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度的街頭,三輪車夫用布滿老繭的手數著一天辛勞下來賺的幾張皺巴巴的紙幣,他皮膚黝黑,瘦骨嶙峋,每月收入折合人民幣僅500元。
而從星巴克走出的皮膚稍微白皙一些的青年,僅僅只是腕上的手表價值就足以超過車夫數年的收入,兩人之間隔著一道無形的墻——種姓。
種姓制度在印度已存在三千年之久,它將社會分為婆羅門、剎帝利、吠舍、首陀羅以及最底層的“不可接觸者”賤民。
值得一提的是,如今的印度其實已經廢除了這個種姓制度,但實際上呢,在印度社會中,到處可見種姓制度的影響。
一個令人費解的現象是,既然低種姓生活如此艱難,為何幾乎無人嘗試冒充高種姓?答案藏在這個古老國家的社會密碼中。
在印度,冒充高種姓幾乎是一項不可能完成的任務,種姓身份通過多種無法偽裝的特征代代相傳,膚色是最直觀的標志——高種姓通常擁有較淺的膚色,而低種姓和賤民膚色較深。
這種差異源于征服歷史:古代征服印度的雅利安人等都是白種人,而土著則是棕色人種,為維持統治,征服者建立了種姓制度,前三個等級都是白種人,只有第四個等級是土著棕色人種。
種姓標簽不僅刻在皮膚上,更寫進日常生活細節,在印度部分地區,低種姓人群甚至不敢隨意穿鞋,因為歷史上穿鞋子被視為高種姓的特權,如果“賤民”穿了鞋,會被看作對高種姓的侮辱,久而久之,不穿鞋反而成了低種姓的習慣。
姓氏則是另一張無法丟棄的種姓身份證,每個種姓都有特定的姓氏,一聽便知身份高低。
更殘酷的是職業與種姓的捆綁,使身份偽裝難上加難,高種姓可以從事醫生、律師、政府官員等職業。
而低種姓呢,則只能世代從事清潔工、搬運工、鞣制皮革等“不潔”工作,孟買皮革廠的賤民可能五代人都在鞣制牛皮,五歲剝羊皮、十歲通陰溝的技能,已經成為家族生存的本能。
種姓制度如同一個透明的牢籠——外面的人看得見里面的苦難,里面的人卻永遠無法走出。
面對無法改變的種姓身份,低種姓人群發展出一套獨特的生存策略,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生育逆襲——用人口數量挑戰種姓金字塔。
在哈里亞納邦的貧民窟,達利特婦女平均生育5個孩子,而婆羅門婦女只生2個,這種生育差異形成鮮明對比,占人口僅5%的婆羅門壟斷了全國70%的司法權和近半數的國會席位。
而占人口65%的低種姓(首陀羅+達利特)卻擠占著84%的社會底層空間,低種姓群體正通過生育策略完成一場靜悄悄的革命。
教育是另一條改變命運的狹窄通道,數學天才阿南德出身低種姓家庭,雖獲得劍橋大學錄取通知書,卻因無法負擔學費而夢想破滅。
這段真實經歷被拍成電影《超級30》,他后來創辦免費補習班,每期只收30名貧寒學生,目標直指印度最高學府帝國理工學院。
政府政策也在推動改變,印度獨立后推行“保留政策”,在政府部門和大學為低種姓保留名額,這一政策引發高種姓強烈不滿。
2016年,哈里亞納邦高種姓賈特人要求獲得類似低種姓的福利配額,爆發暴力騷亂,導致10人死亡、150人受傷,示威者焚燒火車站、毀壞運河設施,甚至切斷了首都新德里的供水。
在貧民窟,有人雇鐘點工洗衣服,月薪僅600盧比(約12美元),比買洗衣機還劃算;還有專門幫人殺雞去毛、剝魚鱗的職業,這些看似“落后”的經濟模式,實則是低種姓在資源匱乏環境中的無奈之舉
種姓制度最令人驚訝的不是它的殘酷,而是它在現代社會的頑強生命力,種姓制度已成為印度發展道路上的基本障礙,連馬克思都曾斷言它是“印度進步和強盛道路上的基本障礙”。
諷刺的是,種姓制度的固化竟部分源于英國殖民統治,1901年英國殖民者進行人口普查時,將模糊的種姓身份釘入鋼鐵框架。
1911年《聯合省種姓調查報告》確立了“潔凈與不潔”的物理邊界,殖民政府以“衛生改革”為名建造隔離廁所,將空間歧視寫入現代城市肌理。
安倍德卡爾博士是印度近代史上的杰出領袖,畢生致力于為賤民爭取平等權利,他曾在哥倫比亞大學師從杜威教授,回國后參與制定印度憲法,在法律上廢除種姓制度。
但他最終意識到,僅靠法律無法根除種姓歧視,1951年,他辭去政府職務,帶領50萬賤民改信佛教,從宗教身份上尋求解放。
今天,種姓制度正在阻礙印度的強國夢想,莫迪政府提出“2047年建成發達國家”的宏偉目標,印度已宣布其GDP規模超過日本,成為全球第四大經濟體。
然而種姓制度造成的社會分裂依然深刻,低種姓群體和農村人口難以共享發展紅利,性別不平等問題突出,教育資源分配不均削弱社會穩定性,即便GDP超過日本,但人均GDP依舊被甩開一大截。
當種姓制度將人的價值綁定在出生那一刻,整個國家的發展潛力也將被鎖在無形的牢籠中。
一根人字拖帶子斷裂的細微聲響,可能暴露達利特的身份,在印度鄉村,賤民依舊不敢與高種姓共用一口水井,在城市寫字樓,低種姓員工仍會“不小心”碰到為高種姓預留的座椅。
安倍德卡爾曾帶領賤民焚燒《摩奴法典》,試圖燒毀三千年的枷鎖,如今印度已晉升全球第四大經濟體,莫迪豪言2047年建成發達國家,但高種姓學生仍然會為爭奪保留名額焚燒火車站,印度不得不面對一個真相:種姓制度早已不是皮膚上的顏色差異,而是刻在社會基因里的身份政治。
真正的平等,或許始于安倍德卡爾改信佛教時的覺醒——當外在標簽無法撕下時,唯有內心解放才是破解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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