月，在第四十六屆聯合國教科文組織世界遺產委員會會議上，中國黃(渤)海候鳥棲息地(第二期)順利通過評審，丹東鴨綠江口等5處提名地擴展列入《世界遺產名錄》。

“成為遺產地后，更多觀鳥愛好者慕名來到鴨綠江口濕地，帶動了當地生態旅游的發展。”丹東市文化旅游和廣播電視局局長徐敏介紹，圍繞觀鳥主題，文旅部門整合資源，串點成線，以國道228線串聯鴨綠江口國家濕地觀鳥園、北黃海溫泉度假區及鄉村花海等景點，推動生態價值向文旅效益轉化。

“遺產地這張名片讓丹東鴨綠江口有了世界知名度，前幾天我們還接待了幾位來自新西蘭的客人。”觀鳥園附近漁家客棧經營者于文德說，近年來，隨著鴨綠江口濕地觀鳥旅游熱度上漲，客棧不斷升級擴容，以應對日益高漲的住宿和餐飲需求。

“今年，我們還將開展遺產地生物多樣性、水文監測、水鳥環志、保護管理成效評估等科研監測工作，同時有序推進鴨綠江口濕地展示中心建設，探索‘濕地+文化+旅游’發展模式。”馬力說。目前，丹東鴨綠江口候鳥棲息地世界自然遺產發展與旅游規劃正在制定，通過鴨綠江口候鳥棲息地的保護與修復，提升棲息地質量和生態系統服務水平，發展基于高品質生態產品的生態經濟模式。

福建三明：大力挖掘觀鳥特色產業

“鳳凰”展翅山林間

本報記者 劉曉宇

白鷴，又名白雉、銀雞，體長可達一米多，羽毛華麗，姿態優雅，被譽為“白鳳凰”“山鳳凰”，在福建三明永安市青水畬族鄉，亞熱帶季風高山氣候與超過85%的森林覆蓋率，造就了十分適宜白鷴生活的自然環境。據統計，當地已經發現了22個白鷴觀鳥點，吸引了眾多游客和攝影愛好者。

“快看!左邊杜鵑花那兒，又來了一只白鷴!”清晨，不少慕名來到青水畬族鄉豐田村的游客如愿見到了白鷴，興奮不已。

此時，村里的“鳥導”熊生春手中正提著一個裝滿食物的竹籃，里面是白鷴最愛的玉米粒。他走向幾處熟悉的角落，小心翼翼地將食物放置在樹枝的分叉處、溪邊的石頭上。不一會兒，幾只白鷴便優雅現身，在林間覓食、嬉戲，游客們紛紛興奮地舉起相機，定格下這美好的瞬間。

在青水畬族鄉，像熊生春這樣專業的“鳥導”有20余人，他們對本地白鷴的習性了如指掌，成為游客與白鷴溝通的“橋梁”。

永安市攝影家協會主席張愛娟，2017年就對拍攝白鷴著了迷，22個白鷴觀鳥點每個都去過不下5次，“白鷴就像‘林中仙子’，喜靜不喜鬧，要本著‘盡量不打擾’的原則完成拍攝。”

張愛娟積極向當地政府建議舉辦鳥類攝影大賽等活動，吸引國內外攝影愛好者關注永安。在眾多攝影家的推動下，永安市成立第一家觀鳥協會，設立了22個白鷴觀鳥點、2個白頸長尾雉觀鳥點，以及鷹雕、林雕、白眉鷓鴣觀鳥點。

“鳳凰”于飛，和鳴鏘鏘。如今，每日清晨與傍晚，白鷴或翱翔天際，或穿梭林間，其優雅姿態吸引著眾多觀鳥愛好者與攝影愛好者慕名而來。“豐田村自然生態絕佳，是拍攝白鷴等珍稀鳥類的不二之選。觀鳥活動的興起，激活了鄉村振興的一池春水，2024年累計有3萬余名游客前來觀鳥，‘生態流量’真正轉化為‘經濟流量’。”永安市文旅局有關負責人表示。

隨著觀鳥經濟的興起，當地的餐飲業、民宿業也迎來了蓬勃發展的機遇。農家樂店主紛紛推出以散養家禽、山間野菜等本地食材為主的畬鄉特色菜肴，同時當地積極盤活流轉閑置農房，引導村民建設特色民宿，目前，全鄉已有20余家民宿200多張床位，年可接待游客數萬人次。

熊生春當“鳥導”近10年了，是村里第一批經營觀鳥點的村民。“當鳥導、經營民宿、接送客人，再加上客人買我的筍干、蜂蜜，一年收入十幾萬元不成問題!”熊生春笑著說。

“觀鳥經濟吸引了大量年輕人回鄉創業，村民戶均年收入超過了10萬元。”豐田村村委會副主任熊啟武介紹，為滿足游客的需求，青水畬族鄉堅持基礎設施建設與生態保護齊頭并進，從道路提升、優化環境、加強服務等方面著力，村莊面貌煥然一新。

漫步豐田村的山野間，目光所及，可見來自各地的觀鳥游客步履輕緩，不時取景拍攝。“這里的竹林、白鷴多么和諧，我太喜歡這個意境了!”南京市攝影家協會會員呂曉娟說。

“‘白鷴文化’效益的日益凸顯，為鄉村注入了新活力，村民也更加注重生態保護。我們將大力挖掘觀鳥特色產業新業態，推動讓綠水青山真正變成金山銀山。”豐田村黨支部書記林恢筆充滿信心。

《 人民日報 》( 2025年06月02日 07 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